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國民收入的分配 第六章 資本的利息

第一節利息理論近來在許多細節上有所改進,但沒有任何重大變動。中世紀對利息的誤解,洛貝爾圖斯和馬克思的錯誤分析。

不論在勞動或資本的場合,供求關係都不能從它的本身來研究。因為決定分配和交換中心問題的一切因素都是相互制約的。本篇前二章,特別是直接討論資本的部分,可作為本章和以下二章的導論。但在詳細分析以前,不能不略述資本和利息的現代研究同前人研究的關係。

經濟科學對幫助我們了解資本在現代工業體系中的作用是很大的,但它並沒有驚人的發現。經濟學家現在所知道的各種重要原理,那些幹練的企業家雖不能給予明白而確切的敘述,卻早已成為他們行動的借鑒。

大家知道,資本的使用,若不能從中取利,必不願給以相當的代價;也知道,這些利益是各式各樣的,有的人借錢是為應付急需(實在的或預測的),並為使本身犧牲將來,以利現在,而給他人付以報酬,使他們犧牲現在,以利將來。有的人借錢是為購置機器及其他「中間」品,並用這些東西生產商品,按有利的價格出售。有的人借錢是為獲得旅館、戲院及其他服務性企業,這些企業是管理者獲取利潤的源泉。還有的人借房屋以供自己居住,或藉資金用以購買或建造住宅;

而用在建造房屋上的資源,如同用在機器和船塢等上的資源一樣,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是隨著國家資源的增加和利率的相應下降而增加的。需要堅固的石料房屋,而不需要木料房屋(短時間內可提供相等的便利),標誌著國家的財富日益增加,資本可按較低的利率使用;這種需求對資本市場和利率的影響如同新工廠或鐵路的需求對它的影響一樣。

誰都知道,人們一般是不白借錢給人的;因為他們的資本或它的等價物即使對他們沒有適當的用途,但他們總能找到其他的人,這些人使用資本有利可圖,從而願意支付代價而取得資本;他們期待著最有利的市場。

人所周知,甚至在盎格羅撒克遜民族和其他性格堅強而富於修養的民族中,願意儲蓄他們大部分收入的人為數極少;

近來發明的增加和新國家的開闢,為資本的使用開拓了廣闊的道路;因此,大家一般都了解積累財富的供給量遠趕不上資本使用的需求量的原因,相權之下,該使用是生財之源,因此,資本出借時,可以取得報酬。大家都知道,財富積累之所以受到限制,利率之所以遲遲不落,是由於絕大多數的人喜歡現在的滿足,而不喜歡延期的滿足,換言之,由於他們不願意「等待」。的確,經濟分析在這方面的首要任務並不在於強調這種人所共知的真理,而在於指出,這種一般偏好的例外究竟比初看起來多多少。這些真理是人所共知的;它們是資本與利息理論的基礎。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真理往往以不完全的形式出現。特定關係每每昭然若揭;但彼此自決的各種原因之相互關係卻很難窺其全豹。因此,經濟學的主要任務,從資本方面來說,就在於闡明在生產、財富積累和收入分配中起作用的各種力量的秩序和它們的相互關係。因此,從資本和其他生產要素來看,它們中間存在著彼此相互制約的現象。

其次,經濟學應當分析支配人們選擇現在滿足和延期滿足的那些影響,其中包括作為他們的報酬的安逸和各種活動形式的機會。不過,這種光榮的任務屬於心理學的範圍;而經濟學借用心理學上的理論,再結合別的材料來解決自己的特殊問題。

因此,這種分析工作是十分繁重的,本章和以下二章將從事於這種分析:即在達到所希望的目的方面,藉助於積累的財富而來的利益,特別是當那種財富採取產業資本形式的時候;因為這些利益或利潤包括許多因素;其中有的是屬於資本使用的利息(就其廣義而言),而有的是屬於純利息,或所謂真正利息;還有的是屬於管理能力和企業的報酬,其中包括對風險的報酬;此外還有的屬於各要素的結合者多,而屬於任一要素者少。

在過去三世紀中,科學的資本理論,在這三方面是有它的不斷成長和發展的長久歷史的。差不多資本理論中的各個主要方面,如我們現在所知道的,亞當·斯密似乎看得不很清楚,而李嘉圖卻觀察得十分透徹。雖然經濟學家喜歡強調的方面不同,有的強調這一方面,而有的強調另一方面,但似乎沒有正當理由使人相信,自從亞當·斯密以來,其中所經過的大經濟學家,有哪個曾經完全忽視了任何一方面,特別肯定的是,凡企業家所熟習的東西,李嘉圖這個實際的財政天才也未嘗予以忽視。不過,理論一直在進步著;幾乎每個人都不是改進某些方面,給予這一理論以較完整而清楚的輪廓,就是有助於解釋它的各部分之間的複雜關係。其中為大思想家所發現的各點,以前也不是一無所知的;但是,新的東西總是在不斷地增加著。

