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391章 驚聞身死

夏日漸盡秋意漸濃,越後北部新瀉町也開始乍暖轉寒,晝夜的溫差漸漸拉大,來自北方海上的寒流不停的侵蝕著溫暖的海岸線,這個季節正是越後最重要的豐收季,數萬名帶著草帽的農民揮舞著鐮刀在田地里收割糧食,他們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喜悅之情,這是對豐收的讚美。

松井信之站在天守閣的露台上眺望著遠處河川邊上一片金燦燦的稻禾隨風搖擺,心中的自豪之情難以言喻,自他升任新瀉町奉行近一年,對新田的改造下了一番苦功,新增的五個圩田在今年也有豐厚的收穫,現如今的越後糧食多的都不完,只待秋收一過就把積年陳糧運往東北、北陸販賣換取金燦燦的銅錢和各種物產原料。

李定一步三搖的走過來,看見志得意滿的樣子笑著打趣道:「新三郎整日看這麥浪總是看不夠,若真想看不如讓某帶你去田地里看一看,省得你日思夜想總是不安穩。」

看到自己的妹夫走來,松井信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人都蓄起兩撇威嚴的小鬍子,吉良家的奉行太年輕總會讓鄉民們產生一些不信任感,鄉民們樸實憨厚總覺得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所以奉行官除了行事穩妥之外,只有盡量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就成為必要的手段。

松井信之笑著搖搖頭:「今年的年景好我也不怎麼樣不擔心的,只是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把這越後平野上的新田都開出來,新田開發的越快,咱們越後的日子就越好過。」

新瀉町比幾年前新建時髒亂的環境大有改善,新建的新瀉城三層天守矗立在信濃川與阿賀野川之間的出海口,高聳的堤壩將兩岸的濤濤江河阻擋在外,堤壩下種植著數排幼嫩的楊柳,堤壩上則遍布著一層厚厚的苜蓿草,這種紮根深的優質牧草恰好對河川的滋養需求很大,種在堤壩上既能穩固堤防還能提高苜蓿草的產量,在新瀉附近的幾個馬場都就借著兩條漫長的河川附近提供的草料支持建立起來。

李定欣賞著秋天的美景,淡淡的說道:「這個急不得,河防工程年年要排檢休整,幾條通往干瀉的新堀川才剛完工,從干瀉里挖上來的鹽鹼沙土還要運到河邊撒進河道里,用河水沖刷幾年再用清淤船把淤泥挖上來就是上好的天然肥料,越後平野上這麼大一塊新田,這麼多河溝池塘絕你是十年二十年能開完的,我們應該沉住氣一點點做。」

越後平野僅次於關東平野,甚至比環琵琶湖平野更大一些,只是因為地處偏遠渺無人煙以至於千餘年來從沒有人將目光投向這裡,就連本地土著的下越國人也不覺得這麼稠密的河川網路和大片平原有何許好處,來自日本海的寒流吹到越後,夾雜著腥咸氣息的冰涼海風讓越後一年到頭夏季最熱的時候也不會超過二十七八度,一百年都不見得碰到一次三十度的高溫酷暑的夏天。

每當秋末,寒風肆虐暴雪隨之席捲而來,北國風光雖然美麗卻大大影響農業的發展,其實越後所要面臨的最大難題不是新田開發,而是日漸增長的肥料供給壓力,不說上越、中越開發度較高的農業區,單他們新瀉町方圓百公里內大大小小的養殖場就有數十家,還有吉良家經營的馬場等等,那麼多土地還沒來得及開發,不如建成養殖場還能增加收益。

這麼多牛馬一天生產的糞肥也就那麼多,就算把人產生的算上也不會多太多,通通搜集起來經過高溫堆肥得到的肥料也十分有限,無法支撐日漸增多的新田,所以今年初的大評定上,勘定奉行細川藤孝就提出適宜放緩新田開發的步驟。

越後剛突破七十萬人口,其中十五歲以下的未成那超過十八萬人,不滿五歲的超過十萬人,乍一看沒多少特別之處的數據預示著自吉良義時下向越後以來,新出生的人口十萬人,同時期死去的人口近三萬,其中因戰亂所造成的人口損失佔據其中三分之一。

七十萬人口看起來挺多,去掉老弱病殘婦孺剩下的壯丁也就不到三十萬,這些人的年齡分散在十五歲至五十五歲之間,他們是每一個家庭的經濟支柱和家中的主要勞動力,象徵著一個家庭富裕與否的標準,吉良家的常備一共兩萬五千人不願擴充,就是不想打破這個人口紅線,一旦從軍者超過現有壯勞力的十分之一,就會影響經濟及農業生產。

募兵越多,兵員素質下降的越厲害,培養這些士兵所要花費的時間精力和財力就越大,而且這些士兵不一定能夠順利的轉換成為精銳的常備,其中一半以上會死在戰場上,一旦士兵死亡撫恤金又是一筆不小的財政壓力。

