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457章 柳暗花明

興奮許久的阿市也注意到低聲抽泣的阿犬,她也知道自己的神奇遭遇定然是引起姐姐的傷心,再回頭去看那個佐治家的嫡子就太委屈自己的姐姐,於是輕輕拉著阿犬的手小聲說道:「姐姐不哭好嗎?我們一起去求兄長大人改變決定好嗎?姐姐這麼漂亮的女子一定要嫁一個優秀的武士才可以,那位佐治家的殿下娶別家女子也一樣的!」

「姐姐不哭了,阿市別說傻話,我們武家女兒哪裡能反抗家督的婚事安排呢?兄長大人這麼安排就有他的想法……」阿犬說著說著眼淚唰唰的往下掉,明明嘴上說不哭可心裡的委屈總是無可抑制的湧出來。

柔弱的少女從沒想過嫉妒妹妹的際遇,只是把自己的不幸歸咎於神佛的安排,或許是她的命生來就不好卻碰上這樣的事情,短短的幾個念頭甚至讓她想到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就像她的母親土田御前那樣,為次兄織田信行的罪過乞求織田信長的赦免,雖然一度得到赦免但最後還是被殺掉,從那以后土田御前就整日躲在佛堂里誦經拜佛不問世事。

「可是兄長大人不是最疼愛姐姐和阿市的嗎?求一下一定可以的吧!」阿市一下也快活不起來,撅著小嘴說道:「如果兄長大人不同意的話,阿市就去求未來的夫君殿下,讓他來勸說兄長大人改弦更張好不好?」

阿犬哭了會兒心情好一些,拿起手絹擦乾眼淚,拉著阿市的小手輕聲勸道:「阿市別鬧,這樣會給你未來夫君增添煩惱的,對你以後的生活也不是件好事呀!」

「可是……」阿市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小不足以改變既定婚約,只能小嘴撇著一臉不高興地抱怨道:「兄長大人怎麼可以這樣呢!阿市很不快活。」

見這兩姐妹一喜一悲中依然保持純摯的姐妹情誼,暗暗為這對小姐妹的表現點頭,織田信長的性情行事手段如何撇開不談,起碼織田家的女兒沒有品行不良者,這對小姐妹就是品行端正的良善女子,亂世中的女人肩負著更沉重的膽子,負擔者為家族聯姻的重大使命,還要無怨無悔的愛著從未見過的夫君其實真的很難。

歸蝶也是亂世中的孤苦女人,只有女人才會更懂女人的難處,當年她出嫁時也曾懷揣一把短刀,懷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壯烈信念去見自己的夫君,而後才發覺織田信長是位氣度才能非凡的奇男子,最終也算獲得一段比較幸福的結局。

一愣神才發覺自己出神那麼久,這對小姐妹不知怎麼抱在一起埋首痛哭,好像是阿市為阿犬未來的悲慘境遇而哭,少女多愁善感的性子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哭,這讓歸蝶實在不知該怎麼評價這對小姐妹。

事到如今她也後悔自己剛才出神太久,不敢讓這對小姐妹再胡亂猜疑下去,就輕聲說道:「還有阿犬的夫君也要來接你了呢!妾身可以告訴阿犬一個好消息,阿犬的夫君不是佐治家的那位嫡子,而是和阿市的殿下是一個人哦!」

「誒?」兩姐妹同時停止哭泣,呆愣愣的看著歸蝶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歸蝶見這對小姐妹又犯傻就輕柔的說道:「也就是說,阿犬和阿市要同時嫁給一位夫君了喲!以後可以做一輩子的姐妹呢!連妾身都羨慕你們的好運呢!」

「誒?」天守閣里齊刷刷的響起少女的尖叫聲,驚起天守閣上假寐的幾隻烏鴉,氣急敗壞的烏鴉嘎嘎亂叫著盤旋在天守閣的上空,它們找不到驚醒自己的罪魁禍首,就只能盯著本丸下小姓們發起鳥糞攻擊。

懵懂的小姓們不知道兩位公主又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只能狼狽的躲閃著鳥糞的突襲,縮在廊下戰戰兢兢地說道:「兩位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好像發現什麼驚奇的事情,或許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了吧!」

月上中天,清州城評定間里燈火剛剛熄滅,這場會議從正午一直延續到掌燈時分才匆匆結束,織田家的譜代眾對吉良義時提出的要求表示強烈不滿,兩女雙嫁這種事情是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的,很容易讓織田家的武士產生自己處於弱勢或者被支配一方的地位。

柴田勝家十分憤怒並表示堅決反對吉良家的無理要求,他本人曾經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正室夫人是他做鍾愛的女子,本該幸福的生活卻隨著一場瘟疫奪取她的性命而結束,從那以後柴田勝家就變成一個無妻無妾也無子女在旁的鰥夫。

他心裡有個陰私想法不敢說出來,那就是對織田家公主的覬覦之心,無論是阿犬還是阿市如果能讓出一個做他的正室夫人就再好不過,只是織田信長似乎從沒考慮過這個光棍幾十年的譜代家臣的婚姻問題,寧願把織田犬公主嫁給佐治家那個豆芽菜似的家督繼承人,也不會考慮他這個織田家首席大將的可能性,這讓他十分鬱悶和惱火。

