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505章 計將安出

下総國古河御所,足利藤政在天守閣里發瘋,往日里格外受寵的小姓與同朋眾不敢近身,堂堂古河公方被一個家門比自己還低的一門眾指著鼻子威脅,還揚言要帶著幾萬軍勢打上門來廢掉他這個古河公方,這等恥辱足以讓足利藤政發好一陣子瘋的。

他也的確這麼行動的,連續幾天見東西就砸東西見人就罵人,依附在古河御所的國人眾也完全不敢覲見,簗田晴助更是一連失蹤多日不見人影,足利藤政這幾天把吉良義時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一遍,連帶著把他自家的先祖也給帶掣進去,在下人的眼裡這位古河公方已經瘋狂了。

這一天足利藤政又砸壞一堆漆器,怒吼道:「吉良義時!余要和你勢不兩立!余配下的關東武士要把你撕碎!余的義兄北條氏政會把你殺死!你這個混蛋……」

松永久通摟著兩個姿色不錯的侍女看著足利藤政發瘋,兩個侍女被發瘋的古河公方嚇的渾身發抖,任由松永久通把手伸到衣服里揉搓也不敢動彈,在他看來這位古河公方是在發瘋又不完全是在發瘋,足利藤政每天發一陣子瘋晚上就恢複正常,這叫發瘋嗎?一定不是。

表演一下午的行為藝術,這位古河公方也累的不輕,轉過身發現松永久通摟著還在那看熱鬧,就斥退這兩個不長眼的侍女,對他抱怨道:「松永殿下是不是太不負責了呀!余在這裡連發幾天瘋為什麼不勸說余幾句啊!砸壞那麼多東西可都是錢啊!現在就是侍女們也不敢把瓷器拿出來讓余砸了!」

松永久秀手裡還握著不知哪個侍女的手帕,放在鼻子前輕輕一嗅說道:「公方殿下生氣發火也是應該的,那個吉良義時不識好歹竟然威脅公方殿下的安危,如果公方殿下不能適當表現出武士的憤怒一定會被關東武家看輕的吧!」

「余就是這樣想的,但是余做的似乎不太成功的樣子,到底哪裡出問題了呢?」足利藤政很困惑,家臣團到是被成功的嚇住不敢來見他,可是關東國人眾沒有絲毫過來勸誡的意思,他這個公方總不能一直發瘋下去。

松永久通說道:「公方殿下做的挺好但還不夠呀!應當寫信聯絡關東各國領主一起對抗吉良家,攻打古河御所不是件小事,這些關東國人眾如果連這點道理都不能領會也不可能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來的吧!」

「說的有理,余這就去寫信……寫信向他們求援!」足利藤政剛要起身就被叫住,松永久通對這個笨蛋公方的智商已經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他這麼發幾天瘋再去求援能叫來關東國人眾才有鬼,人家想來不是早就過來了,何必等你裝瘋賣傻了再過來。

古河御所現在的情況是連個主政的重臣都沒有,松永久通就是個扯虎皮做大旗的狗腿子,目前看來這面虎皮似乎有扯不動威風的傾向,主要是足利藤政這個廢柴家督不給力,拉攏不住譜代家臣也哄不住關東國人眾,好短短的反吉良聯盟被他弄成一個四不像,最終不得不虎頭蛇尾的結束。

松永久通在心裡也十分著急,苦口婆心的勸說著足利藤政:「公方殿下這麼著急去寫信求援應當是得不到回應的,以古河御所的情況實在難說能請來多少救兵,而吉良軍又是這麼強大讓北條家都抵擋不住,在下以為關東國人領主們一定會仔細考慮舉兵之後所蘊含的種種風險吧!」

「那余該怎麼辦?眼睜睜看著吉良義時打上門來嗎?」足利藤政嚇的臉色蒼白,回想起十幾年前那場充滿痛苦的古河之變,古河御所隨時可能遭遇兵火襲擊的危機讓他忍不住瑟瑟發抖,那是他童年揮之不去的陰影。

十二年前,自己的父親足利晴氏驟然死去,長兄足利藤氏在舅舅簗田晴助的協助下殺死北條夫人和另一個兄長梅千代王丸,接著北條家打進古河御所殺死兄長足利藤氏,把尚且年幼的足利藤政給抓住,曾有一段時間他連性命都要保不住,被幽閉在宗英寺里不見天日。

