沉默之島對話.東年

沉默是痛苦的女兒:西洋諺語如此說。

她年輕的父親開貨車,沿途找女人,若無其事的回到家,一問便招(她父親從不說謊,認為麻煩)。父親二十七歲那年,她母親殺了他,被判無期徒刑。

我寧願妳們一切像妳爸爸,而不是像我,妳父親是很有活力的人,充滿了變化,他能控制我們的關係,卻無法控制自己該去的方向,我們無路可走。

截至目前所見,台灣女權運動最終的目標,顯然還停留在明確的政治意圖:追求女性社會條件的改善和女性壓迫的終止。以常識的口語,可以簡單說為:爭取男女平等。這種運動相信,在男性對象的研究基礎上,也可以有效的對女性心理和需求做出一般的結論。

然而,女性心理的研究,發現確實有別於男性心理的特質和內容。在這種基礎上,主流女權運動歷經一段進程,無論女性全體或各別個體獲得如何高的社會地位或經濟能力,也可能發現解構外在社會條件所密織的牢網,會是難盡全功甚或是徒勞的努力。

性解放:主宰情慾的給予或自我滿足,無論是退縮或攻擊的憤懣心理,似乎會是女性最有效的革命手段。事實上,無論男女,反抗外在體制或獲得個體自由,性革命是最簡便的利器,而性革命的完成,也特別是以女性婚內婚外的非生殖功能的性行為:消費性性活動的增加為指標。

這篇小說中大量的非生殖需要的性行為,可以用前述的觀點來理解。可是,兩個晨勉,無論她從幾歲開始,是主動在性活動中自我放逐或被動流浪,結果都一樣會面對宿命的恍惚和神祕:

她從來沒有一種主動的感覺,她只是站在那裡等待事情的發生罷了……她的生命從來一片一片。十分模糊,沒有可供分辨的時期……

她認識的男人裡,沒有一個具備這分勇氣和情操,雖然他們願意跟她結婚,對她從來不是結婚的問題,而是一種真正的愛,從身體深處彼此需要。

人對事情了解的再清楚,事情本身是沒有生命;人,事實上是在絕境裡尋找愛情的理由。

與充滿活力的男人相遇並且懷孕:(至少)成為沒有精力亂搞的母親,或許才是女性精神底層最強烈的期盼和獨一不二的夢想。因此,小說結尾如此問答:

妳為什麼喜歡島嶼?

她說:我覺得完整,太大的空間對我沒有意義。附錄之四:不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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