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烽煙 第332章 邪惡的聯盟

德大寺公教一語驚醒夢中人,越中詭異的動向立刻引起吉良家的高度重視,往日里吉良忍軍對對越中的情報多是點到為止,主要還是因為軒猿忍者長期負責這一塊,相互交叉浪費情報資源也容易引起一些誤會。

來自越中西部礪波郡的詭異動向,沒能在第一時間被軒猿忍者發覺,若不是德大寺公教早年生活在越中,投奔越後之前還在能登舅舅家盤桓多日,偶然得知礪波郡內一向一揆的異動就立刻逃到越後報信。

吉良義時立刻意識到這個情報有多麼可怕,連夜召開評定會討論,在思量對策的同時,來自甲信、關東的一條條密報彷彿一顆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泊中,在吉良家內掀起陣陣漣漪,不經意間,如山的烏雲遮蔽越後大地,一場狂風暴雨正在黑雲中悄然醞釀著。

身為吉良家內備隊大將首席,渡邊高綱將兩道緊緊皺起:「礪波郡內聚集數萬一向一揆軍,另有數量不明的加賀一向一揆在向越中集結,其意何在?」

「戰爭!只有戰爭而已。」山本時幸似乎從回憶中驚醒,安然一笑:「老臣又想起一些陳年舊事,一向宗這次來者不善,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連續多日的緊急會議,從早晨一直開到午夜讓武士們身心疲憊,自會議開始到現在,浪岡顕房就一反常態的一語不發,不是拿著資料對照地圖發獃,就是來回踱著步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讓人苦惱的問題。

此刻聽到山本時幸的話,忽然靈光閃現旋即被駭的跳起腳:「糟糕!佐渡殿說的沒錯,只有戰爭!但不是越中一地之戰爭,而是一場更大的戰爭,大會出乎我們的意料!」

「更大的戰爭……難道是?」本多時正面色一白,想到一種可能驚慌的抓起情報不停翻找,嘴裡念叨著:「五月初越中一揆異動,五月二十五日加賀一揆異動,五月二十八日甲斐異動,六月三日伊豆、相模、武藏異動,還有前兩天會津異動,軍情不明……」

一干奉行眾驚的語無倫次,幾個人喃喃自語:「難道說……難道說是?」

「包圍網,反越後同盟,是針對本家還是兄長?」吉良義時緊閉著雙眼面色變來變去,侍奉在側的岩鶴丸擔憂的望著主君,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位戰無不勝的家督心中有多麼憤怒,每吐出一個字彷彿都帶著胸中的怒火。

室內的氣氛為之一滯,方才在開小差的瀧川時益也被臨近的島時勝拍醒,疑惑的打量著評定間里沉滯的氛圍,納悶道:「怎麼回事?」

長坂信政撇撇嘴:「不就要打合戰了嘛!有什麼好怕的。」

「九郎這話說的好,有什麼怕的,不就是合戰嘛!我的皆朱槍早已饑渴難耐了!」瀧川時益沒心沒肺的笑起來,引來評定間內許多道目光的注視。

本庄繁長與北條高廣、黑川清実對視一眼俱是無奈的搖搖頭,想想上次遭到圍攻的人還是北條氏康,第一次在那河越夜戰里,以一己之力擊破關東八萬聯軍打下諾大的威名,前些年的天文之亂又是以少勝多上演數次大翻盤的精彩戰例。

更早一些的永正之亂,長尾為景擊潰越後上杉軍斬殺越後守護上杉房能,引來關東管領上杉顕定的大軍,在一場殊死戰鬥中,以寡敵眾的長尾為景在長森原之戰討取關東管領上杉顕定,成就越後梟雄之名。

至於更古早的歷史就不必多談,這些歷史都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敵軍大舉壓境輕兵冒進,率先取得優勢從而放鬆警惕,才被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打出局面全崩的慘敗之局,但這次的情形會是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評定間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就聽到門外的小姓唱曰:「長尾彈正殿到!長尾豐前守、本庄美作守、長尾越前守……直江大和守到!」