那段時間他見不到外人,年僅八歲的足利藤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生存,每天都被限制一個不大的房間里自己獨居,門外日夜不停的都有北條家的武士把守大門,吃穿用度都由兩個老人家侍奉著,年幼的足利藤政每晚瑟縮在角落裡獨自做惡夢,這個過程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生活,北條氏康把他放出來安排做古河公方,從此他的生活似乎陡然轉換一個方向,從一個待死的罪囚變成至高無上的古河公方,不但迎娶北條家的女兒作正室夫人,還獲得許多關東國人眾的鼎力支持,為此他也曾一度欣喜過癲狂過並做出許多瘋狂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是北條家給予的,所以自從他登位做古河公方以來就不遺餘力的支持北條家的擴張,關東國人眾幾次試圖組織反北條聯盟都在從中作梗里夭折,或許他沒有能力倡導關東國人眾鬧出大事,但是破壞一件原本很有希望成功的同盟還是很容易的,這就是所謂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足利藤政最害怕的就是古河御所再別打上門來,為阻止吉良家的入侵他可以付出一切,他迫切希望松永久通能為他想出一個避免災難的辦法,而松永久通的想法卻是另一回事,他又不是古河公方的譜代家臣,甚至連客將都算不上,只是依照他父親的指示來關東攪亂吉良家的擴張計畫。

出發點不同也就預示著雙方的利益著眼點是完全不一樣的,足利藤政是想著當好他這個古河公方繼續做一統關東的千秋大業之夢,而松永久通則只是需要古河公方站出來阻止吉良家的入侵便可,至於古河公方的利益是否受損或者他本身的安危是不在計畫之內的。

想到這裡,松永久通的心思逐漸理清,笑著說道:「在下到是一策,不知公方殿下可否採用。」

「請說,餘一定答應!」

松永久通不緊不慢的說道:「在下以為,公方殿下所遇到的困難無非是古河御所缺少防衛力量,關東國人眾理應在古河公方受到為難的時刻出兵援助,可是各家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和一些根深蒂固的矛盾,使得許多關東國人眾縱使有心協助公方殿下,也會因為自家領地遭受到的外部壓力太大而放棄救援的打算……」

足利藤政忙不迭的打斷話頭:「說的有理,可是余又該怎麼說服這些互相敵對的關東國人呢?」

「其實說難也不難,古河公方的名號在關東八國那可是金字招牌,關東國人眾願意認您這位關東的共主,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幾百年來公方殿下這一族積累的威望,只要公方殿下在這名份上想辦法就好!」松永久通漸漸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只是足利藤政還完全沒發覺這個良師益友其實是在坑他。

念叨幾遍名份這個辭彙,足利藤政鬱悶的跌坐回去抱怨道:「上次聽從松永殿的提議搞賜予關東國人眾屋形號,結果就遭到關東八屋形的集體反對,最後余只能捏著鼻子把說出去的話給吞回來,為此江戶氏與小田氏可是很不高興呀!」

松永久通的臉一下黑了,暗罵這個足利藤政哪壺不開提哪壺,表面上還要做出懊悔的神情,慚愧地說道:「上次那是在下不熟悉關東的風俗,一時失誤想出的辦法誤導公方殿下的判斷,這個在下要向公方殿下道歉,我三好家絕對沒有坑騙公方殿下的意思呀!」

「這個余是很清楚的,松永殿不遠千里從畿內趕到下総國輔佐餘一統關東八國,余的心中是十分感激的!」足利藤政似乎很理解松永久通千里迢迢過來輔佐自己的忠勇之心,在他看來那些所謂的古河公方家的譜代家老一點都不可靠,包括他的舅舅簗田晴助在內不是心懷叵測,就是企圖愚弄他這個古河公方。

貪瀆腐敗的譜代家臣團,權勢慾望非常強烈的簗田晴助,還有聽話卻無能無用的小姓同朋眾,以及幾乎沒在自己面前露過臉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關東國人眾,組成足利藤政的古河公方家臣團圈子,如果算上自顧不暇的北條氏政或者可以稱之為他個人的交際圈。

這些人大部分在足利藤政的眼裡都是沒有絲毫用處的,要這麼多沒用的家臣團還不如一個堪稱「知己」的松永久通,如果可以做自己的面首那就再好不過了,想到這兒,足利藤政忽然那抬起頭仔細打量松永久通,盯的後者脊梁骨一陣陣發涼。

松永久通完全不知道這個心裡有些變態的傢伙在想著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總覺得他的眼神盯著自己有些發毛,就假意咳嗽一聲道:「在下的意思是公方殿下要面對吉良家就必須要行非常之事,若不能提起關東國人軍的反抗之心,古河御所必定會遭受滅頂之災,公方殿下本人的命運也不會多麼美好。」

「那麼余該怎麼提振關東國人的反抗之心呢!」

「當然要從公方殿下身上拿出一些東西給予這些關東國人眾咯!」松永久通眼眸中閃過一絲殘忍與狡詐。

……

七月十七日,上杉輝虎提三萬大軍直撲相模國,這次他把目標鎖定在東相模的重要拠點玉繩城,這座城池是北條家在相模灣北岸的重要支撐點,城主正是玉繩北條氏的現任家督北條綱成之子北條常陸介氏繁。

這座堅城內配置四千餘精銳北條軍防守並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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