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震關東 第383章 功虧一簣

小笠原長時奪城失敗,逼迫真田幸隆放棄全面開花的計策,改為重點壓制定點清除,硬是衝到營寨前用火箭把營寨里的糧倉點燃,讓他們粗心大意的把糧草囤積在城外大營里,就算不能聚而殲之也要讓他們傷筋動骨元氣大傷,村上義清也藉此機會燒掉曾根昌世營地里部分糧草便匆匆撤退。

這場精彩的夜襲戰卻在一個點上配合失誤險些鬧出大烏龍,好在預置的方案搶先行動讓兩處營寨里的武田軍沒來的及做下一步應對就遭到重大打擊,糧草剛一燒起來就吸引了幾百名足輕拚命救火,好在火勢剛燒起來還不算大,用了一個多時辰總算全部撲滅,而此時信濃軍團早已撤的不知蹤影。

天色微明,營地里散發的焦糊味依然未散,足輕們忙活一夜清理過火的痕迹,清理燒掉的營帳與糧草,大帳里馬場信春被幾個醫師圍著清理箭傷,這些隨軍醫師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知道用沸水為醫療器械消毒,醫用小刀與剪刀在火上反覆炙烤幾遍才拿出來使用。

小心翼翼的切開鎧甲露出滿是鮮血的箭瘡,蒸餾的高度清酒撒在瘡口上巨大的痛處讓馬場信春皺起眉頭,年老的醫師深吸一口氣拿起消毒的小刀一點點剜出箭頭,一陣陣劇痛襲來就像鈍刀割肉,沒過多久馬場信春就疼的汗流浹背,沒有麻藥亦非關公,能咬住牙關沒哼出一聲已非常人,在場的醫官也對這位打不死的鬼美濃十分佩服。

「恭喜美濃守殿,索性有衣甲護體箭傷並不深,箭頭也沒有毒,馬上就好……好了!」老醫師拔出箭頭的一瞬間,幾個等候多時的助手醫師迅速的敷住傷葯,用蒸籠烘乾白疊布麻利的打上繃帶,然後囑咐一幾句按時換藥注意修養宜忌之食等等便退了出去。

幾個小姓卸掉破爛的鎧甲,兩個近侍端著熱水與毛巾進來為馬場信春擦拭身子,另有小姓端來煮好的消渴養生飲子,夏季里信濃山川雖然涼爽,可穿著鎧甲戰鬥幾個時辰終歸是要被汗水浸透的,除了喝水還要及時擦洗身子。

馬場信春捂著帶著絲絲痛楚的箭傷,惱火的吼道:「來人吶!給我把今日職守的應三郎等人押過來,本家要親手斬了這個惡賊!」

「啟稟大將,應三郎及本隊足輕在救火過程歿了……」板垣信安遲疑了下還是為那幾個主動跳進火海的足輕遮掩一下,不是他同情那幾個卑賤的足輕,實在是擔心說出實情卻把馬場信春再給氣著引起惡劣的併發症反而不好,醫官再三囑咐他們不能氣著馬場信春,他們又哪敢亂說。

板垣信安是板垣信方的婿養子,原名於曾源八郎,在大舅子板垣信憲被殺之後繼承了板垣氏家業,說起話來分量遠比普通足輕大將高一截,馬場信春聽到這個消息果然面色好了許多,冷哼一聲道:「便宜那幾個惡賊,本將懷疑他們是吉良家的暗間,竟然誆騙本將毫無防備的出寨,卻中了吉良軍的埋伏,本將恨不得將這幾個惡賊碎屍萬段!」

馬場信春這麼說出來,其他人哪裡還敢插嘴解釋,哪怕對這個結論有些荒誕不經也無傷大雅,過了一會兒武田信繁與曾根昌世趕過來看望受傷的馬場信春,見他中了箭傷無法行動,武田信繁嘆息道:「卻是本家低估吉良軍的手段,看這設謀的手段必然是真田彈正的手段,本家萬萬沒想到真田彈正竟會這麼快得到吉良家的重用,而且還是主導這一萬七千軍勢的主將,鎮府公的心胸和手段遠超我等想像啊!」

聽到武田信繁在話語間對吉良義時頗為尊敬,曾根昌世與馬場信春不禁皺起眉頭,看的出武田信繁被囚的幾個月里依然受到越後的一定影響,不經意間的稱呼都是以「鎮府公」代替,雖然這種稱呼總讓人挑不出錯,可彼此為仇敵的情況下敬稱敵方家督總是讓人不太舒服。

「真田彈正有神鬼莫測之手段,卻不想竟會投效吉良家旗下,他不是自詡要做忠臣良將的嗎?這等背主變節的行為還配的上忠臣良將的名號嗎?真是可恥的武士啊!」馬場信春氣的破口大罵,卻一不小心牽扯到身上的箭傷,疼的咧開嘴悶哼一聲。

武田信繁不太認同馬場信春的態度,搖頭說道:「真田彈正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去歲躑躅崎館裡劫走的那些國人人質,莫要忘記真田彈正的兩個孩子為主公戰死在八幡原上,若吉良家捉住他的三個小兒子,可就等於捏住真田彈正的命門,相信兩位也能理解的吧?」

