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烽煙 第351章 水尾山合戰

光德寺乘賢的毒計確實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守城的山本時幸也不是善茬,知道松倉城一時半會不會受到攻擊,就親自來到水尾山城督戰,在他的組織下城內埋藏許久的金汁被啟封,民夫忙著架起大鍋以火熬煮金汁,滾沸的金汁散發著難掩的惡臭。

山本時幸拄著竹杖緩緩走到盛放金汁的大鍋旁,用手帕堵住口鼻皺眉說道:「上野之助且看好了,這就是《武經總要》里記載的守城術,知道老夫為什麼要造這麼高的石塀城牆了吧,站在城牆上用此物潑灑一揆軍必有奇效!」

沼田祐光咳嗽兩聲,實在忍受不住這股惡臭刻意拉開一點距離,感覺好受點才說道:「還可以把箭矢插進去煮,只是此法有失天合,被武家所唾棄之,我們這麼用真的沒問題嗎?」

「許他不仁就不許我不義?」山本時幸冷哼道:「平民撲城這麼陰損歹毒的戰法也不是武士所為,對面的一揆軍里有個心術不正的歹毒和尚,他既然敢用不上這種惡毒的戰術,老夫就不介意給他一個教訓!老夫也知道此法有傷天合不可濫用,所以把國人軍與椎名軍調開,這裡交給你來執行,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沼田祐光精神一振,連忙肅容道:「請師父放心!」

七八個壯漢以布封住口鼻扛著盛放金汁大鍋走上城牆,像這樣的大鍋足足有二十口遍布水尾山城城牆,裡面盛放著散發惡臭的金汁成為一張催命符,沼田祐光立於城頭看著城下瘋狂的一向一揆信眾露出不忍之色,躊躇許久不忍下令。

就在這時城頭上傳來一陣喧嘩聲,有一處一揆信眾竟踩著同伴的身體翻上城牆,還好眼疾手快的吉良軍武士又把他給踢翻下去,反應慢半拍的足輕立刻涌過來拿起長槍一頓猛戳,好歹把這次危機化解過去。

「不是我殘忍,實在是這個亂世就是這麼殘忍,抱歉了!」沼田祐光一揮手,大吼道:「把金汁潑下去!對準人多的地方潑,切不可浪費了!」

所謂金汁就是人糞尿,可以入葯治病更是兵書上記載的一味守城利器,滾沸的金汁就是古代版生化武器,金汁不同於滾沸的開水或者滾油,前者保溫性能差後者造價太高材料難以收集,金汁一次加熱保溫性能出色,莫說是潑到城下那群無甲、輕甲的一揆軍身上,就是頂著一身鐵甲的精銳武士被劈頭蓋臉澆上去,其下場也只有一個死字。

城下的一向一揆軍絲毫不知道即將迎來一場滅頂之災,滾沸的金汁潑到身上頓時把全身的皮肉燙爛,年輕的一揆信眾全身沾滿惡臭的金汁,鮮紅的血肉裸露在外瘋狂哀號著四處撲騰打滾,可他越這樣做全身都傷口崩裂的越多,漸漸的哀號聲被更多的慘叫聲淹沒,人影也消失在瘋狂涌動的一揆軍中。

屍臭金汁臭交疊在一起,迎著初秋涼爽的海風吹到南岸的一向一揆大營里,把那些作威作福的和尚臭的狂吐不止,光德寺乘賢被熏的兩眼睜不開,鼻涕眼淚不停淌難受的想去死,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這個時候他已經嘔吐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二十鍋金汁撒下去,衝天的惡臭把一向一揆信眾的狂熱情緒徹底澆滅,當他們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置身屍山之間,巨大的精神刺激把許多一揆信眾逼瘋掉,一向一揆軍士氣大潰,幾萬信眾沒命的逃跑。

不得已之下,光德寺乘賢又派出一揆軍的主力試圖挽回潰敗的士氣,可城下的屍山不清根本沒人能站住根腳,攻上去沒堅持幾個時辰就被熏的兩眼發黑稀里糊塗的敗退回來,接連幾日各種方法用盡都沒辦法解決,想去清理屍體城內的守軍也沒有激烈的反應,也就是沒事撒撒箭雨應付一下。

泡過金汁的箭矢只要中箭不消幾天傷口就會腐爛,接著傷者瘋狂撓抓直至全身潰爛而死,有這個前車之鑒就沒人敢去城下收拾屍首,放任其腐爛散發臭味的後果是蠅蟲漫天飛舞,攻城更加遙遙無期。

所幸一場劇烈的暴風雨席捲而來,滂沱大雨把腐爛的屍臭沖走,城內的守軍也實在受不了這股臭味,城內的守軍被熏的嗅覺器官都要壞掉了,沼田祐光一聲令下,幾千人披著蓑衣頂著暴雨把屍體拋入暴漲的早月川,經過多日的暴雨沖刷好不容易才把那股異味沖走。

熬到雲收雨歇時,距離秋收不過半個月的辰光,光德寺乘賢又忙不迭派出一揆大軍繼續攻城,這次一向一揆軍還算規矩,只是讓主力大軍圍著幾座城門猛攻,擔心活力不夠又特意將五百鐵炮隊派到大手門作為火力支援。

