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飄揚 第563章 敵在二條御所

服部保長雙眼凶光一閃:「休要嚇唬老夫,你那點詭詐的本事當老夫不知道嗎?京都城中你所控制的勢力大致也是清楚,亂說亂動可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氣了!」

果心居士才不怕老邁的服部保長,嬌滴滴的清脆嗓音里夾雜著魅惑的味道:「卻是不知石見守殿竟會關心敵對武士,難道還隱藏著不可高人的目的嗎?告訴妾身好不好?妾身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廢話少說,老夫不管你到底是為誰工作,足利義親之死權當是個意外,足利義秋絕不能輕易死掉。」服部保長依然不為所動,這等粗淺的幻術還難不倒他。

果心居士見依照不行,眼珠一轉又升一計:「這是關東公方的命令嗎?妾身卻不信這足利義親猝死不過六七日間,關東公方就能收到情報,再把命令傳回京都,這不會是服部石見守殿的擅自行動吧!」

服部保長的聲音變的更加低沉:「老夫說過,此事無須你知道!」

果心居士無視他的表情,輕笑道:「算算里程,即使走桂川、淀川進入大阪灣再繞行前往江戶城時日不短,妾身學問淺卻也知道這一趟來回不是七八日能走完的……」

「你當老夫不敢擒殺你嗎?識相的速速離去莫要在此生事,最好永遠不要在京都城內出現,回到你的九州國做閑雲野鶴吧!老夫還要守護小泉城,你去吧!」服部保長選擇不理她,身形一隱就要離去。

「石見守殿沒聽到剛才沒聽到南朝餘孽這幾個字嗎?妾身恰好也是南朝餘黨,我們應該是同病相憐的一個整體才對。」

服部保長身形一滯,回過頭來鄭重地說道:「你說錯了!公方殿下乃堂堂關東足利家家督,卻不是足利義秋嘴裡說的那南朝餘孽,要說南朝餘孽這城裡大概只有你一個人了吧!」

「妾身確實是南朝餘孽,從未想過掩飾這層身份,反正南朝的武家挺多的,比如錦小路殿、上総足利家之類的……」果心居士彷彿吃定服部保長不敢妄動,其一雙方都沒有拿下的把握,在這重兵把守的小泉城服部保長似乎正如她所料的那樣,用低沉的嗓音警告道:「廢話少說,立刻滾出小泉城,莫要逼老夫痛下殺手!老夫是個粗人,卻不會憐香惜玉。」

「妾身這條性命誰願意動手隨便拿,妾身卻是最不怕石見守的威嚇的。」果心居士捂嘴輕笑動作輕盈嫵媚,可惜她的動作卻是做給瞎子看,服部保長連眼皮都不翻一下,心裡惱火著不能在城內輕舉妄動暴露行藏,又必須暗中阻止果心居士的瘋狂舉動。

惱怒的沉默半天,便說道:「有什麼話趕快說出來,說完就乾脆走,不要在這浪費時間。」

果心居士輕吐一口氣,暗自興奮著多年努力終於要接近自己的目的,於是便輕聲說道:「妾身希望與關東公方殿下合作。」

服部保長抬眼盯著果心居士,冷笑道:「你這麼個南朝親王的後裔,身兼畿內賤民河源者與九州南朝餘孽領袖雙重身份的女人,要和我關東足利家的家督合作?憑什麼?」

「這雙重身份還不夠嗎?天下子民千萬,卻要刨除河原者單獨核算,而天下河原者有八分散居為畿內,其中又有五分散居於京都側近,上至猿樂、園藝等凈職,下至收屍、乞討等穢職都是河原者之身,各路大名身側亦有我河原者出身的同朋眾在側,還不夠嗎?」

服部保長皺眉說道:「不知道你所圖為何?合作與否非我所能做主。」

「石見守如實通報回去便是!妾身告退了。」果心居士的身影漸漸隱入秘密叢林里。

……

五月十九日,沉寂多日的三好家突然行動,天剛放亮沒多久三好軍一萬五千軍勢便在三好三人眾、內藤宗勝與松永久通的率領下,以清水寺參旨為名義大搖大擺的進駐京都,而松永久秀則侍奉在足利義秋的身側留在下京的東寺本陣。

京都城內的町民們就發覺大街上擠滿是三好軍整齊的陣勢,三好家的武士們氣焰十分囂張,也不給出任何理由就堂而皇之的對二條御所展開圍堵行動,不消半個時辰就把二條御所四面八方圍個水泄不通,相國寺的三千軍勢也順勢離開軍營前來支援,將左京地方通往京都的幾條街道全部封鎖。

三好三人眾隨即發布戒嚴令,即使大內里的詔令也不得出城,公卿們被堵在自己家門口禁止出外,町民們只好關上房門瑟縮在屋子的角落裡,向神佛祈禱著這場大戰不要波及自己,一時間京都城內人心惶惶,大戰的氣氛非常濃烈。

