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第十八章 第一次

這條大街上冷冷清清,凡人們依舊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在金陽派大門外一丈之地,矗立著一尊高達一丈的雕塑,用牛馬等牲畜的糞便為原料,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塑在一起。

雕的乃是陶大然的模樣,正長大了嘴巴在吃著一坨牛屎。

也不知道江士鈺身上怎麼有匠人的天賦,那「雕塑」的陶大然神態惟妙惟肖,格外享受的將一坨糞便送進嘴裡。

陶白凝傻眼。

陶大然一揮手,一道光芒將那那尊雕塑炸的粉碎。

這麼大一尊雕塑,光是牛馬分辨就用了數百斤,也難怪江士鈺說材料不好找……

「來人!」陶大然一聲吼,整個金陽派行動起來,弟子們慌慌張張跑出來,看見外面的糞便和掌門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多問,慌忙打掃起來。

原本打算帶著女兒出門辦事的陶大然也不出去了,一甩袖子重重一哼回去了。陶白凝趕緊跟在後面。

父女倆回到陶大然的書房,陶白凝猶豫一下,還是道:「阿爹,他們這麼做確實可惡,但是咱們之前那樣對待他們,是不是也不太好?」

陶大然看看女兒,臉上的怒氣漸漸散去,微微一嘆:「為父又能有什麼辦法?崇寅他們雖然對咱們有恩,但是這樣下去,遲早會鳩佔鵲巢,咱們祖宗留下的基業,不能在我手中斷送啊。」

陶白凝猶豫一下,其實很想說看孫立的家底,應該不會看上金陽派這點「基業」,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來。

「凝兒,」陶大然接著道:「咱們現在有了這十八具兵佣,再加上咱們本身的實力,已經有本錢和南斗門抗衡,想來那尹陽乃是一代梟雄,不會看不清楚這一點的。更何況,殺死關星河的乃是孫立他們,他們已經走了,尹陽怎麼會冒著損失巨大的風險跟咱們大動干戈?」

「可是……」陶白凝還想再說什麼,猶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阿爹想怎麼辦,女兒都支持您就是了。」

陶大然喜悅,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道:「這才是爹的好女兒!哈哈……」

陶大然自以為將崇寅他們派去古獸山莊乃是一部妙棋:他們要真是去了,就置身於戰場之外,看著自己將南斗門擊退,從此以後如何還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他們若是忍不了退出金陽派,自己也算是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這些心思,羅桓其實都已經給他分析過來。

「可是陶大然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習慣性的以己度人。換做他去做南斗門門主,自然捨不得耗費巨大代價攻下此時的金陽派,但是第一他不是尹陽,沒有經歷兩次喪子之痛。第二,他做慣了小門派的掌門,也就有些小家子氣,但尹陽乃是四宗六門絕頂大派之一的掌門,和他的氣度豈能一樣?」

這是羅桓的原話,孫立深以為然。

……

官道上,孫立等人縱獸馳騁。

因為最近南斗門封了盧丸城,消息傳出,幾乎沒有人認為金陽派能夠堅持下來,為了免得殃及池魚,最近根本沒人前往盧丸城,而想逃出來的凡人又因為南斗門的封鎖根本出不來,所以這條通往盧丸城的官道上幾乎沒有行人。

眾人跑起來也是十分快意。

疾馳一陣,大家漸漸慢下來,蘇小枚道:「孫立,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我們大家最近這段時間不斷廝殺,都有所感悟,閉關一段時間,應該都能提升一個境界。」

眾人都是點頭,孫立也就道:「好,咱們靜修一段時間,積蓄實力,爭取一舉成功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

孫立正在斟酌著要去什麼地方閉關,前方官道上迎面而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遠遠看見他們,立刻高聲問道:「是孫立先生嗎?」

那人胯下一頭巨大的獠牙莽象,率先狂奔而來欣喜道:「先生,是我啊!」

原來是宗慶炎。

孫立有些意外,隨意笑道:「你怎麼來了?南斗門正在圍攻盧丸城呢。」

宗慶炎笑嘻嘻道:「先生肯定想聽真話,那我就說了,我要是等到戰事結束再來,先生就不屑和我交往了吧?」

孫立哈哈一笑:「你倒是越來越喜歡說實話了。」

宗慶炎也是笑,孫立就拉著他過去給眾人介紹。一一見禮之後,宗慶炎也是暗暗心驚:孫立的這些同伴看上去都很年輕,但是境界卻都高的嚇人,這樣一群人,又有孫立這樣逆天的存在,假以時日,只怕會形成一股足以左右烏桓大局的力量!

他暗自慶幸,自己這次又押對寶了。

他來之前,父母說什麼也不肯放行,都覺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金陽派肯定不是南斗門的對手,這個時候過去助拳,那不是找死嗎?

