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飄揚 第576章 橫掃畿內

天文十一年十一月,織田信長突然和正在交戰的武田信玄達成不戰約定,雙方同意按照先行的勢力範圍劃分各自的歸屬界限,兩邊的分界線就以岡崎城為中心,岡崎城以西歸織田家,岡崎城以東歸武田家,這也表示著肆虐東海道數年之久的三河戰事終於告一段落。

武田軍大舉退兵剛過沒幾天,緊接著足利義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赴岐阜城,在這裡與織田信長相談甚歡,雙方達成一致的目標那就是擁立將軍回師上洛,這一切事件的發展快到讓人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聰明人很快就察覺織田家這一系列詭異動作似乎是早有預謀的。

京畿方面對此的態度曖昧不明,三好家內部早已撕破臉打破頭,三好三人眾與松永久秀互相指責對方殺死足利義輝的鬧劇永遠不會結束,三好康長與三好義繼在其中充當煽風點火的角色玩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有個當家督和譜代家老該有的樣子,這麼奇葩的家族人心不散才更奇怪。

很快三好康長就笑不起來了,因為他發覺自己的盟友很不幸非常廢柴,四國三兄弟里有一對半是不思進取之徒,尤其是阿波讚岐的那兩兄弟似乎對畿內的動亂完全沒興趣,三好長治與十河存保兩兄弟根本不管阿波讚岐的分野忌諱,自覺都是一個娘生的孩子沒必要分那麼細。

這兩兄弟沒事就一起玩玩鷹狩、喝喝小酒,偶爾一起到鄉下欺男霸女,爽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安宅信康和他年幼的弟弟安宅清康滿腦子殺父之仇不得不報,對於有殺他父親動機的三好三人眾、松永久秀非常痛恨。

對三好康長這個毫無作為的譜代家老似乎也沒有太多好臉色,兩兄弟也覺得自己去報仇的難度太大,於是就打定主意抱著淡路水軍繼續干以前的買賣,收來的稅收原本有八成要轉交給三好家,現在一看這情形也不用給那麼多,隨便找個理由說船隻損壞嚴重需要修繕,就多剋扣其中三成稅收作為己用。

三好義繼氣的大罵這兩兄弟混蛋,發誓要找機會狠狠的教訓這兩兄弟,只可惜他也只能自己搖旗吶喊一下,手裡那一萬軍勢已經是他所能調動的軍力總和,這還是他養父三好長慶留下來的餘澤,按照這麼亂搞早晚有一天餘澤會散盡,那麼他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三好康長急著跑到四國去教育三好三兄弟,他所在派系裡最大的依仗就是四國這三家的支持,後方盟友突然出問題讓坐鎮前方的三好康長也突然失去底氣,不急著跑回去反而有問題,畿內三好家的勢力就這麼一下空出一大截。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聽說足利義昭被一個東海道的土鱉織田信長擁立上洛,三好家上下的態度空前的統一,那就是非常不屑一顧並質疑這個公方殿下腦袋是不是有坑,放著坐擁六萬大軍的大腿不抱,還揚言要對付坐擁十萬大軍的關東公方,自己卻跑到東海道投奔尾張大傻瓜織田信長,這不是腦袋有坑就一定是腦袋有病。

完全沒有人把織田信長的上洛宣言放在眼裡,什麼討伐三好重建幕府之類的言辭簡直老掉牙,類似的話從天文十八年細川晴元開始喊,一直喊到現在都二十多年過去了,細川晴元如今已經能夠身故多年,還會時不時友人抽風似的跳出來喊一嗓子,三好家早就不稀罕這一套了。

輕敵的三好家根本沒料到,織田信長在這之前就已經和淺井長政結下姻親,把自己的庶妹林姬嫁給淺井長政作為繼室,隨後雙方達成秘密軍事結盟的協議,趁著畿內冬季幾乎不降雪的時節當口,突然越過關原殺入近江國。

織田信長的選擇大大出乎人們的預料,在一個從沒有想到的十一月下旬發動突襲戰,其本人率領四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掩殺而來,僅用一天半便從岐阜城殺到觀音寺城下,嚇的六角義治差點連尿都要兜不住,進軍之神速簡直駭人聽聞。

此時的六角家恰好出於低潮期,觀音寺騷動惹出滔天禍患就差把六角家父子攆走,更絕的是六角家臣團把被廢黜的真正嫡流六角義実之子,六角義秀搬回觀音寺城噁心六角承禎,當初他父親六角定賴作為陣代家暫代家督之位。

結果六角定賴發現自己很有家督的天賦,干順當就乾脆把真正的嫡流侄子六角義実給踢掉,好在六角定賴沒有足利尊氏那麼狠,還不至於喪心病狂的對侄子下黑手,於是等同於嫡流的六角義実一脈就成為橫在六角承禎、六角義治面前的一道無法逾越的門檻。

