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409章 最上驚變

高館山高二百七十三米,四周樹木茂盛只有兩條山道通往山頂,城上到是又一座被名叫大館的小城,這座城屬於大寶寺一族的分家支族,在大寶寺族內地位不高,所以這座城建的極為狹小,包括城主在內的親眷一門及守軍在內還不到五十人,屬於那種典型的既沒人關心也沒威懾力的小豪族,這一家子還睡夢中就被一網成擒,稀里糊塗的成為吉良軍的階下囚。

吉良義時沒有打算為難兩這一家子的打算,而是登上城頭眺望著山下的朦朧的夜景,冷笑道:「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出羽國人,最上義守、伊達輝宗、小野寺景道,還有最上八楯、由利十二頭、寒河江、白鳥、鯰貝這些雜魚也敢跟著湊熱鬧,真是嫌命長嗎?」

清冷的夜風帶走他的話語,在山下的尾浦城外的大營里,一群守夜的武士打著瞌睡,白天的兩次進攻被打退下來主將就下令歇兵休息,比起一個月前從天一亮就開始進攻,一直攻到太陽落山才休兵,卻是差出好幾個檔次。

武士們被漫無止境的進攻搞的疲累不堪,每天的進攻更像是例行公事,即使是最天真的愣頭青在經歷漫長的攻城戰洗禮,也提不起性質敢喊著要殺進尾浦城活捉內藤正成,一萬三千軍勢已經聚集整個羽前大半的精華,再多添一些就只有把家底都拿出來拼一把。

幾座大營靜悄悄的,奔波一整天的武士們都早早的睡下,守夜巡邏的武士低聲咒罵這乾燥的天氣,最近一次降水還是年初的大雪,自從冰雪消融到現在四個月滴雨未下,要不是出羽地勢太偏入春許久才開始融化冰雪,說不定旱情更嚴重。

伊達輝宗在最上義守的大營里用過晚餐才離去,他的大營設在東南角與東北角的最上大營相隔近一里的距離,但他每天都不辭勞苦的跑到最上義守這裡晨昏定省,這對準翁婿每天都在大營里上演父慈子孝的把戲,搞的最上義光這個嫡長子反而像多餘似的。

其實這就是最上義守要的效果,越是當著眾多出羽大名國人的面前,他就越要顯得對自己的女婿有多麼器重,讓他們時刻意識到自己是有一個關係親密的准一門強援支持,他這個盟主才能坐得穩坐得住,即便是仙北三郡的豪強小野寺景道也要對他保持尊敬。

他非常清楚天童賴貞在看到伊達輝宗與自己聯手演出的這齣戲後,態度從傲慢與不屑漸漸轉變成忌憚和憤恨,最上八楯和一群最上郡、村山郡內的國人也紛紛色變,再看到他的眼神時就帶著幾分艷羨和小心翼翼,這就是權勢的力量,他愛這種感覺。

最近一些日子最上義守睡的很早,像他這個年紀身體就開始逐漸走下坡路,精力不如十年前那樣旺盛,過了二更天就累的早早睡覺,這些天他的心裡總有些犯嘀咕,吉良家到底會不會發現出羽國的境況變化,他們到底要多久才能攻陷尾浦城,這都是一個疑問。

其實這個出羽國人聯軍共同對付吉良家的布局並不是他一人所創,而是出自他與伊達晴宗在書信來往中的構想,在去歲入冬以後,察覺到出羽國的平穩局勢正隨著吉良家的插手而變的更加微妙複雜起來,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對付吉良家。

最上氏雖然是奧州斯波氏的庶流,論起家門還要尊大崎氏為宗家,但他們也算的上是斯波氏的有力一門眾,世代拜領幕府將軍的上一字以示榮寵,並被幕府授予出羽探題,以及幕府代為申請的出羽守一職,從法理上他們家是出羽國名副其實的最高統治者,整個出羽的國人都應該服從他。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出羽最上氏的影響力始終集中在最上郡內,對外郡的影響力實在只能用低劣來形容,因為南北朝的一攤子爛賬的原因,分出若干的庶子拱衛出羽國的地盤,而坐鎮山形城的嫡流局中調度,這也是當時依託血緣關係構築一門惣領體制的重要特點。

關鍵是到後來最上家的家督開始不按套路出牌,四處聯姻包括自己的速度寒河江大江氏也成為姻親關係,到後來又過繼庶子繼承家督之位,讓原本還算穩固的庶出遵從嫡流的局面出現致命破綻,依託血緣建立的一門惣領制度越發的難以為繼,逐漸轉變為依託地緣郎黨結合的體制。

自從最上滿家以降,最上氏的譜系十分混亂,明明有兩個弟弟最上義総、最上義旦卻被他給攆出去別出成沢氏、杉山氏,然後把嫡流的名份讓給中野氏的嫡子中野滿氏來繼承,結果就造成一群庶子不滿意,覺得中野氏這個家督來的不幹凈不公平,於是就出現家族內紛爭的局面。