第二節續前。

但是,如果我們讀一下上古史與中古史,我們就一定會知道,關於資本對生產所提供的服務和作為它的報酬的利息的性質,是沒有明確的概念的。因為以往的歷史對我們時代的問題有間接的影響,所以,在這裡必須加以敘述。

在原始社會中,企業中使用新資本的機會很少,而且一般有財產的人,如自己不直接使用這種財產,有殷實的擔保,借給別人而不取分文利息,對他也很少有多大的犧牲。借款的人一般都是貧苦無靠的人,他們需款很急,他們的議價力也很薄弱。至於放款的人,一般不是用餘款救濟貧鄰的人,就是高利貸者。窮人每逢需款時,就向高利貸者登門告貸;高利貸者往往殘酷地使用自己的權力,使窮人陷入羅網,忍受莫大的痛苦,而難以自脫。有時他或他的子女竟淪為奴隸。不僅沒有文化的人,而且古代的聖賢,中世紀教會的神父和當代印度的英國官吏也常說:「放款者以別人的不幸為自己營業的妙訣,幸災樂禍,從中取利,借口憐憫,實則為被壓迫者打下了陷阱」。在這樣一種社會中,值得討論的問題是,鼓勵人們按借據借錢,到時本利同還,是否符合大眾的利益?這種借據綜起來看,是否一般說來不減少人的總幸福,而是增加它?

但遺憾的是,有人曾企圖,從哲學上區分貸款利息和物質財富的租金,以便解決這一重大的實際困難問題。亞里士多德曾說:貨幣是不生產的,放款取息,就等於貨幣非自然的使用。而追隨他的那些經院學派的學者也振振有詞地說,出借房或馬的人可以收費,因為他犧牲了對該物的享用,而該物又能直接帶來利益。但他們認為貨幣的取息卻不能與此相提並論,並且還說,對貨幣取息是錯誤的,因為它是對服務的一種取費,而這種服務對放款人卻毫無所費。

如放款對他確實毫無所費,如他本人不使用該款,如他很富,而借款人很窮,則無疑地可以認為,他應當借錢給人,而不取酬。但根據同樣的理由,他也應當把自己不住的房或不用的馬借給貧鄰佔用,而不取酬。因此,這派學者真正指的是,而且實際上給人造成一種極其有害的錯覺(借者和貸者的特殊境遇且不去說它)是,出借貨幣(即對一般商品的支配權)和出借某特定商品一樣,在貸者方面沒有犧牲,而在借者方面卻有利益。他們蒙蔽了這樣一個事實,即借者可用所借的款購買一匹壯馬(比方說),這匹馬的服務他可以使用,而到期還款時,他可以按原價把馬出賣。貸者犧牲了這樣的權利,而借者卻獲得了它。因此,借款給人來買馬,和直接借馬給人,實質上並沒有區別。

第三節續前。

歷史本身有一部分的重演。在現代西方世界,有一種新的改良衝動,它從另一種關於利息性質的錯誤分析中汲取了力量,並進一步助長了它的錯誤。隨著文明的進步,給消費者的放款不斷地減少,且在全部放款中居於次要地位;而供給企業上使用的資本借貸則日益增加。結果,借款人現在雖不被看作壓迫的對象,但有這樣一種弊端存在,即一切生產者不論他們所運用的是借貸資本或自己的資本,都把他們所使用的資本的利息算作生產費的一部分,而這種生產費在長期內必須由他們商品的價格補償,以作為繼續營業的條件。由於這點以及由於現代工業體系提供了通過投機的節節勝利而搜刮巨大財富的機會,所以,有人曾經認為,現代利息的支付,對工人階級有所迫害,雖然它不是直接的迫害,而是間接的迫害;支付利息使工人階級喪失了相當一部分來自知識增進的利益;從而作出一個實際結論:為了公共的福利和正義,除了生活資料,不許私人佔有任何生產資料,或公用事業。

這個實際結論,曾經得到我們所應注意的那些論點的支持;但此刻我們只是討論威廉·湯姆遜,洛貝爾圖斯和馬克思等人在捍衛這個結論時所用的學說。他們認為,勞動總能創造一種「剩餘」,即除了工資和用於輔助勞動的資本的耗損以外的剩餘;工人所受的迫害,在於這種剩餘為他人所剝削。但是,全部剩餘是勞動產品這一假設,已經假定了他們最後要證明的東西,可是他們並沒有證明;同時這個假設也是錯誤的。紡紗廠中的紗,除去機器的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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