但是宗陽火力排眾議,將他派了出來。宗慶炎心裡對爺爺佩服之極:姜還是老的辣啊!

宗慶炎看看他們,又有些奇怪:「先生們這是準備去哪裡?」

孫立此時不願意多提金陽派的事情,敷衍道:「準備四處走走,然後找個地方靜修一段時間,沒什麼目的。」

宗慶炎立刻道:「那不如去我們宗家?」

宗家在烏桓也是大氏族,更重要的是宗家乃是靈獸世家。

「這個,會不會太打擾?」崇寅有些猶豫。

宗慶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笑道:「先生放心,其實我一直和家祖住在深山之中,那裡很清靜,只有我和家祖以及幾位老僕。」

宗家這種大氏族,一大家子人進進出出迎來送往,真的很頭疼,但是如果和宗慶炎祖孫住在一起就省去了一切煩惱。

崇寅朝孫立微微一點頭,孫立便道:「那就叨擾了。」

宗慶炎大喜:「先生們肯去,那是我和家祖的榮幸,千萬別這麼客氣。走,咱們這就出發!」

要說起來烏桓著名靈獸世家的底蘊果然深厚,宗慶炎立刻又放出了三頭那種獠牙莽象,每一頭獠牙莽象背上,都搭建了一個木質平台,鋪著精美的地毯,還有專門的僕人倒酒倒茶伺候著。

加上宗慶炎一共九人,捨棄了孫立的獸兵,上了這四頭獠牙莽象一起趕路。

這種靈獸速度不慢,但是卻很平穩,的確是比孫立的獸兵舒服多了。

……

宗家位於南烏桓的白象郡,乃是四宗六門之一的極意宗的勢力範圍。宗家有老祖宗宗陽火坐鎮,便是極意宗也要賣他們三分面子。

但是宗陽火一旦仙去,宗家會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宗陽火早年寵溺子女,因此兒女們都不成器。等到她年歲漸高,看出來宗家後繼無人的危機,這才全力培養宗慶炎,並且十分嚴厲。

宗慶炎目前來看,乃是最有可能繼承宗陽火衣缽的人。

而現在,又有一場機緣擺在眼前,能夠超越宗陽火,將宗家帶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所以宗陽火才力排眾議,支持宗慶炎去盧丸城。

宗慶炎邀請到了孫立等人,就派人提前趕回家裡稟告宗陽火。宗陽火大喜過望,這一趟不但避免了危險,還距離大機緣更進一步,他自然是忙碌準備一番,順帶著美滋滋的把那些不成器的兒女們罵了一頓——這頓罵,多半是在顯擺你們老子我,教出來了一個好孫子。

至於下面兒女們會因此如何勾心鬥角,他卻懶得去管了。他早就跟這幫不成器的兒女們說過了:宗慶炎能夠成長起來,他們將來才能繼續錦衣玉食狐假虎威的生活,宗慶炎要是出事了,等老頭子一去,你們全都要被那些仇人清算!

那個被派回來稟報的家人很機靈,把一切事情都跟老爺子說了,宗陽火知道孫立他們喜歡清靜,這段時間就約束子女們,少跟那些狐朋狗友來往,咱們宗家今後幾百年是興旺發達更上一層樓,還是跌落塵泥人人踐踏,就要看著一段時間了!

宗陽火老爺子左等右等,心急如焚。終於六天之後,孫立等人到了。

宗陽火很低調的迎出百里之外,客客氣氣的將孫立他們接近了自己的象奔山深處的老宅之中。弄得孫立他們大是不好意思。

果然沒有什麼大排場的宴會,老宅內一切樸素,只有幾名服侍了宗陽火幾十年的老僕在,大家對這裡都很滿意,跟宗陽火老爺子交代了一番之後,便各自開始閉關衝擊更高一層的境界。

反倒是孫立,因為最近剛剛提升一級,倒並不急於閉關,每天晚上修鍊,白天鑽研靈紋陣裝。

靈紋陣裝的事情當然沒辦法和宗陽火祖孫交流,但是靈獸和獸神印卻可以。

宗陽火收集了眾多靈獸的經脈圖,孫立借來觀看之後也是收穫極大。而且宗陽火畢竟精研靈獸這麼多年,也有許多獨到的見解,每每說起來也能讓孫立大受啟發。

而孫立關於靈獸的知識,都是來自羅桓的,遠遠超出如今這個修真文明紀太多,孫立有時候隨口一句,對宗陽火祖孫來說,都是高屋建瓴的絕妙理論,讓他們拓展了全新的思維。

祖孫倆每每都會想:對啊,我怎麼就沒有這樣想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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