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495章 病急亂投醫

原本支持相模北條氏的芳賀高定、皆川俊宗和皆川廣照父子也改變態度支持宇都宮広綱出兵,下野國的小山氏朝與下総國的結城晴朝兄弟,以及那須家十分積極的大田原綱清、大關高增、福原資孝三兄弟也隨之改換陣營站在吉良軍的一派,佐野昌綱的反應更是迅速無比,帶著五百軍勢往他的親戚桐生助綱身旁一站,儼然是個鐵杆吉良家支持者的模樣。

反應稍慢的關東國人眾還是有一些的,諸如關東八屋形之一的下野國那須資胤、下総國千葉胤富、常陸國的小田氏治,還有常陸國另一個有力國人江戶重通的反應就沒有那麼積極,他們都是北條家的鐵杆支持者,在北條家生死存亡的時候沒有拉一把就有些掉節操,再反戈一擊落井下石就實在有些抹不開面子。

當然面子這東西大多數時候對他們來說只是個體面投降的墊腳石,他們這麼選擇也不是因為出於對盟友北條家的忠誠,而是借著慢慢騰騰的做表態等到大家都決定打北條的時候再投贊成票的機會,盡量避免日後北條氏政萬一挺過吉良軍的侵攻來會拿他們秋後算賬。

所謂「不要把所有的雞蛋放進一個籃子里」的道理不算新鮮,古今中外的各路領主國王乃至皇帝都在用自己的行動詮釋這個真理,只是古人缺乏歸納性的總結而沒有把這個複雜的政治抉擇轉變為簡單而又凝練的句子。

這些關東國人的骨子裡只有混亂和殺戮,所謂的忠誠和勇猛早已在關東百多年的戰亂中淘洗的一乾二淨,所謂勇敢堅強的武士基因在戰亂中陸續死去,活下來的都是隱含著陰謀變節以及背叛等混亂的武士基因,這些關東國人眾節操在近些年掉的特別快,干過河拆橋的事情也是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關東國人眾想的挺好,站著吉良義時這棵大樹下好乘涼,趁著打北條的功夫吃肉喝湯簡直美妙無比,只是他們卻沒有提前摸清楚吉良義時的性子,派出的使者在川越城吉良義時的本陣被訓斥的灰頭土臉連頭都抬不起來。

吉良義時森冷的目光從岡本禪哲、芳賀高定、大關高增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冷笑道:「世人皆言關東牆頭草,風吹兩邊倒,起初余覺得這是對關東武士的污衊,想我鎌倉武士在三百年前是何等的聲威赫赫氣勢囂囂,我足利家一門眾皆是鎌倉幕府御家人,昔年為源氏七代棟樑右大將殿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承久之亂橫掃朝廷興亂之兵一舉滌盪海內方奠定我武家數百年的天下!

可再看看你們這群關東武士,不知忠義不辨是非左右搖擺如那田園中的麥草,昨日為足利、上杉之臣今日亦可為北條之臣,明日說不得還要做那鄉下泥腿子和土鱉國人的家臣,你們的忠義何在?你們的武士尊嚴何在?眼裡只有土地你怎麼不抱著土地過一輩子,還當什麼武士做什麼武家,穿什麼甲胄拿什麼太刀殺什麼人?

你們的祖宗曾為我河內源氏奮戰過,死後成為英靈在高天原享人間香火供奉,若被他們知道你們作出這等不知忠義不顧廉恥的行為一定會為你們的行為感到蒙羞!你們永遠別想去高天原,極樂世界更不可能有你們的位置,你們要為你們的羞恥行為付出代價,死後只能去黃泉比良坂受業火加身的刑罰!」

吉良義時的斥責讓在場的關東武士滿面羞慚啞口無言,誰又能想到這位竟然會當著面指責他們不忠不義,就彷彿當年武田信玄被罵的昏過去那般,幾個年老的武士又羞又氣當場昏倒引的場面亂糟糟的更凸顯關東武士凄惶不安的景象。

年輕的武士忍受不住恥辱抽出肋差就要切腹,被瀧川時益、島時勝、長坂信政、渡邊守綱等幾人一腳踹到,奪走他們的太刀肋差大罵道:「你們這些混蛋以為切腹自殺就能贖罪了嗎?只有膽小鬼才想著一死了之,不敢面對殘酷現實的武士沒有資格繼承祖先傳承的基業,更沒有資格承擔起你們苗字里所賦予的威名與榮耀!」

幾個年輕人憑藉著滿身殺氣和多年征戰的赫赫凶威,硬是把有些失控的場面重新給鎮住,但是他們的言辭並不能鎮住幾條老狐狸,芳賀高定與大關高增都是各自國人眾的首席謀臣,岡本禪哲以方外之人的身份也無須受到忌諱,其他幾家國人眾的使者雖然分量不足被鎮住,可正是因為分量不足反而不用擔心會影響到他們的主家。

芳賀高定忽然一笑道:「鎮府公一番高論發人深省令我等耳目為之一振,我等此次起兵乃是相應鎮府公的號令,言語及行動上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鎮府公看在我等鄉下國人行為粗鄙的份上諒解一二。」