在最上義守之前,家系就已經是庶流中野氏一族的血脈,待最上義守的養父最上義定死後,身為中野義清的二兒子,他又被過繼過來擔任家督,時隔幾十年再見中野氏的過繼家督,想起來被最上氏的一門眾帶著奚落與嘲諷的眼神日夜審視著的日子也絕對不好過。

沒有威望就沒有維持家督地位的保障,連一門譜代都不聽你這個家督的,還指望那些普通家臣如何聽話乖覺,最上義守心裡憋著一口氣要證明自己這個家督是當之無愧的,所以當他試探性的提出對付吉良家的提議,並迅速得到伊達政宗的積極回應後,就立刻著手完善這個計畫。

他需要戰功擴大領地提高個人威望,需要更大的領地支撐最上家的家業,最上家只要在他手裡重新得到復興,那些異樣的眼光和陰陽怪氣的言論都會消失無蹤,就像武田晴信在流放自己父親後做過的事情,利用軍功和領地堵住譜代家臣的嘴巴。

作為計畫的提議者和首先發起者,他在這場戰爭中獲得無可爭議的領導地位,擁有足夠威望和實力與最上義守爭權的只有伊達晴宗,但他已經隱居在米澤城專心安撫自己的庶弟亘理元宗,以及岳父岩城重隆,以及准一門留守顕宗。

小野寺景道還是個二十多歲的毛孩子,在最上義守的眼裡屬於水平不錯但威望和實力還差一點的,再給他十年或許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眼下是絕對沒可能和他爭權的,最上家內部最大的異響也就只有天童賴貞,但他也和小野寺景道類似的年輕沒威望,手段和見識比小野寺景道還差一籌沒有十幾年的磨練根本成不了氣候。

至於自己未來的女婿伊達輝宗更年輕,前些日子在軍議上演的那齣戲只能用手段稚嫩來形容,比起他的專業演技還是差的太遠,伊達実元到是機警老辣奈何做不了主,還有許多話也不敢多說,整個出羽國人軍就沒人和他爭權,他可以全無後顧之憂的掌握這一萬餘大軍的最高統率權。

睡夢中他夢到自己站在尾浦城上意氣風發的眺望著庄內平野的一馬平川,在他身後是出羽國人跪伏一地虔誠的讚頌他的英明果決,寒河江氏乖乖的獻上城池甘為家臣,天童賴貞懊悔的抽自己耳光承認自己的傲慢與愚蠢,小野寺景道二話不說拜下認錯,伊達輝宗心甘情願的做他的手中利刃。

再後來整個出羽奪取,半個陸奧拿下,他帶著數萬大軍南下越後與吉良義時爭雄,連老對手伊達晴宗也不得不讚歎技不如人,打下一片祖先從未想過的龐大基業,那些曾對他冷嘲熱諷的一門譜代唯唯諾諾的聽候號令,夢到這裡即使明知道這不太可能,但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油然生出自豪感。

最後一段夢境里,最上義守夢到自己站在京都,大喊道:「我要成就不世基業,我要……」

美好的夢境突然破碎,隱隱的聽到慘叫的呼救聲,下一刻最上義守就踢開被子突然跳起來,拔出太刀大喝道:「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外邊有諾大的動靜……」

走出營帳看到眼前的景象,最上義守整個人被驚呆了,這哪裡還是他所熟悉的大營,整齊乾淨的一排排帳篷冒起衝天的火苗,四散的武士們個個衣衫不整,就像他那般拔出太刀、片鐮槍抵禦突襲的軍勢,突然一陣巨響在耳邊炸響,卻看到遠處幾十個足輕扛著一根燒火棍似的武器噴出金黃色的火苗,遠處正在拚命抵擋的最上武士就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中。

「這一定是鐵炮!我曾聽說過它的威力可以打死猛虎,那麼這支軍勢就一定是吉良軍!吉良義時的援軍來了!他是怎麼過來的!坐船過來的嗎?從哪裡登岸,為什麼會是夜晚突襲,為什麼四周的軍勢沒有發覺?到底是為什麼?」

最上義守想不通,他無法理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照他的籌謀計畫里吉良義時這個時候確實應該發覺不對,但他總應該派出使者來尾浦城聯絡一下,詢問出羽國到底是最上軍打到清水領,還是其他的原因導致斷絕聯絡。

羽前那麼大又不是到處打仗,只要吉良家的使者乘船來到酒田港,就會被偽裝成吉良軍的最上武士給抓獲,到時候他就可以準確的得知吉良義時的動向,而越後那邊左等右等半個月不見回信再派出更多的使者,或者試探性的派出兩三千人的援軍過來都不算大問題,他們可以多爭取到一個月至一個半月的時間。

有這些時間絕對足夠攻陷尾浦城,畢竟這座城池並不龐大堅固,城內的守軍為數不少糧草卻準備的不算多,讓他們承受接連三個月的攻城戰,晚上還要打起精神嚴防夜襲,這種情況下消耗的糧食必然是平時衛戍的三倍以上,隨著天氣轉暖傷員增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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