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384章 惡宗一向

信濃佐久郡內,宮部繼潤一直冷靜的觀察著築摩郡的戰局,可他並不准備派兵支援,因為佐久郡距離築摩郡有崇山峻岭遮擋,最近的距離也要繞到小県郡經武石峠進入築摩郡,佐久郡內不能沒人鎮守所以他不敢動,另一方面因為一道政令讓他也不能動。

自從消滅佐久郡內的反抗勢力就被春日山城一紙調令將兩千常備抽調回越後,只留下他一個光桿司令留在佐久郡繼續鎮守,當然也不單純是光桿司令,還給他招募兩千新軍的名額,並附上一道年內編練成一支可戰之軍的命令。

宮部繼潤對這到詔令沒任何異議,身為吉良軍團的常備大將從常備中剝離出來的第一步就是要撤掉原有的軍職,兩千常備不是他宮部繼潤的私兵,而是吉良家的主力軍團,一個備隊大將如果把手下的士卒當作自己的私兵,那麼他的壽元也就快到頭了,宮部繼潤不會犯這種傻。

從春日山城派來的奉行官是伊奈忠家,作為吉良家的嫡系可是根正苗紅的三河眾出身,追隨的最早資歷最老奉行能力也非常豐富,從坂本的奉行一路升到直江津町奉行,掌管城下町、直江津町的各項事務大權,如今被派到佐久郡負責推行吉良家的政令改革,革除各地領主殘留的特權及苛政。

伊奈忠家的職務級別與宮部繼潤相同,伊奈忠家駐小諸城,宮部繼潤駐內山城,兩人配合著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把做就郡內國人哄傻住,不管如何起碼在表面上撤併新村的工作進展很順利,整個佐久郡內密密麻麻的城砦被拆掉一百多座,剩下的七八座不是顯耀就是暫時不宜行動。

在佐久郡的撤併村莊過程中,國人眾跟著撤併的農民全部湧入新建的村莊里,由當地的普請役將拆除的城砦、原村莊的建築物料重新搜集起來,用在重建更大更新的村莊中,在新村莊的基礎上建立同心眾警固眾。

就在忙碌的過程中,卻突然收到吉良忍者送來的情報,信濃國中一向一揆信眾偷偷在小県郡內長延寺聚集,宮部繼潤心中一緊立刻通知伊奈忠家,兩人在內山城裡商議片刻,就把消息傳遞到海津城的設樂貞通處,他是留守在信濃國中唯一的常備軍團。

設樂貞通立刻率領兩千軍勢極速趕往小県郡長延寺,一舉抓獲聚集的在一起的一千餘僧眾,並在吉良忍者的指認下捉住隱藏在僧眾中的武田竜芳,此人正是武田信玄的目盲的次子,母親是三條夫人,同胞兄長武田義信。

早些年在他父親攻下佐久郡時,便迎娶海野幸義的女兒改名為海野信親,從親戚關係一上他還是真田幸隆的妹夫,只不過雙方的年齡相差二十八歲,真田幸隆不會喜歡這個比他長子還年輕的妹夫。

隨著武田家攻下半個信濃,海野家名號的利用價值被大大降低,於是在前兩年海野信親就以目盲為由出家,在一向宗僧人長延寺実了門下修行,法號就是竜芳,名字也自然而然的改回武田家的苗字。

需要的時候改你家的名號,不需要的時候就把名號拋棄,這種很無節操的行為恰恰是武田家玩的最溜的手段,海野信親自然不會有這個膽子自作主張,這個主意當然是武田信玄給出的,只是這樣一來難免會得罪真田幸隆,那可是他舅舅遺下的小女兒,還有從他舅舅那裡得到的海野氏名號,就這麼被武田家輕易糟蹋了,要說真田幸隆心裡沒有怨氣才怪。

武田竜芳被捉很快就牽扯出一條埋藏在水面下的暗線,武田信玄竟然不死心的牽動信濃的一向宗準備伺機給吉良家來個狠的,甚至他們還在小県郡里埋伏兩百精銳武士,準備在築摩郡內大戰激烈的時刻,突然殺出截斷武石峠的糧道給予信濃軍團一次重創。

這個情報把設樂貞通給驚住,當即也不敢怠慢就把武田竜芳與一干信濃一向宗信眾全部押往越後,在押解到千曲川南岸附近,突然遭到不明來歷的一向一揆軍襲擊,被俘虜的一向宗信眾也在同時發動暴亂,內外開花難免會將吉良軍團的嚴整陣形衝散,上百名透破死士豁出性命硬是從亂軍中將武田竜芳救走。

設樂貞通急忙去追,卻被一向一揆軍中的國人武士死死攔住,眼看到煮熟的鴨子飛掉,恨極之下命令吉良武士對一向一揆展開屠殺,這一殺就屠掉兩千多條性命,連千曲川的河水都被染紅,設樂貞通卻依然盛怒難消,又回身帶著武士把長延寺一把火給燒掉才干休。

