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回 運仙傳 發火震伏屍 破狡謀 分波擒異獺

飛行迅速,當日便飛到了東海,過去不遠,便是寶相夫人被困的所在。正快降落,忽見釣鼇磯上飛起一道金光,直朝自己迎來。四人看出是同門中人,便收了彌塵旛,迎上前去。紫玲以前常往三仙洞內參拜,認得來人正是玄真子的大弟子諸葛警我。知他在此,必與寶相夫人超劫之事有關,心中大喜。彼此一招呼,各收遁光,一同落下。

各自見禮通問之後,諸葛警我道:「伯母苦行圓滿,脫難在即,偏偏家師奉了長眉師祖遺敕,閉洞行法,須要到日,始能相助。唯恐期前有以前仇敵得信前來侵害,又知二位師妹正與藏靈子在紫玲谷相持,恐有疏虞,預示應付機宜,命我從今日起晝夜在此守望。正恐力弱難勝,且喜四位道友同來,料無一失的了。伯母所居洞中,此時風雷正盛,去了也難相見。這釣鼇磯高出海面數百丈,與那洞相距祇有數十里,最便眺望,如有事變,即可立時前往應援。

「聽家師之言,期前所來的這些外教邪魔,俱無足慮。祇有一個,乃是大鵬灣鐵笛拗的翼道人耿鯤,道術高強,心腸更是狠毒,又與伯母有殺弟之仇。為人也介乎邪正之間,不比別的邪魔,多半志在乘機剽竊伯母連年辛苦所煉的本命元胎,並無拚死之心。而且此人素來恃強任性,脅生雙翼,頃刻千里,精通祕魔大法,行蹤飄忽,窮極變化。更擅玄功地遁、穿山過石、深入幽域、遊行地肺,真是厲害非常。即使明知家師在此,也要前來,分個勝負,決不甘心退讓,何況我等。不過此人心地還算光明,輕易不使鬼蜮伎倆。他如不知這裡虛實便罷,如知家師閉洞行法,不能在期前助力,或者反要到時才來也說不定。

「不過事難逆料,何況還有別的外教邪魔,均非弱者,自宜小心預防為是。為今之計,我等五人,可由三人在此防守,分出二人在伯母所居洞前四外巡視,以免敵人不從空中飛行,正面出現,卻用妖法出奇暗算,這裡守望疏漏。現在各位師長俱在本山行法,小一輩同門又都奉命分頭趕赴峨嵋,等候參與開山大典。這十日左右,當不會有自家人來此。如見外人到來,固不必說。就是遇見沙石林木有了異征變態,也須留神觀察,運用劍光報警,不可絲毫大意。」

計議停妥,便由紫玲與鄭八姑二人在洞前四外巡視,司徒平、寒蕚隨著諸葛警我在釣鼇磯上瞭望防守。紫玲便同鄭八姑駕起遁光,先往寶相夫人煉形的所在飛去。

當初天狐兵解之後,玄真子因她那時業已改邪歸正,結了方外之交。以後又救助諸葛警我脫去三災。又照極樂真人李靜虛的囑託,便將天狐軀殼用三昧真火焚化埋藏,另尋了一座石洞,將元神引入,使其煉形潛修。外用風雷封鎖,以免邪魔侵害。

寶相夫人雖然出身異類,原有千年道行。又經極樂真人點化,參透玄機,在洞中晝夜辛苦潛修。不消多年,居然形凝魄聚,煉就嬰兒,靜中默悟前因後果,決意在洞中甘受風雷磨煉,挨過三次天劫再行出世。一俟外功積修完滿,減卻以前罪孽,便可成道飛昇。似這樣每日艱苦潛修,道行大為精進。所煉嬰兒,也逐漸長成。又用身外化身之法,調和坎離,煉那本命元丹,以期早日孕育靈胎,躲過天劫,參修正果。

這日忽見玄真子走來,說是因奉長眉真人遺敕,得知天狐道行精進,災劫也隨之移前,但是不可倖免。靈胎初孕之時,便是她大難臨身之日。當初風雷封洞,一為彼時她元神未固,恐那外魔侵害;二則藉此淬煉,減輕未來災劫。此時本可不用,無如宿孽太重,樹敵甚多,唯恐事前發生變故,還得增加風雷之力,以防仇敵乘隙擾亂道心。但是風雷過烈,勢必勾動地殼真火。本人又因奉命閉洞行法,期前不能來此相助,全仗風雷阻擋不住能手。已由妙一夫人飛劍傳書,示知秦氏二女與司徒平,命他們到時趕來防衛。唯恐勾動真火,以後祇顧抵禦,誤了功行,特地趕來告知,並借了一件寶物與她,以作護身之用,然後別去。

寶相夫人聞言,自是感激萬分。知道己身成敗,在此一舉,祇要躲過這一關,便可永脫沉淪,邀翔八表。又是驚,又是喜,益發奮力修為。不提。

紫玲同鄭八姑等到達的時候,正是地殼真火發動,風雷正盛之際。那洞位置在一座幽崖下面,出入空口甚多,俱被玄真子用法術封閉。洞的中心,深入地底何止百丈。寶相夫人便在其中藏真修煉。

八姑和紫玲因有玉清大師預先警告,不敢徑至往常入口之處,飛到那崖側面相距數十丈處,便即落下,停止前進。眼望那崖洞明穴顯,山石嶙峋,形勢分明,看不出一絲形狀。八姑叫紫玲側耳伏地一聽,也祇微微聽出一些轟隆之聲匯成一片,還沒有以前神遊入洞時的聲勢浩大,心甚詫異。

