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飄揚 第579章 禁中之變

「譜系不清的暫且不提,只說余配下的坂東八平氏都要編入御家人,北條黨由出身伊勢平氏的北條時政繼承宗祧也不違血脈源流,秩父黨有小山田、葛西、江戶、高山、凈法寺等諸武家,三浦黨有正木、和田、沼田、中條等諸武家,千葉黨有房総平氏,鎌倉黨有長尾一族,大掾黨有越後平氏、常陸平氏,土肥黨有土肥政繁、宮部繼潤,熊谷黨則在安芸與近江有分流。」

「這些源流分的太散了,不在一直如何計算?」

足利義時又說道:「不在轄下的不管,歸屬東國的編輯造冊,有弄虛作假的剔除,擇優錄取編為備隊,不滿備隊者拆為番隊統一訓練,持統一家紋旗著統一顏色,八家之優良武士以為我關東將軍府的臂助。」

「藤原氏分流也如此編纂嗎?如果被過繼如何處理?」

「過繼的根據各自意願選擇,參考源氏畠山、可以從平氏畠山變成源氏畠山,參考藤原氏亘理、國分,可被千葉氏一族過繼嫡子,變回純粹的八平氏一門眾,參考藤原氏佐竹,既不改姓也不過繼可做源氏對待亦可算入藤原氏一流。」

佐竹義重哭喪著臉聽著將軍揭他家的底,他祖上是關東管領上杉家的兒子,情況和三浦氏被上杉家過繼是一回事,稍微正式點都不能算作過繼家族的武士,只不過近百年來一門惣領制崩壞的太快,基本也沒人管你到底是阿貓還是阿狗,只要你厲害把兒子塞過來就可以沖大尾巴狼。

佐竹義重這一家子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自稱清和源氏義光流嫡流,其實他壓根就不是源義光的後代,連一點父系血緣關係都扯不上,要換做其他武家說不定就認他這個御親類的同族,但是足利義時的眼裡揉不得沙子。

就好比足利義政編纂《見聞諸家紋》就是不願意被亂七八糟的人攀親戚給擾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自稱是足利家的親戚,甚至自稱是將軍的落胤,這得有多大的勇氣和多麼愚蠢,就拿著家裡一點傳說連譜系都沒有,史料記載更一點不存在便跑過去認親,要是這都能成認親的成本也太低了點。

足利義時說道:「諸君儘快做好相應的準備,第一批御家人在近期報上來,余要大用!」

好端端的一場晚宴開的變了味道,好在近衛家的家眷在偏廳由虎姬款待,近衛前久這個大老爺們也不在乎宴會開變味,待大宴散去已經是夜半三更,近衛前久拉著足利義時問道:「賢子在江戶過的還好嗎?」

走出大廳被迎面吹來的清冷的夜風一激,腦袋立刻清醒許多,揉揉太陽穴說道:「嫂嫂過的很好,輝子公主、淳子公主都是非常健康活潑也很可愛的孩子,余打算認兩位公主作為養女呢!」

近衛前久問道:「我打算讓淳子與我家次子訂婚,不知道你的看法如何?」

「可以啊!喜上加喜親上加親嘛!輝子我正打算委託給兄長找一門合適的親事呢!」

「日野輝資如何?」

「日野家的家督嗎?」足利義時沉吟片刻,說道:「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

永祿十二年(1569年)正月二十八日,鶴岡八幡宮內張燈結綵群臣雲集,今天要在這裡舉行關東將軍家嫡子足利珍王丸的元服典禮,近衛前久作為元服禮的大賓主持元服大典,而作為鶴岡八幡宮別當,右大將足利義時與近衛前久並排而坐。

悠揚的神樂隱隱重殿後傳來,而正殿內近衛前久與足利義時身穿黑色朝服盤腿端坐,下手是來自關東北陸的武士也是身著華服正兒立於殿內,大殿里塞不下便向外眼神到廊下、別間、乃至廣場空地上滿是人群,他們靜靜的等待著這一偉大時刻的來臨。

太陽高高升起,禮官唱道:「吉時已到!恭請珍王丸殿入殿!」

足利珍王丸身著華麗直垂,跟在禮官的身後緩緩而行,提前元服的長尾喜平次,長尾彌四郎作為足利珍王丸的伴當緊隨其後護衛左右,長尾喜平次苗字別出繼承同為鎌倉黨的有力支流梶原氏,改名為梶原景勝,長尾彌四郎苗字別出繼承鎌倉黨另一支流大庭氏,改名為大庭景滿。

跟隨在足利珍王丸身後的,還有三井虎高的嫡次子,在嫡長子三井高則成為有力奉行之後,命令其別出繼承藤堂氏苗字的藤堂高虎,伊奈忠家的嫡子伊奈忠次,松井正之嫡長子松井康之也位列其中,幾人所過之處的沿途武士依次躬身拜下。