乒乒乓乓的鐵炮聲此起彼伏,一向一揆軍大多是些鄉土地侍也沒見過鐵炮這種東西,聽到好似春雷炸響的聲音還以為是天上的雷神助威,頓時士氣大振攻擊的節奏加快一截,又是強攻幾天堅城依然聳立,半個月里城內守軍一共戰死六百多人,所謂的五、七日奪城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沼田祐光精神抖擻的站在城頭顯得十分興奮,這幾個月的鍛煉是對他幾年學業是一次檢驗,更是對自身水平的巨大提高,水尾山城裡事無巨細都要他來掌管,以二十齣頭的年紀就率領幾千軍勢,數千町民完成這麼大規模的守城戰,這麼寶貴的經驗不是誰都能碰到的。

「師父,我默數四十五下才進行第二輪齊射,一向一揆放無疑裝備的是舊式鐵炮,遠觀一向一揆軍士氣低落陣型散亂,只要有水軍配合覦個機會出征決戰,在下有把握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沼田祐光顯得格外自信,在他眼裡這一向一揆軍也不過如此而已。

對此山本時幸不置可否,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上野之助,你最近做的很不錯,但是還不夠完美,老夫這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魚津城受到越中一向一揆軍的圍攻情況十分緊急,就由你帶著四千國人軍去支援魚津城守軍,由你暫代城主行事軍政權力,但一定要記住!只可堅守不可出城尋求決戰,明白了嗎?」

「四千國人軍,只可堅守不可尋求決戰?師父為什麼會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沼田祐光不敢反駁,只能帶著滿腦子疑惑領兵趕赴魚津城。

前些日子下暴雨的時候,三萬一向一揆軍作為偏師圍攻魚津城的消息傳來,椎名康胤就找到山本時幸,希望吉良軍協助椎名家擋住這三萬一向一揆大軍,面對人數絕對優勢並且有宿敵神保長職的敵軍,椎名康胤自己是沒膽子帶著他那點家底去救援的。

他還害怕如果真把所有家底帶到魚津城裡,吉良水軍萬一來個過河拆橋,只需撤掉海上的火力及物資支援,放任三萬一向一揆軍圍攻魚津城,最多一個月城內就要陷入彈盡糧絕死境,為此他開出很高的價碼願意以土地酬勞吉良家。

山本時幸也沒有把話點透,他對沼田祐光的期望還是很高的,只不過如今他還不夠成熟欠缺獨當一面的歷練,只會用自家的精銳備隊打仗可不是一名合格的大將,在不遠的未來吉良家要打的戰爭還有很多,想成為一方統帥就必須熟悉國人軍的統御之法,這沒有捷徑可走。

讓他只守不攻也是一種磨練和考量,以他這四千國人軍只要與吉良水軍配合得當打個偷襲勝一兩場還是有可能的,但對面的敵軍可不是光德寺乘賢那個大草包,勝興寺芸承領兵二十幾年經驗豐富,神保長職這條地頭蛇對越中非常熟悉也極難對付。

若讓沼田祐光一個不小心勝上兩場,心裡難免會生出懈怠輕視之意,出擊的判斷更加輕率主觀必定會引出大麻煩,以一向一揆幾個大將的軍略水準很快就能摸清沼田祐光的水平底細,只消一個小配合就能反手打個伏擊,把魚津城守軍全部殲滅。

讓他守城是怕他腦袋一熱作出傻事,這就和修鍊武藝的道理是相通的,欲學進攻先學防守,防守都做不好還談什麼進攻,給他四千國人軍而不是四千新軍,就是在鍛煉他在逆境守城中的指揮水平,面對不熟悉的國人軍還能帶好隊伍守住城才能算學藝有成,每一次挑戰都是對他的一次考驗,越過這個門檻他也算登堂入室了。

派沼田祐光去是為了歷練,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在拿身家性命去賭博,不過山本時幸還是對沼田祐光很有信心的,多年接觸與培養深知這個徒弟不是馬謖那種迂腐之輩,金汁潑一揆就是這麼一次考驗,迂腐者在這亂世里無立錐之地,事實證明他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

至於那個滿腦子漿糊的椎名康胤不過一個宵小之徒,此君的想法很傻很天真,還想著吉良軍免費替他守城,事成之後隨便挑一塊戰亂無主的土地給吉良家,並承認大永元年(1521年)長尾為景時代所獲得的新川郡守護代,椎名家甘做「又守護代」繼續支配新川郡的實際控制權。

不得不說他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是如此的骨感,山本時幸對他那一套敷衍之詞不屑一顧,吉良家來守越中不是毫無代價的堅守,投入那麼多錢糧也是要本錢的,豈是椎名家一舉輕飄飄的守護代就能了結的。

想搬吉良家救兵援助魚津城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條件是要以魚津城的附近的大片領地作為交換,只要椎名康胤這邊點頭,第二天大軍就會開赴魚津城,這個提議當即就遭到椎名康胤的拒絕,此君志向遠大還做著一統越中的白日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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