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飄揚 第566章 永祿大逆(三)

「咚……咚……」

足利義輝眺望御所外圍旌旗招展擂鼓陣陣,知曉這是三好軍殺入二之丸撞門的聲音,奉公眾連一道大手門都堅持不住,繼續頂著剩下的幾道城門也沒有太大意義,不如趁機用巨木亂石封堵幾道城門,爭取能對三好軍造成片刻的阻滯。

殘存的幕府奉公眾,不顧身體傷勢的痛苦,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著,期望著幕府公方能夠收回成命,卻不想足利義輝堅決的搖頭說道:「余的心意已定,諸君不必復言!」

就在御所內哀鴻遍野的時刻,御所的一個隱蔽的角落裡閃過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不一會兒那道黑影極速賓士著返回東北方向角落裡的御台所閣,在經過院外空地的時候,看到一地的三好軍死屍沒有絲毫意外,腳步不停的走進庭院里。

那名黑衣忍者躬身道:「我等用秘術暫時清空附近的三好家亂捕之軍勢,最多一刻鐘三好軍就會發現異常情況,請速速離開!」

服部保長皺眉說道:「前方的情況怎麼說?」

「公方殿下與慶壽院在常御所內堅守,上泉伊勢守也在其中,公方殿下宣布死戰到底的決斷,相信很快就會得出結果。」

服部保長轉過身對近衛賢子說道:「現在是申時末,太陽快要落山了,足利義秋向朝廷宣布今天就要見分曉,他不能食言而肥在朝廷和京都二十萬人的面前丟臉,三好軍一定等不及了,將軍殿下決心為榮譽而死,御台所殿卻不能死,也不能留在這裡等待囚禁幽閉的日子!」

近衛賢子愛憐的撫摸著女兒們的小臉蛋,輕聲說道:「妾身要留在這裡陪著殿下,把兩個孩子託付給石見守殿也是一樣的……」

服部保長堅定地說道:「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御台所殿留在這裡不會給局勢帶來任何有益之處,更有可能讓將軍殿下蒙受不白之冤!」

兩個小女孩緊張大半日連午飯都沒敢吃,放鬆下來沒一會兒精神疲憊,依在母親的懷抱里安心的睡下,近衛賢子摟著孩子輕聲說道:「此話怎講?」

服部保長竭力規勸道:「御台所殿不但要照顧兩位可愛的公主殿下,保住足利家的血脈傳承,更需要繼承將軍殿下的志向,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帶出二條御所,讓天下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足利義秋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抹黑將軍殿下,以達成自己篡位的正統性。

御台所殿留在這裡非常危險,極有可能被幽閉甚至遭遇不可測的折辱,而兩位公主殿下的生活也會非常的凄慘,最重要的是今日今時遭遇的真相,將會被足利義秋輕輕掩蓋,將軍殿下即使死掉也會蒙受不白之冤的!」

「石見守殿是在說笑嗎?這可並不好笑啊!」近衛賢子被嚇的臉色一白,女人最怕的就是戰後被俘遭受折辱甚至更悲慘的境遇,捂著胸口緊張地說道:「以妾身御台所的身份,那群四國武士也敢折辱妾身嗎?」

「四國三好家的殘暴荒淫和無恥是非常出名的,三好実休與岡本小少將就是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啊!」服部保長暗道一聲抱歉,只好用危言聳聽外加抹黑三好家的手段,把近衛賢子給農騙出二條御所。

岡本小少將的艷名遠播四國,隨著三好義賢頻繁攜帶夫人進出京都而傳播到畿內,此女本是阿波岡本氏一族,父親是板野郡西條東城城主岡本美作守入道牧西,嫁給阿波守護細川持隆作為側室,並誕下細川持隆的嫡子細川真之。

天文末年,三好義賢在見性寺內殺害了名義上的主公細川持隆,並擁立其子細川真之作為傀儡,引起岳父久米義廣、佐野丹波守為首的阿波細川家被官集體反抗,於是他就在槍場合戰里幹掉自己的岳父久米義廣,並與久米夫人離緣。

隨後就迎娶這位岡本小少將,在婚後的兩年里接連剩下三好長治、十河存保兩個男孩,自從三好義賢身死久米田之戰,又被三好義賢的譜代家老篠原自遁霸佔娶為妻子,並隨後生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個苦命女人的命運恰恰印證紅顏薄命的真理。

當她聽完岡本小少將的遭遇簡直羞憤欲死,實在不敢想像自己落入四國武士的手裡會遭受多麼大的折辱,堂堂征夷大將軍的御台所被野蠻的卑賤的四國武士霸佔,那景象簡直不敢想像,她一定會先一步自殺的。

服部保長知道這麼抹黑四國武士很不地道,在心裡默念幾句抱歉便繼續恐嚇道:「根據在下的情報,這三好三人眾性格卑劣沒有一個好人,三好長逸是個老色鬼,三好政康是個無女不歡的惡徒,岩成友通是個喜好寡婦的偽君子,松永久通也是好色如命,內藤宗勝則喜好男風,傳聞與他的侄子松永久通暗通款曲……」