現如今越後到處用兵,每次用兵都要開賞格將士們才願意拚命,否則沒有收益的戰爭還一套冒著死亡的危險,武士和足輕們也沒有心思去拼殺,戰後要計算功績折算功勛,死傷者要醫療火葬撫恤等各種費用,雖然糧食不愁可錢財是絕對不夠支付的。

好在越後的金山銀山儲量豐富,佐渡銀山還出在絕對保密狀態不被人所知,諸如盛產鉛礦和銅礦的南越礦山,盛產金銀的鳴海金山,金銀銅鉛產量豐富的飯豐礦山,主要產出金銀鉛橋立礦山等陸續被發現,大量的金銀銅產出每年可以給吉良家帶來八十萬貫的純利潤,這還是技術經驗及人手嚴重不足,使得產量未達到頂峰時的數據,可想而知全面開發後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若沒有這筆財貨的支撐,吉良義時怎麼敢屢次開出巨額賞格,更不會讓吉良家的武士富裕程度名揚關東,好比北條家的武士曾經酸氣十足的評價道:「他們哪裡是打仗,分明就是用真金白銀砸出一場場勝利,要是我們有這麼多錢照樣可以打出大勝仗。」

眺望著天邊的夕陽漸漸垂下,暮色下農民們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像這種好時節就得日夜不停的收割糧食,怕的就是不知什麼時候來一場暴風雨讓晾曬打穀的時間推遲,一步推遲後面的步驟都要跟著延遲,再晚半個月說不定就要下雪了。

松井信之朝他瞥了一眼,若無其事道:「據說明國圍剿倭寇海賊的力度有所增強,王五峰帶著他的船隊撤回東海,卻是不知他還能支撐多久。」

「早去年年初就回去了,我聽家裡說這王五峰竟然要歸降,據說是被戚將軍殺寒了心,還聽說經辦的巡按監察御使胡大人是王五峰的同鄉,釋放他的家小以厚待之提出希望他歸順朝廷,這王五峰竟然真的相信了,就帶著船隊回去了。」

見李定神情並無異狀,言語里似乎還對王直的表現很不以為然,松井信之才鬆了口氣說道:「主上很討厭這個五峰船長,說他勾結一幫西國、九州的武家敗類禍亂大明沿海,以至於幕府的勘合朝貢被迫中斷,此人乃明國的惡賊日本的厲階也。」

李定眉毛揚起帶著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噢?鎮府公有意取締倭寇與我大明重修舊好嗎?」

「呃!這話可不能亂說,這是幕府公方殿下的職責,我等臣下的卻不可亂說。」松井信之被驚的冷汗涔涔,急忙閉緊嘴巴。

他可是怕了這個牙尖嘴利的妹夫,經常說出一些離經叛道的言論讓他十分苦惱,可李定卻不在乎他們那套規矩,不以為然地說道:「鎮府公有意問鼎天下有什麼好掩飾的,在我們大明朝有一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大亂的時候總會有英雄應運而生,鎮府公一定會做這樣的大英雄也必須去做這樣的大英雄。」

「誒誒!文舉請千萬慎言呀!主上可從沒說過這種話,大明國與我日本雖然一衣帶水卻不盡相同,我主是當今公方殿下的御家門方,乃是幕府響噹噹的忠臣名將,絕不會做出忤逆不道的惡事來,文舉剛才說的這一番話萬萬不可傳出去,讓別人誤會主上的心思可就要出大麻煩的!」

李定望見松井信之驚慌失措的樣子,自以為說中他的心思,於是便得意洋洋的說道:「鎮府公行非常之事我還是省得輕重的,殺頭的事情能做不能說,就像我大明朝的太祖皇帝曾問計於林先生,得到『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計策,因而定鼎我大明朝兩百年的盛世,鎮府公精通漢學必定熟知這個道理,想必也是要緩稱王的!」

……

颯颯的秋風吹入越後帶著幾分濕冷的涼意,秋天是越後最忙碌的季節,同樣也是直江津町最繁忙的收穫季,來往於下越新瀉町、魚沼十日市町、刈羽柏崎港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越後的大米、大豆、土豆、玉米等農作物通過他們運往越後的主要物流集散地。

直江津町里行走町里的農民換上厚實的秋衣秋褲,隨著去歲直江津町開工的幾個紡織町的興起,越後的町民們率先享受到厚實保暖的秋衣,越後廣泛種植的青苧被收上來在這裡加工成厚實的衣衫,相對富裕的町民開始穿上時髦的皮毛衣裳,其實皮毛衣服一直都存在著,每年自東北運往畿內的貨物中皮毛是最常見的禮物,武田信玄曾以熊皮為主要禮物贈予幕府。

紡織業是中古時代最賺錢的行當,須知日後稱霸世界的幾大國家都經歷紡織業飛速發展的過程,即使沒有先進的紡織機,憑藉充足的閑散勞動人口依然可以創造巨大的商業價值,這一點吉良義時恰恰就看到了。

越後有為數眾多的婦女老人,他們只能作為家庭的次級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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