近衛前久在自家御所里急的來回走動,幾次想出去都被街道上巡邏的三好武士給驅趕回來,這些來自四國的蠻橫武士非常土鱉,看到従一位關白左大臣內覽的標識竟然毫無所覺,強行推搡著把近衛家的車夫趕回御所里。

足利勝姬擔心的站在廊下,看著憂心忡忡的夫君輕聲安慰道:「殿下且寬心,義兄貴為幕府公方,無論如何也不會出事情的,相信三好家應該信眾有數。」

近衛前久惱怒道:「就怕三好家要亂來啊!聽說昨天覺慶在小泉城裡會見二條晴良,宣布自己還俗名為足利義秋,不知道具體談了什麼,只聽說他有意競逐將軍之位。」

「啊!他要競逐將軍之位?那義兄怎麼辦?」足利勝姬驚訝道。

近衛前久嘆道:「誰說不是!覺慶這麼胡鬧是在對公方殿下施加壓力,還嫌京都不夠亂,非要在這個時候燒一把火!真是不省心!」

與此同時,二條御所四面堀切縱橫石垣增築,御所內外被一百多名奉公眾武士死死把守著,這點兵力是幕府如今掌握在手裡唯一的力量,看到勢單力薄的武士們面對百倍於己的敵人,讓他們不知不覺的想起這十幾年前的尷尬場景,同樣是無人可用的尷尬,同樣是被人扼住喉嚨的痛苦,一如當年那般讓人憤怒。

許多幕府奉公眾的腦袋一時半會還轉不過彎,前幾年幕府還作用一萬軍勢掌控山城一國,這短短几年風雲突變領地丟失兵力消散,巨大的落差端起內還不能被人接受,更重要的是慈照寺內還有明智光秀率領的三千軍勢,這是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

足利義輝一身戎裝端坐於常御所中,左右兩側跪坐著身披大鎧的幕府奉公眾,才幾日間武士們臉上的焦慮畏懼之色越發濃重,昔日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的武士憂心忡忡不知該怎麼應對,一百六十人對一萬五千人,除非個個都有項羽呂布之能,否則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贏。

御所外千帆飄舞旗印如林,上萬軍勢鼓噪著叫嚷著釋放出巨大的喧鬧聲,打破右京華府古剎的安寧氣氛,給二條御所里一百多名奉公眾帶來沉重的壓力,即便三好軍還沒有進一步的軍事行動,就已經把御所內的守軍攪的人心大亂,這場籠城戰已經不能用軍事意義的勝敗來看待的。

幕府奉公眾非常擔憂,御所外的三好軍到底想做什麼大家都在亂猜,即使真相極有可能是最糟糕的那個,還是擋不住樂觀主義者的臆想,逆境中需要這樣的樂觀武士鼓舞士氣,即使明知道輸也總是堅持著,這才是武家的立世之道。

其實幕府譜代眾很早就開始行動,早在數日前趁著足利義親橫死的時機,幕府譜代眾就遊說足利義輝儘快離開京都前往近江坂本城避難,卻不想會被足利義輝以幕府尊嚴不可失墮落為由強行拒絕,幕府眾幾次三番的請求都被強情公方無情的拒絕,不留餘地甚至不給任何打商量的機會,足利義輝給出的理由很正當也很強力,讓幕府家臣們啞口無言只得低頭服軟。

自從天文十九年(1550年),先代萬松院殿足利義晴病死坂本,京都城外爆發深草合戰並由足利義時奇蹟般的擊退三好家,保護將軍足利義輝上洛復權以來,十九年里無論京都的風雲變換潮起潮落,幕府仍屹立於京都二條御所巋然不動。

這麼強大的穩定才是維繫幕府衰微名聲的唯一支撐力,足利義輝認為幕府不能失去這股支撐的力量,一旦失去再想找回來是很困難的,通俗點就是幕府不能失去權威,不能讓京都的町民畿內的武家天下的群雄對幕府失望,他的背後就是萬丈深淵,無論如何也不能後退一步。

「或許還有一層原因,關東公方殿下那封勸諫信的作用也不可忽略。」攝津晴門暗自嘆息幾個月前的那封勸諫信,暗暗責怪關東公方不該這麼急切的在幾個月前寫信勸誡。

當時京都城內雖已不靖,卻並沒有發展到今日的情勢,無論是幕府公方足利義輝還是幕府奉公眾,都沒想過要在三好家沒動之前臨陣脫逃,三好家還沒動彈就把征夷大將軍嚇跑,傳出去豈不是丟死人,還是用最不能讓幕府將軍所接受的形式,用一式三份的書信從不同渠道送過來,幕府公方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侮辱,更加堅定不離開京都的意願。

現在看來足利義時的預見是非常神準的,三好家卻有逆心的將一萬五千大軍派到二條御所外扎開陣勢,可是足利義輝也已經做出決不妥協,堅決不後退的決斷。

這些日子幕府公方的精神很差,多日休息不好黑眼圈很厲害,足利義輝趁著短暫的時間抓緊閉目養神,剛有點睡意就被輕輕走動的聲音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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