「不要再說了……」近衛賢子捂著耳朵精神混亂地說道:「不要再說了!妾身這就離開二條御所!不要再說了……」

……

距離二條御所核心區域只有一百多米院的三之丸前,搭建起臨時的陣幕作為聯軍攻擊的指揮所,足利義秋意氣風發的坐在陣幕里揮斥方遒,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陣,心底里難免有那麼點小激動,坐在陣幕里對幾位大將炫耀自己的軍略知識,諸如逢林莫入之類的小技巧描述的天花亂墜,還不停的展示這些年研讀明國兵法的心得。

三好三人眾才發覺,這位未來的將軍還有個好大喜功的習慣,一個三十歲才坐在陣幕里完成人生初陣的武士,在久經沙場的大將面前吹噓自己多麼懂行,可想而知這三好家的武士是以一種怎樣的複雜心情看待他。

足利義秋說話還不能不聽,萬一點他們的名字來個擊鼓傳花各自講述經歷,裝作沒聽清豈不是要打足利義秋的臉面,只能在這麼個沒有親手殺過一個敵人,甚至沒見過敵人長什麼樣子的「新嫩」武士面前裝傻沖愣。

松永久秀一臉欣然聽著足利義秋的講述,每當他自以為講到最精彩的地方開始賣關子的時候,還會努力的裝作好奇探尋的樣子,待足利義秋主動揭開謎底還能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並激動的鼓掌叫好,真是一位優秀的演員。

三好政康心裡膩歪的要死還偏偏不能發作,用眼神不停的掃視三好長逸,主動湊過去輕聲說道:「松永彈正也太熱心點了吧?看他那樣子要不是自己年老色衰又沒有女兒,恐怕早就主動獻身侍奉了吧!」

三好長逸若有所思道:「松永彈正這是想藉機跳船啊!」

「怎麼說?」

三好長逸搖搖頭,吩咐道:「待會兒攻陷御所的時候,一定要盯緊殿下,絕不能讓松永彈正得逞!」

這下三好政康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剛要勃然作色便被三好長逸給拉住,耳語幾句立刻收起憤怒的表情大喜過望,站起來高聲說道:「公方殿下,一定不知道松永彈正殿也是位久經戰陣的大將吧!大和一國就是松永彈正殿攻略的,這位就是我武家五百年來第一位大和守護,不但善於統兵打仗還極善內政治理,有點石成金的卓越手段!」

足利義秋好奇道:「噢?還有此事?」

松永久秀連忙說道:「臣下只是僥倖遇到聚光院殿下的垂青,在三好家眾多武士尤其是在座的幾位大將的積極配合下,才艱難的拿下大和國的部分控制權,南三郡的飛鳥京沒有任何控制,北部的興福寺掌握奈良京無懈可擊,大和國人眾對臣下的態度很消極,距離控制大和國還很遙遠。」

足利義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貧僧……余在一乘院擔當権少僧都的時候,就聽說三好軍攻入奈良京附近,對筒井家的領地展開攻略,若不是三好長慶病死的事件,松永彈正大概應該奪取奈良京的實際控制權了吧!」

松永久秀再三謙恭不敢,似無意的瞥見三好政康奸詐的偷笑,眼眸里立即閃過一絲警惕之色,正打算找個理由退到陣外,就被眼疾手快的三好政康阻攔:「公方殿下一定還不知道,坐在這邊的內藤備前守殿是丹波守護代兼三好家宿將,還是松永彈正殿的胞弟,曾經在島時勝的箭矢下死裡逃生,論戰功還在我等之上。」

「松永彈正的弟弟也是位優秀的武士啊!」足利義秋高興的點點頭:「既然如此厲害,不如就讓松永殿與內藤殿擔當總攻擊的先手役吧!」

松永久秀面色一變,急忙跪下來說道:「臣下年老體弱不堪戰陣折磨,這一身鎧甲已經多年未穿了,只在每年正月十一日傳出來顯擺一下,入夏季節拿出來晾曬去除霉味,請公方殿下看在臣下老朽不堪的病體,准許臣下侍奉在公方殿下左右吧!」

聽見父親極速的輾轉騰挪,躲開這致命一擊,松永久通整個人苦著臉也跪下來懇求道:「臣下也想侍奉在公方殿下左右,臣下十分仰慕公方殿下的英姿……」

足利義秋根本不理松永久通,自顧自的說道:「這麼說來確實挺可憐的,那麼余就恩准松永彈正的請求,以後就侍奉在余的左右吧!先手役交給彈正殿的一門眾擔當吧!」

「謝公方殿下恩典!」松永久秀恭敬的行禮拜謝,再瞥向三好政康等人的眼神,就多出幾分兇狠和陰毒之色,恨不得當場就抽出太刀把這三個混蛋的腦袋給劈了,左手始終死死的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