「鎮府公對我關東武士的作為是愛之深恨之切呀!我等關東武家確實有種種不盡如人意之處,有些是歷史的原因有些則是自身的緣故,總之我等還是十分感激鎮府公的教誨,此次出陣關東的本意也是相應鎮府公的將令,之所以有所怠慢實在是萬不得已呀!在下的主家那須修理大夫殿有所遲疑,所以……」

大關高增還不忘在末了向吉良義時進獻自己主公那須資胤的讒言,如此不顧大節德行有虧的作為讓吉良的譜代眾不住搖頭,本多時正不悅地說道:「大關美作守這話可就不對了,修理殿縱使一時踏錯但終究是那須家的家督,毀謗主家的行為可是我武家的大忌,此言以後還是莫要提及為宜呀!」

「呵呵,本多殿教訓的是……」大關高增悶聲不吭的低垂下腦袋行禮致歉,趁此機會就把眼眸中的憤怒和不滿給悄悄壓下。

他的動作雖然巧妙無比卻騙不過坐在他身側的芳賀高定,他十分了解大關高增這個人蠻橫跋扈而又陰狠毒辣的性子,回頭又看了眼吉良家臣團毫無所覺的樣子,心中就在盤算著怎麼利用大關高增的恚怒做點文章。

待這些關東各路國人的外交使者一一退下,吉良義時怒哼道:「這些姦猾之徒心思歹毒之輩!果然不出余的所料倒入上総足利家的配下,但是誰給你們的勇氣在余的眼皮底下奪領地的?余發布關東討伐令的時候一個個推三阻四裝聾作啞,看到余打贏北條軍就跳出來虎口奪食,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浪岡顕房搖著羽扇說道:「這些關東國人眾雖然各懷鬼胎心思叵測,但還是應當擇優予以信任和重用呀!只不過臣下從方才的表現中還是發覺一些非同尋常之處,關東的各路國人眾對公方殿下的態度不一,如里見氏、千葉氏之輩只是派來個名不見經傳的家臣做使者。

常陸佐竹氏雖然派來名滿關東的外交僧岡本禪哲,但這位高僧卻從頭至尾保持著少言寡語的敷衍姿態,相比之下下野國的宇都宮氏與那須氏到是比較重視,派來芳賀高定與大關高增也都是家中的主事者,可這兩人的態度十分曖昧只怕也是個不好處理的難點。」

擔任勘定奉行的細川藤孝隨軍陣參,對著自己的連襟問道:「顕房殿的意思是,關東國人眾根本沒把公方殿下的斥責當一回事嗎?」

「不錯!正是完全不以為然的態度呀!」本多時正十分篤定點點頭,眯起雙眼微微笑著彷彿人畜無害的好人,其實卻是盡量將雙眸中的寒光掩藏起來:「臣下早就聽聞大關美作守在那須家中橫行跋扈頗為不可一世,引的家督那須修理殿強烈不滿,遂生出廢立家督的歹毒之念,於是在下就在方才故意以言語刺探大關美作守,果然試探出大關美作守的狹隘氣量。」

瀧川時益撇嘴說道:「就是剛才那個笑面虎嗎?那個傢伙低著腦袋半天不起來,臣下險些誤以為他的身體有毛病呢!」

「慶次郎還是這麼得理不饒人呀!」島時勝笑著聳聳肩,言道:「你沒注意到那傢伙剛才故意掩藏眼眸里的憤怒嗎?我時勝可是看到他把拳頭都攥緊了呢!還有那位芳賀伊賀守殿的眼珠子不停的轉,應該是在想著怎麼利用這個小矛盾以便從中漁利吧!」

瀧川時益突然搞怪的咳嗽一聲,作出十分悲嘆的樣子道:「誒!當著我上総足利家眼神第一好的武士面前耍小心思……果然是一件自尋死路的事情呀!我時益只能為中兩人默哀了,不知公方殿下會不會對付這兩個武家呢?」

吉良義時揮著摺扇遮住臉頰,眼神陰冷地說道:「這個暫時不急,余向來是不怕的是心思叵測的國人眾的,這幾家關東國人想玩花招就由著他們動,余到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把這蒼天給捅漏了,總有機會慢慢處置他們!」

吉良義時與關東國人眾的第一次會面就在完全被看穿的情況下匆匆結束,且不說其他幾路國人眾使者驚慌狼狽的離開,就那芳賀高定與大關高增自以為得計的小把戲早就被看穿,當著一群陰謀家的面前玩手段,就好比魯班門前弄大斧那樣無知可笑,反倒的岡本禪哲不言不語模稜兩可的態度引起一些家臣的警惕。

從關東各地不斷冒出來的國人武士,很快讓這支國人聯軍膨脹到八萬有餘,就好比十年前的關東天文之亂又或者十五年前的河越夜戰那般,這八萬聯軍分成大大小小上百股勢力並結成各種名號的國人眾,就像當年源平時代的「郎黨」那般,這種國人眾就代表關東武家集團的總體力量。

時代不同背景不同,強勢的上総足利家不需要號召這些關東國人眾團結在他的麾下作戰,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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