繁冗的儀式從唱禮開始,長尾義景為足利珍王丸剪去額前劉海,梳起高高的髮髻,近衛前久拿起立烏帽子緩緩走上前為他加冠,隨後取筆蘸墨寫下一個大大的泰字,低吟道:「子曰: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泰就是你的名字,請若殿謹記泰而不驕這四個字!」

拋卻幼名的小小少年,恭敬的接過字帖,轉過身面對幾百雙眼睛的緊緊注視,高聲說道:「從今日起,吾名足利上総三郎義泰!」

殿外廊下跪伏於地的武士一陣嘩然,真田義幸也是一臉驚訝地說道:「竟然是泰字!這是在向足利棟樑致敬啊!」

「那麼在下的嫡子,將來元服時豈不是要叫北條泰時?」北條時政苦笑一聲:「這致敬可把我北條家給害慘了。」

結城晴朝笑道:「北條泰時也挺不錯的呀!三百年前,北條泰時賜予智光寺殿(足利泰氏)一字拜領,三百年後再由少殿,賜予相模守殿嫡子一字拜領,這就是緣分啊!」

在殿內的相伴眾也是十分驚訝,足利泰氏是鎌倉時代足利家四代棟樑,接替其父足利義氏的役職出任三河守護,其子嗣中分出著名的斯波氏、一色氏等多支分脈,在足利家歷代棟樑里擁有著極大的影響力,而北條泰時更是不得了,鎌倉幕府北條家的三代執權,當年承久之亂的帶兵發起者,親手改變鎌倉幕府只統治東國的尷尬局面,在鎌倉時代擁有卓越的功績和非凡的影響力。

典故愈深便愈覺得足利義時的用心極深,自從室町幕府以來代代家督於京都元服的規矩被破棄,過去是將軍親自主持元服禮,並按照規矩賜予上一字「義」的儀式也被拋棄,改成足利義時與近衛前久主持元服禮,這標誌著足利義時已經決心與幕府決裂了。

「足利義泰!」上杉謙信作為副賓,坐在近衛前久下手第一位而有幸見證前任關白的落書,盯著那個大大「泰」字,大笑道:「好一個泰字,國泰民安,天下安泰,智光寺殿在極樂世界也可以安心了!」

「少殿元服了!下一步是不是……」真田幸隆忽然停下,回頭看向殿外的武士傳來劇烈的騷動,一名頂盔摜甲背插足利二引兩旗的使番雙手高捧著一封詔令飛奔而來,武士們驚恐的望著那使番的動作,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只有手捧天皇的詔令才有的特殊動作。

「源朝臣行従二位右近衛大將、右馬寮御監足利義時,不顧朝廷法令猥背君臣之禮,掠令於諸國令勞苦萬民,僣亂之甚、何事如之乎,己為朝敵不遁天罰為卻彼凶黨,所被舉義兵也,東國諸軍勢悉數盡企徵發,勲功之賞,宜依請者天気如此,悉之以狀,永祿十二年正月三日。」

「天罰!朝敵!」近衛前久憤身而起,怒目圓睜道:「這是朝敵治伐綸旨!竟然是對義時下了朝敵治伐綸旨!」

八幡宮內的武士面色急變,足利義泰不知所措的立於殿內,就聽到今出川晴季與德大寺公教驚恐地道:「朝敵!朝敵!怎麼會!」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天皇剛為公方殿下晉陞,怎麼會下達朝敵治伐綸旨!這不符合常理!」上杉謙信顧不得體面,三兩步走過去劈手奪來赦令,匆匆掃了幾眼便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說道:「真的是天皇的御筆所書……朝敵啊!」

足利義時氣的渾身發抖,冷笑道:「朝敵!我義時也有朝敵的一天!足利義昭還真狠吶!」

「正親町上皇院宣到!」又一名使番飛奔而來,手裡也高捧著綸旨而來,這名使番抬頭髮覺殿內的氣氛不對。

這使番也不知道情況,稍一愣神便高聲念道:「源朝臣行従三位權大納言足利義昭,不顧朝廷法令殺兄弒母,有違人倫之儀,為萬世之恥,擁立皇族以行廢立,百代以降,僣亂之甚,使事如弒君呼,是己為朝敵不遁天罰凶黨,任運於天道,早可被發遣軍兵於京都者,相待右大將以下東國之眾,速可參洛者就之,為令上洛。

今日伊豆、相摸、武藏、安房、上総、下総、常陸、信濃、上野、下野、陸奧、出羽、越後、越中、加賀、飛騨等國,飛腳右大將奉書,可相具一族等之由,所仰家家長也,悉之以書狀樣,自京都可襲坂東之由,有其聞之間,右大將相具御勢,所打立也,永祿十二年正月五日,足利右大將義時。」

近衛前久驚訝地說道:「又一封朝敵治伐綸旨?」

左一封朝敵治伐綸旨,右一封朝敵治伐綸旨,這下武士們頓時兩眼一黑陷入混沌,北畠顕房不可置信的搖搖頭,說道:「這情況似乎不對!怎麼正親町天皇退位為上皇了!竟會下達院宣討伐篡逆廢立……等等!廢立?天皇被廢為上皇了?」

「天皇被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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