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回 掣電飛龍 妖氛淨掃 滌污掩穢 仙境長新

這時妖雲盡散,清光大來。仙山風物,依舊清麗;嵐光水色,幽絕人間。除了地下妖人的屍身和血跡外,宛然不像是經過了一番魔劫的氣象。及至到了飛雷洞前一看,好好一座洞府,已被妖人雷火轟去半邊,錦絡珠纓,金庭玉柱,多半震成碎段,散落了一地。那石奇、趙燕兒二人護身金光業已消散,躺在洞前,奄奄一息。靈雲見飛雷洞受了重劫,非一時半時所能整理。又恐妖人去而復轉,須將他二人抬往太元洞內醫治,才為穩妥。祇是後洞仍須派人輪流防守,便問何人願任這第一次值班?

紫玲方要開言,寒蕚先拿眼一看司徒平,搶著說道:「妹子願任首次值班,但恐道力不濟,平哥新回,不比眾姊妹已受多日勞累,他又有乙休真人賜烏龍剪,意欲請他相助妹子防守後洞,料可無礙。不知大師姊以為勝任否?」

靈雲因善後事多,又忙著要救石、趙二人和袁星,知道二人夙緣,寒蕚要藉此和司徒平敘些闊別,略一思考,便即答應,留下寒蕚、司徒平防守後洞。命人英、英瓊、輕雲三人扶了石、趙二人,大家一齊回轉太元洞去,少時再來收拾餘燼。

司徒平知道寒蕚有些拗性,雖覺她此舉有些不避形跡,面子上還不敢公然現出。紫玲聞言,卻是大大不以為然。又聽寒蕚當了眾人喚司平徒做平哥,形跡太顯親密,一些不顧別人齒冷。雖說眾同門都是心地光明,不以為意,也總是不妥。又知二人緣孽牽纏,寒蕚心浮性活,萬一失檢,連自己也是難堪,心中好生難過。本想攔阻,無奈靈雲已經隨口答應,祇得走在後面,回頭對寒蕚看了幾眼。寒蕚心裡明白紫玲用意,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裝作不知,把頭偏向一邊去了。自此兩人誤會越深,暫且不提。

且說靈雲帶了眾同門回轉太元洞,將石、趙二人放在石榻之上。然後取出妙一夫人預賜的金丹,命人英塞入二人口內,再用九天元陽尺驅散邪氣。二人本未曾死,不過被妖法雷火困住多日,身子疲憊不堪,經此一番救治,不多時,便行醒轉。靈雲吩咐尚須慢慢調養,不要下榻。二人祇得口中稱謝。

靈雲救好了二人,再拿著九天元陽尺去救袁星。先給牠口裡塞了靈丹,誦罷真言,將尺一指,那九朵金花和那一團紫氣,便圍著袁星滾轉起來。不消片刻,袁星怪叫一聲,翻身縱起。一見主人同眾仙姑一同在側,知是死裡逃生,忙又跳下榻來,跪倒叩謝。

靈雲道:「你這次頗受了些辛苦,快出外歇息去吧,少時還有事要你做呢。」袁星叩了幾個頭,剛剛領命走出,英瓊忽然想起一事,「噯」了一聲,便往外走。靈雲忙問何故?

英瓊回身道:「眾人都在,破了妖陣之後,獨不見米、劉二人,還有神鵰佛奴。原因他們辛苦多日,一則妖法厲害,二則今日也用他們不著,命他們在太元洞前警備,防有妖人偷入,適才回洞,也未看見。佛奴不怕有何災難,祇恐米、劉二人吉凶難保,所以想往後洞去看個仔細。」

靈雲道:「便是我適才也因後洞飛雷崖有好些妖人的屍身血跡,須人打掃,欲待救了袁星,等牠出洞,稍微運行血氣,復原之後,領了米、劉二人,去往崖上打掃。適才匆匆回來,不是你提起,還以為二人是聽你吩咐,在洞外候命呢。」

紫玲道:「適才戰場上,我見有一個兩面妖人和朱師妹對敵,那廝忽用玄功分身之法遁走,意在乘隙侵害石、趙二位師兄。曾見米、劉二人突然在飛雷洞前現身,與那妖人交手。祇一照面,便即一同隱去。彼時正值匆忙之中,不及趕去救援,也不知他二人勝敗如何。」

正說之間,袁星忽從洞外進來跪稟道:「米、劉二人說他們追趕妖人,被佛奴追去擒來抓死,屍首已帶回飛雷崖,有佛奴看住,現在太元洞外候命。」

靈雲略一尋思,說道:「反正還有事分配他們二人,命他們無須進洞,我等即時出去。」說罷,便命人英看護石、趙二人,大家一同出洞。

米、劉二矮見眾人出洞,迎上前來拜見。靈雲便問和妖人交戰經過。米、劉二人剛要開口,袁星在旁,大聲說道:「你二人還是實說的好,那佛奴好不刁鑽,我還吃過牠不少的苦呢。」

二矮把臉一紅。英瓊早已看出,喝問袁星鬼祟什麼!米、劉二人知難隱瞞,便由劉遇安躬身答道:「弟子等自知道力不濟,不是妖人敵手。初入仙山,又急於建立一點功勞,破完妖陣之後,便隱身在旁,等候時機。後來見眾仙姑都忙於交戰,崖前被困的兩位大仙卻無人照管。弟子二人知那護身金光將要消散,擋不住厲害妖人,恐防有失,便起了立功之想。隱身守在二位大仙身旁,祇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等沒多時,果然有一個妖人看出便宜,化身飛來,剛把二位大仙護身餘光破去,便被弟子二人出其不意,用旁門擒拿魔法,合力將他擒住。