松永久秀可以迎娶三好長慶的女兒,柴田勝家憑什麼就不能迎娶織田信長的妹妹,他不理解當然不會高興起來,這次碰上吉良家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就更讓他惱怒不已,在他看來織田家的公主嫁出去一個做側室就已經讓吉良家佔盡便宜,還要兩位公主雙嫁簡直不可理喻,所以他當場提出堅決的反對。

織田家的譜代眾超過一半提出反對,他們也覺得織田家的尊嚴受到侵犯,織田家受辱就等於這些譜代家臣跟著收入,雖不至於主辱臣死卻也不會差太多,哪怕吉良家頂著上総足利家的家名也絕不可以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

而織田家譜代家臣團們也有自己的理由,吉良家再強勢終歸是遠國大名距離尾張路途遙遠,織田家再弱勢也不是直接受到吉良家支配的外樣大名,憑什麼就要賣給吉良家面子,憑什麼就非得委曲求全把自家的兩個女兒嫁過去,更不用說兩個女兒嫁過去還是做側室,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傲慢和無禮。

在織田家的一幹家臣看來,整個東海道唯一的影響力無非是西三河兩郡多的領地而已,西三河那點領地十餘年裡一直處於譜代家臣自治狀態,而此時三河國正打的熱火朝天根本沒能力影響尾張織田家,而織田家現在是東海道實力強勁上升勢頭最迅猛的一路大名,其本身根本沒必要去畏懼吉良家。

東海道的強敵今川家自顧不暇,今川氏真正忙著安撫配下國人的騷動,美濃國因為齋藤義龍的身體出問題而陷入動蕩,至於西南的伊勢國則是群雄割據的大混戰,四周根本無力應對織田家的擴張步伐。

這就是織田家難得的機會,也是織田信長選擇聯姻吉良家的緣故,只要能聯合北陸的霸主吉良家,就可以輕易的牽扯甲信方向的進攻壓力,織田信長可以騰出手來收拾美濃、伊勢兩國,然後很輕鬆的率軍擴張開來進而向畿內進發,這就是織田家的戰略核心向西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可是吉良家的表態又一次深深刺痛他們的自尊心,竟然提出這麼苛刻的要求對待他們,這完全不是平等的盟友關係而是類似主從之間的支配關係,這是織田家的譜代眾所不能接受的,聯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把手段和目的反轉就變的沒那麼讓人愉快了。

織田信長很清楚譜代眾的憤怒源自何處,其實他本人也十分憤懣與惱火,雖然這次的聯姻行動里他耍了一些小花招,但是他不認為這點花招會影響他與吉良義時的合作關係,可萬萬沒想到吉良義時竟然轉身就給他出個難以接受的選擇題,逼迫他作出形式上的屈服這是他絕不能允許的,可是不允許又能怎樣,難道讓他和吉良義時撕破臉開戰嗎?

返身攻打三河霸佔吉良家的舊領,同時觸怒苟延殘喘的今川家並聯動後面的甲相駿三國同盟瘋狂反撲,然後把吉良家得罪個狠的,吉良義時也會支持甲相駿三國同盟對織田家的進攻,南信濃伊那郡可是距離美濃、三河、遠江都十分近的地點,哪怕山路崎嶇棧道難行也不能阻止吉良家的威懾傳播過來。

更何況丹羽長秀送來的一封長信里還提到一條重要情報,吉良家大將安田長秀在一個月前雪水初化的時候發兵飛騨國,在伊那郡被武田信玄割讓給吉良家的時刻,失去武田家支持的飛騨國人眾根本不可能也不敢抵抗吉良家的進攻,飛騨國全境降服只是時間的問題。

飛騨一下就等於打通一條連接美濃的通道,飛騨國中重要的水路通道名叫飛騨川,此條河川就是貫穿美濃尾張的河流大動脈木曾川的主要支流,整個飛騨國除去沿飛騨川至木曾川進入美濃國境內的重要通道,就只有沿著庄川、宮川至越中國的另一條通道,除此之外唯一可以稱得上道路的就是連接南信濃木曾谷的一條崎嶇山路,其他地方都有高山的阻隔無法頻繁交通。

越中的庄川就是上杉輝虎打贏一向一揆的庄川合戰里的那條河川,有這條大河的水軍支持就可以發揮出吉良水軍的強大威力,關船不行就上小早終歸比馱馬一點點運到山裡輕鬆的多,一旦被吉良掌控飛騨國就等捏住美濃國乃至尾張國的大動脈,可是織田家有能力阻止吉良家的行動嗎?他們不能!

齋藤義龍病入膏肓無力反應,美濃國人更是從沒想過要得罪吉良家這個龐然大物,織田信長自己也沒想過要得罪吉良家又怎麼強求別人去得罪吉良家,飛騨國很快會拿下就意味著織田家沒有反抗吉良家的機會,否則一旦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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