消息傳到春日山城,吉良義時也是勃然作色,大罵設樂貞通辦事不利,惱火的下令:「余竟然把一向一揆這灘爛泥給忘記了,當真以為余是軟柿子想捏就捏嗎?立刻下令凡我治下領國之中一向宗禁止事項,現有一向宗寺院全部拆毀,信眾不穩老幼一縷發配佐渡島挖礦,誰敢在境內傳播一向宗信仰也一縷捕虜流配佐渡島!本家正缺挖礦的人工,他們來多少本家收多少!」

盛怒難消,吉良義時立即召集家臣召開軍議,在軍議上宣布:「一向一揆膽大包天,屢次襲擊越後罪不可贖,余本著寬厚仁愛之心待人,卻不想他們竟敢勾結惡賊武田信玄,在我信濃國中攪風攪雨,還打算襲擊我吉良家的糧道,這是設樂貞通搜集到武田竜芳的供詞,對武田家與一向宗所做的謀劃供認不諱!可恨的是這武田竜芳在押解途中被一向一揆救走,此一向宗之賊如不去除,我上総足利家實難安心!」

本庄繁長「嗖」的一聲躥出來,撐地俯身道:「主上明鑒!臣下願提兩千虎賁為主上掃除憂煩,這信濃國中的一向一揆在臣下眼裡如土雞瓦狗。」

長野業正瞥了不可一世的本庄繁長一眼,暗道這個小娃娃年紀不大口氣到是不小,自己這邊的行動卻一點也不慢,像個彈簧似的一躍而起走出來行禮道:「主上所憂慮的不應是信濃國中的一向一揆軍勢吧?難道是要對越中一揆施以懲戒不成?若是進攻越中一向一揆,臣下願為先鋒為主上排憂解難!」

在場的武士沒一個是蠢人,聽見長野業正這麼一說立刻意識到自己想差方向,信濃的一向宗哪裡需要派兵去圍剿,只需一紙詔令遣真田幸隆率軍清掃即可,根本無需大動干戈的召集軍議來解決這個小問題,許多武士一時間沒有想到這層原因,卻被長野業正一語叫破。

瞥見本庄繁長懊惱的表情,長野業正難免要自鳴得意:「哼哼!小看老夫的武士們終究嘗到老夫的厲害了吧!你們這些小娃娃以為老夫的威名是怎麼來的?這點眼光都沒有又怎麼配做名動一方的有力武家呢?」

敢於小看吉良義時的人,要麼已經死掉比如十河一存,要麼或者比死掉更痛苦比如武田信玄,如今的吉良家為關東矚目,一言一行都有極大的影響力,又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召集春日山城眾多武士討論出兵事宜呢?長野業正不相信,所以他猜對了。

浪岡顕房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於譜代家臣之間的勾心鬥角全然不放在心裡,躬身行禮然後便微笑道:「主上明鑒,信濃守所言無錯,若是進攻越中確實需要多做準備,只不過攻略越中到那一步比較好呢?請主上名示!」

身穿狩衣、頭帶烏帽子做公卿打扮的吉良義時,只是揮著蝙蝠扇遮住半邊面容,露出一雙半眯著的眼睛淡淡掃視大廣間內的眾武士,然後輕聲說道:「噢?攻略到什麼程度比較好?不知諸君以為呢?」

従三位左兵衛督、鎮守府將軍,信濃國、上野國守護、行越後守護權,這可是正經的公卿不帶半點摻假,除了不愛公卿流行的往臉上敷粉,拔眉毛以及染黑牙齒以外,已經看不出這個公卿打扮的年輕人,與馳騁八幡原上逼迫武田信玄險死還生的那名大將有多少關聯。

本多時正躬身行禮,便補充道:「北陸道的一向宗勢力極為龐大,支系非常龐雜掌控北陸近兩國領地,配下領民四十餘萬聲威赫赫幾無對手,若我上総足利家欲攻越中卻得做好相應的準備,否則一旦陷入一向一揆軍無休無止的襲擾中可就糟糕了!」

「嗯,時正殿所說無差,就拿去歲的越中一向一揆來說,據可靠情報顯示,去歲襲擾松倉城的一向一揆軍中就有三萬五千餘加賀一向一揆,而這路加賀一向一揆郡只不過是加賀國河北郡一部,整個加賀國最少有二十餘萬一向一揆軍,五十年前九頭龍川合戰中,便是來自加賀、越前一部、越中一部的一向一揆軍聚集起三十萬大軍進攻越前,由此可見這北陸一向宗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浪岡顕房侃侃而談道。

本多時正贊同的點點頭:「羽林殿說的還能對!以臣下看來,我上総足利家若打算消滅越中一向一揆,就必得與越前朝倉氏結為盟友,兩方同時夾攻一舉拔出一向一揆的餘孽。」

「與朝倉氏結盟?」上杉政虎轉身朝吉良義時看過去,見他作出一副笑而不語的表情,搖搖頭說道:「朝倉氏豈是易相與的,若朝倉氏有心與上総足利家結盟這使者必然早就已經來了,可這些年朝倉家可曾派出過使者?一個都沒有,這就說明朝倉家根本無心結盟,或許這一向一揆還是朝倉家內定的盤中餐食。」

瀧川時益張大嘴巴,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啊?那朝倉家竟然還想吃掉一向一揆?我怎麼看他們連越前境內的一向一揆都沒消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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