八姑道:「這定是玄真子師伯恐風雷齊嗚,光焰燭天,更易招引仇敵,特意用法術將風雷遮掩,不到身臨切近,難知妙用。我等道力還淺,所以不易覺察出來。」紫玲聞言,知是八姑謙詞,便不敢輕易深入,一同在附近周圍巡行了兩轉,細心留神搜查,且喜並無異狀。

第二日清晨,寒蕚在釣鼇磯頂上正閒得無聊,一眼望見紫玲與八姑二人祇管貼地低飛,遊行不息。以為八姑素無深交,仗義相助,卻累人家這般勞神,於心不安。便飛身下去和紫玲說了,意欲對調,使八姑稍微休息。紫玲也有同樣心理,聞言頗以為然。姊妹雙雙先向八姑道了勞,將心意說出。

八姑見二人情意殷殷,滿臉不過意神氣,初見未久,不便說她二人能力不如自己。祇得囑咐遇敵小心,不可輕易動手,以先報警為是。然後由寒蕚接替巡行,自己往磯上飛去。八姑走後,寒蕚隨紫玲巡行了一陣,不覺日已偏西,上下兩地均無動靜。寒蕚隨紫玲巡行了,不覺日已偏西,上下兩地均無動靜。

寒蕚對紫玲道:「我二人在一起巡行,唯恐還有觀察不周之處。不如你我兩人分開來,把母親所居的洞當作中心,相對環繞巡行,你看如何?」

紫玲也覺言之有理。分頭巡行還沒有一轉,忽見海天一角,一疊黑雲大如片帆,在斜陽裡升起,漸漸往海岸這一面移動。雲頭越來越大,那灰白色的雲腳活似一條龍尾下垂,直到海面,不住地左右擺動。海天遠處,隱現起一痕白線。海岸邊風濤,原本變幻不測。紫玲運用慧目,凝目觀察,雲中並無妖氣,略微放心。

一會那雲漸漸布散開來,雲腳也分成了無數根,恰似當空懸著一張黑幔,下懸著許多長短的灰白穗子。轉瞬之間,海上颶風驟起,海水翻騰,狂濤駭浪往倚崖海岸打來,撞在礁石上面,激起百十丈高的銀箭。一輪斜日已向雲中隱去,天昏地暗,景物淒厲,聲如雷轟,震耳駭目。

不消多時,海浪已捲上岸來,平地水深數丈。這時方看出海浪湧到崖洞前面,相隔有里許地,彷彿被什麼東西阻住,不能越過,浪捲上去,便激撞回來,知是玄真子法力作用。雖然那風雲中無什異狀,因為來勢猛烈,越發兢兢業業,不敢大意。雙雙對巡了幾轉,風勢越盛,海水怒嘯,天色逐漸黑暗如漆,祇聽澎湃呼號之聲,震天動地。

二人有時凌波飛翔,被那小山一般的浪頭一打到面前,劍光照處,隱約似有魚龍鬼怪,隨波騰挪,明知幻影,也甚驚心。釣鼇礬上三人,俱都格外留神,戒備萬一。這風直到半夜方才停止,漸漸風平浪靜,岸上海水全退。雲霧盡開,清光大來。半輪明月孤懸空中,碧海青天,一望無際,清波浩淼,潮音如奏鼓吹。景物清曠,波濤壯闊,另是一番境界。

紫玲方慶無事,忽聽寒蕚在遠處嬌叱一聲,劍光隨著飛起,不禁大吃一驚。忙駕遁光飛將過去一看,寒蕚已被五個渾身雪白、不著一絲、紅眼綠髮的怪人圍住。

原來寒蕚自從連遭失利,長了閱歷,頓悟以前輕躁之非。在東海這兩日,雖無甚變故發生,因為關係乃母憂危,隨著紫玲巡行,一絲也不敢懈怠。適才颶風來得太驟,已是有了戒心。等到風平浪息,月光上來,雖然景物幽奇,也無心觀賞,祇顧隨時留心查看。

正在飛行之間,忽見前面海灘上,棕林下面似有黑影一閃。忙即飛身入林一看,四面濃蔭匝地,月光從葉隙葉縫中透射沙上,閃閃放光。巡行了一周,並無所見,以為是風吹樹影,看花了眼。剛剛退身出林,偶一低頭,地面海沙似在漫漫往上拱起,先以為是海邊蛟鱷產卵,生長出殼。祇一注視間,那一塊沙竟拱起有三尺來高,倏地又往下一落,與地齊平,仍和方才一般,復了原樣,不顯一絲高低痕跡。

正覺希奇,忽然相隔四五尺遠近,又有一處海沙照樣拱起,一會低落下去,又在旁處出現。總當是土生蟲豸一類,不願大驚小怪,也未與眾人報警。接連三處起落過去,方要離開,飛向別處,忽聽絲絲之聲,先前所見拱起之處的海沙,忽然自動四外飛散,彷彿地下有什麼力量吹動,又勻又快,轉眼便現出了一個四尺大小的深穴。一時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不由停下。低頭往穴中一看,那穴竟深不可測,以自己的目力,還不能夠見底。同時旁的兩三處,也和這裡一樣,海沙四外旋轉如飛,無風自散。

正在觀看,猛見頭一個穴口內,一團綠茸茸如亂草一般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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