六角家衰退的不像樣,甚至連十年前的五分之一都不如,比起二十年前六角家的鼎盛時期,更是天差地別不可以道計,面對織田信長的大軍突襲,竟然沒有一個譜代家臣選擇帶兵馳援觀音寺城,絕望中的六角父子當機立斷作出跑路的打算,當天半夜偷偷打開城門率領本部五百餘眾棄城而逃,直奔他們先祖屢次躲貓貓勝利的福地,甲賀郡的窮山溝里鑽。

於是幸運的織田信長就如此輕易的不戰而勝,用如此離譜的手段獲得南近江的支配權,當場就把馳援而來的淺井長政的鼻子給氣歪了,他們家祖孫三代辛辛苦苦幾十年,夢寐以求的南近江國就這麼易手換人,簡直像按住淺井長政臉狠狠的抽他耳光,才結盟半個月不到就發現半邊臉都要被打腫了。

淺井家的那點牢騷和怨言在織田信長的耳朵里,甚至連蒼蠅嗡嗡嗡都算不上,自己吃下去的肥肉想用幾句牢騷就吐出來給淺井家是不可能的,淺井長政奮鬥那麼久拿不下來和他沒關係,反正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大軍一到,這南近江就該頭換面成織田家的直領就好。

織田信長正高興收下一大塊土地的緊接著的就惹出大事,近江的繁華遠遠超過相對偏遠的美濃國,濃尾勢各地沒見過市面的農兵當即就晃花了眼,短短的一天時間裡發生亂捕、人狩數百起之多,對觀音寺城下町造成巨大的破壞。

這下事情可鬧大了,觀音寺城好歹也是海內聞名的大城,織田家的武士足輕就那麼粗魯的對待一座文化名城,簡直堪比肆虐京都的三好家,畿內果然就傳出一些陰陽怪氣的諷刺和挖苦,大概是說足利義昭才脫虎口又入狼穴,總之織田信長和三好三人眾是一路貨色。

這下織田信長可不幹了,心說自己好不容易打到畿內可不是隨便參觀一下就走人,有南近江的領地作為依託完全可以紮根賴住不走,所以他就特別不能容忍配下武士足輕在畿內亂搞,畢竟遷居畿內總得到原住民的支持,沒有地方人望那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於是織田信長立刻下達一到嚴苛的政令,名為「一錢斬令」,這也是出自北宋的一個著名典故「一錢斬吏」,所謂胥吏監守自盜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據木斷,水滴石穿,運用到此刻也非常應景,嚴禁士卒在未下令許可亂捕的情況下,隨意發動人狩、亂捕,更不允許奸掠婦女,若有相違者定斬無赦。

不但要嚴厲禁止亂捕、人狩,還要積極的退還贓款釋放被捕擄的町民,同時積極對受到身心創傷的婦女進行賠償,總之是要通過各種手段積極挽回在畿內岌岌可危的名望,改過自新的行動起到一定的效果,很快人們就發現織田信長雖然霸道無情,但是對下層百姓的信用還是非常不錯的。

在奪取觀音寺城的第二天,剛處理完亂捕、人狩帶來的惡劣影響,織田軍就大舉開拔水陸並進殺入京都城,此時京都城內的守軍只有三千餘眾,至於將軍藏山城、中尾城順勢被坂本城的中條時秀攻陷,併火焚伏見山城作為對三好家連續抵抗的報復。

兩股勢力同時對京都附近發起干涉,可把三好義繼嚇的不輕,他以為這是兩家盟友的聯合下手,一個足利義時就把三好長慶愁的夜不能寐,再多一個織田信長大概他這個家督是不能繼續當下去的意思。

尤其是織田軍更是堂而皇之的攻入京都,把這三千守軍攆著追出大半個京都,一直追到桂川河原把正待渡河的三好軍趕入河中,三千軍勢順利乘船渡河的只有五百人,剩下的兩千五百人全部下河喂河童去了。

三好三人眾此時也急忙從大和國趕回來助陣,結果發現對面的織田軍已經膨脹到六萬大軍,連忙又掉頭向堺町方向逃竄,氣的三好義繼大罵這三個老混蛋不靠譜,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是搞不過織田信長和中條時秀的,當天傍晚就很慫包的一仗沒打就帶著軍勢退往攝津國,勝龍寺城就此人去城空,織田信長又一次幾乎沒動兵戈便拿下山城國。

這下可不僅僅是淺井長政一個人淚目,便是躲在坂本遙控指揮前線的中條時秀也開始發酸,想當年他們家的主上足利義時多麼辛苦,為打下一個京都和三好家連打兩場驚世合戰,耗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京都的局勢初步穩定,一手促成幕府的弘治中興。

後來為穩住幕府的基業,中條時秀還曾率軍在京都打出洛中合戰,在戰場上獲得的那點優勢全被足利義輝給葬送掉,更進一步攪合的足利義輝與足利義時的緊密關係出現裂痕,永祿年間的京都騷動就沒派兵援救的意思。

對於中條時秀來說,這京都城真的很難打也很難守,對三好家何嘗不是一件非常尷尬痛苦的事,上洛的成功與是否掌控京都有直接關係,於是三好長慶就一門心思和京都城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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