「一看,才知他是當年弟子等的師叔陰陽臉子吳鳳。便將他帶往僻靜之處,原想問他一些虛實,再擒將回來。經不住他再三說好話,弟子等想起師門大義,心中不忍,忘了他一向心辣手狠,不合將擒拿法解了。誰知這廝一旦脫身,便與弟子等翻臉。那擒拿法原是先師未兵解時所傳,吳鳳以前雖是同門一派,卻並未學會。不過那法須預先佈置,引人入竅,匆促之間,不能使用。所幸那廝有兩樣厲害法寶,事前因想脫身,已經送與弟子二人,否則定遭他的毒手無疑。

「弟子等見他忘恩反噬,就要下手,一面虛與委蛇,反而向他求情,暗中想法抵敵。未及施為出來,已經被他看破。也是那廝該死,因知弟子等有入地之能,竟下絕情,用法術將弟子等困住,苦苦逼迫,先要還他那兩樣法寶。弟子等情知中了奸計,本就難以脫身,故作投降,乘他不備,打了一黑霉釘,正中他的左臉。那廝急怒交加,催動妖法,四面都是烈火紅蛇包圍上來。眼看危險萬分,忽從空際飛下一黑一白兩隻火眼金睛大神鵰來。黑的一隻正是主人座下仙禽佛奴。白的一隻更是厲害,首先衝入火煙之中,兩隻銀爪上放出十來道光華,把那些火蛇一陣亂抓,那雷火竟不能傷牠半根毛羽。

「那吳鳳先不見機,祇管運用妖法。及至見勢不佳,想要逃走,卻被佛奴兩爪將他前胸後背一齊抓住,再被白鵰趕上前來一爪,一道黑煙閃處,被佛奴生生抓死。兩隻神鵰對鳴了幾聲,白的一隻沖霄飛去。佛奴抓了吳鳳屍身,回到飛雷崖放下,長鳴示意。秦仙姑也命弟子等進洞請命。弟子等不合擒敵又縱,幾遭不測,還求主人和眾仙姑開恩饒恕。」

英瓊心想:「兩矮縱敵,祇為顧念師門恩義,情有可原。」便聽靈雲發落。

靈雲卻早聽出二人還有些須不實不盡之處,便道:「你二人之事,我已料知。念在暗保石、趙二仙有功,暫時免罰。」說罷,便向紫玲道:「有勞紫妹帶他二人和袁星去往飛雷崖,借紫妹法力,汲取隔崖山泉,洗淨仙山,監率他三人等將殘留妖人屍身碎體,搬往遠處消化埋葬如何?」

紫玲巴不得藉此去相機勸化寒蕚,欣然領命,帶了三人便走。靈雲因掌教真人回山開府在即,微塵陣內還困著南海雙童,須往察看,便帶了眾同門自去。不提。

且說寒蕚、司徒平二人等眾人走後,便並肩坐在後洞門外石頭上面,敘說別後經過。二人原有夙緣,久別重逢,分外顯得親密。司徒平畢竟多經憂患,不比寒蕚童心猶在,見寒蕚舉動言語不稍顧忌,深恐誤犯教規,遭受重罰,心中好生不安,卻又不敢說出。

寒蕚早看出他的心意,想起眾同門相待情節,顯有厚薄,不禁生氣,滿臉怒容對司徒平道:「我自到此間,原說既是同門一家,自然一體待遇;若論本領,也不見得全比我姊妹強些。偏偏他們大半輕視我。尤其齊大師姊,暫時既算眾姊妹中的領袖,本應至公無私,才是正理。但她心有偏見,對大姊尚可,對我處處用著權術,不當人待。如說因我年輕,管得緊些,像大姊一般,有不妥的地方,明和我說也倒罷了,她卻故意裝呆,既知我能力不濟,那次我往微塵陣去,就該明說陣中玄妙,加以阻攔,也省得我身陷陣內,幾遭不測,還當眾丟臉。

「隨後好幾次,都對我用了心機,等我失利回來,明白示意大姊來數說我。還有那次得那七修劍,連不如我的人全有,祇不給我一口,明明看我出身異教,不配得那仙家寶物。更有大姊與我骨肉,卻處處向著外人。你道氣人不氣,祇說等你回來,訴些心裡委屈,誰知你也如此怕事。我也不貪什麼金仙正果,仙人好修,這裡拘束閒氣卻受它不慣。遲早總有一天,把我逼回紫玲谷去,有無成就,委之天命。」

司徒平知她愛鬧小性,眾人如果輕視異類,何以獨厚紫玲?不過自己新來,不知底細,不便深說,祇得用言勸解。說的話未免膚泛,不著邊際,寒蕚不但沒有消氣,反倒連他也嗔怪起來。

正說之間,忽見神鵰抓著一個妖人屍首,同了米、劉二矮飛到崖前落下,見寒蕚、司徒平在那裡防守,米、劉二矮便上前參拜。略說經過,稍有不實,神鵰便即長鳴。寒蕚也懶得問,便命神鵰看著屍首,米、劉二矮前往太元洞外候命,自己仍與司徒平說氣話。

司徒平見她翠黛含顰,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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