「卻是我等的疏忽啊!竟讓躑躅崎館裡的人質全部被劫走,看起來吉良家那位早就開始謀劃我等了呢!」曾根昌世一番嘆息卻讓兩人一陣唏噓。

曾幾何時武田家上下十分自信自己的強大,即使野戰鬥不過長尾、吉良兩家,論起手段計謀總可以從你身上找回吃過的虧,可如今的局勢變化卻告訴武田家,無論是玩謀略手段還是戰場上硬碰硬的廝殺都不是吉良家的對手,自信心難免要受到嚴重的打擊。

這種打擊可比自尊心的打擊來的更厲害,武田家可以不在乎吉良家拿大義指責,卻不能不在意吉良家的計略施展,昨日午夜裡的陣前計謀就敗了一陣,早些時日里躑躅崎館人質被劫更是敗的一塌糊塗,當初人質被劫時也沒覺得會怎樣,卻不想被吉良家覦得時機把武田家的一把尖刀奪走。

武田三彈正里另外兩個多半名不副實,只有真田幸隆這個攻彈正才是名副其實的大將,無論是鎮撫一方做取次拉攏,還是防守堅城阻擋敵軍進攻都堪稱完美,更厲害的還是攻城的手段變化莫測,調略的奇謀迭出不窮,波及大半個信濃的反武田聯盟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攪散,給武田家攻下信濃立下赫赫功績。

尖刀在自己手裡的時候武田家的攻略堪稱順風順水,這把尖刀用的稱心如意得心應手自不必談,一朝碰上強敵吉良家卻發現攻略不那麼順利,尖刀似乎也不如以前那麼好用,頓時就覺得真田幸隆沒以前厲害,不約而同的心生厭棄之感,卻也沒人再在乎真田幸隆立下多少功績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

這一日突然變節到吉良家成為強敵的尖刀,心中的不滿與憤怒驟然爆發,如同馬場信春這樣不輕不重的諷刺幾句到是好的,有些武士私底下罵的實在難聽,差不多就把真田幸隆比作卑鄙無恥的小人,甚至誣陷為吉良家打入武田家的暗間,可他們就不去想想這幾年對真田家,對真田幸隆本人做過多少虧心事。

這便是人性的劣根性,只記得他人的壞處,卻忘記他人的好處,不管真田幸隆立下多少功勞,只若他犯下錯誤就是不可原諒的,就如世人皆讚美英雄,當英雄不小心犯下普通人同樣可能犯過的錯誤的時候,卻總是無法被人原諒,就是因為英雄的不敗形象總是被人不自覺的放大,漸漸的就忘記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話題太沉重了吧!還是不談這個!」曾根昌世把話題扯開,敬佩的望著武田信繁說道:「說起來還是多虧武田典廄擊潰小笠原軍才及時扭轉戰局,總不至於逼得我等走投無路兵敗自殺,我等在此感謝武田典廄殿!」

「啊!是該多感謝典廄殿的大恩,再晚一步受不得我信春的性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請受我一拜!」馬場信春就要起身,武田信繁和曾根昌世連忙拉著他不讓起來,身負箭傷哪裡能起身拜謝,好說歹說終歸把他給勸下來。

三人絮叨一會兒又談到今日的戰局,武田信繁感嘆道:「這一戰我等討死一千餘人,吉良軍丟下八百餘具屍體匆匆撤退,這一仗打的可真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曾根昌世笑言道:「沒有典廄殿的及時取勝,說不得就是全敗之局,說起來還是吉良軍更虧一些,換誰做先鋒大將不好卻用這小笠原長時,不想碰上這小笠原長時立功心切壞了真田彈正的謀略,想必真田彈正一定氣的不輕吧!」

馬場信春費力的撐起身靠在墊子上,笑著贊同道:「主攻者未能取勝便已經敗了三分,用八百換一千又敗三分,真田彈正此一戰只能算作四分勝呀!」

三個人努力鼓舞著把話盡量往好的方向說,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一點,這場戰爭已經不好繼續下去了,損失兵員的多寡到在其次,只是好不容易積攢的士氣難免要在此戰中喪失許多,武士們很容易聯想到吉良軍團的強大,再看昔日的戰友投效吉良家旗下與自己揮戈相向亦難免要觸景生情,這就更加不好打了。

熊井城本就狹小破敗不堪使用,通往天守閣的沿途又被一陣爆炸火燒城內連同二之丸被損毀多處,眼看是無法再繼續使用的,一旦熊井城的軍事用途徹底喪失,這一萬兩千多軍勢就等於在山嶺上紮下大營進攻築摩郡。

在此安營紮寨在軍事上本也無錯,昔日小笠原長時就選擇在這裡紮寨入侵諏訪郡,只是這要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進攻的一方要在確定自己的優勢下才可以施行,否則就像小笠原長時放鬆警惕卻被武田軍一陣打的丟盔棄甲,連府中的林城都被燒掉。

武田家一萬三千軍勢對抗吉良軍配下信濃軍團一萬七千人,在軍力上處於相對劣勢,這一仗雖然是憑藉武田信繁的優秀指揮,以及小笠原長時的發揮失誤艱難的贏下來,可這種一千換八百的損失還是武田軍更虧一些。

畢竟武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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