身披魚皮白色絲綢直垂的長尾景虎大步跨入評定間,蓄起絡腮鬍子顯得格外威嚴,炯炯有神的雙眼爆發出強大的戰意:「義時,要做好上陣的準備了!」

「兄長已經發覺了嗎?」吉良義時無奈地一笑:「也是,這麼明顯的動作怎麼可能掩人耳目呢?想必這個聯盟已經醞釀已久了吧!」

周邊幾國連續的異常舉動足以讓有識之士為之警惕,越後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越後,從一介窮困潦倒的領國變成當今天下第一強州,繁榮富強起來的越後對周邊領主施加著無形的壓力,即使越後無意染指也會讓她們寢食難安。

尤其這幾年越後接連出台有利農民的政令,附近州國的農民拋棄田舍舉家遷徙的凡例越來越多,對於這些國人領主來說,越後就意味著一場可怕的災難,因為他願意無條件的接受農民,但卻不會接納她們這些國人領主,拒絕承認他們的領主地位,因為越後的土地都是有主之地不會分給他們一分一毫。

這幾年越後連年對外用兵,一次次勝利擊敗不可一世的武田家、北條家,逼迫失敗者們相互抱團反擊越後,這個變化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可是細想一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可以想像的到吉良家對信濃國的溫水煮青蛙策略,正把武田家在信濃的最後一絲信望耗盡,註定要接受關東管領一職的長尾景虎,為奪回上杉舊領就勢必要對上野、武藏動手,這樣一來,長尾家與北條家將要面臨的直接衝突就無可避免。

與其坐守一隅做困獸之鬥還不如拼上一把,他們作出這等決斷並不讓人感到意外,以武田晴信、北條氏康之謀略也足以主持這個聯盟,兩人聯手的號召力大於二。

長尾景虎昂首闊步走入評定間坐在吉良義時的側邊,堅定的目光掃視一場內的武士:「不管有多少陰謀詭計,我等忠於幕府之心不改,討伐信濃、鎮定上野皆是應關東管領以及前任信濃守護所邀,而那些卑鄙之徒心懷不軌,意圖破壞我越後的大好勢頭,我景虎絕不能容忍他們!」

本庄實乃十分贊同的點點頭:「我等出於大義出兵信濃、援助上野從道義上無可指摘,既然如此為何要懼!他要戰那便戰吧!」

長尾家臣團的加入讓氣氛變的活躍起來,彼此打招呼讓座把沉滯的氣氛驅散,本多時正適時笑著說:「我主貴為上総足利家家督,鎮守府將軍,信濃守護,迄今為止出兵信濃都是遵循幕府法度,如武田、北條等虎狼之輩,妄圖以這等邪惡聯盟威脅我越後,這就大錯特錯了!我們決不會向認輸的!」

浪岡顕房比本多時正更糾結,拿著情報苦惱了許久:「臣下更關心他們會怎麼打?我們又該做什麼準備!如今六月中旬距離秋只有三個月,看他們的準備似乎會在旬月之間出兵,留給我們的時間似乎不多了!」

「分兵,只有分兵作戰了!」長尾景虎揚起眉頭指著掛在牆壁上的大地圖:「敵方動向來自四面八方,其主力以越後以南的甲斐武田氏,相模北條氏為主,西部越中一揆軍有多少大軍尚且不明,東北的蘆名氏、北部的最上氏也有異動,為今之計只有分兵!」

「絕對的兵力劣勢啊!」長尾政景盯著幾個藍色箭頭從四面八方圍住越後,苦笑著:「分兵雖好可越後有多少兵力可以分呢?無論怎麼分,出陣方向是固定的,總要有一個側重點吧!」

在座的武士同時皺起眉頭,如果不算吉良軍團,單看去年確立的《越後軍役帳》,整個長尾家一萬五千軍役是眾所周知的,雖然這並不代表越後只有這麼多職業軍人,但人數上的絕對差距還是無法扭轉的。

浪岡顕房揉著酸澀的眼睛道:「看起來甲斐武田、相模北條應是主使者,這兩家一定會全力出擊,根據手頭所掌握的情報,武田家的動員力在一萬八千到兩萬三千之間,北條家的動員力則有三萬五千至四萬兩千之間,蘆名家、最上家的近況不明,想必也不是好相予的,還有越中一向一揆,總體來看全面包圍網很可能超過十萬人!」

場內都是知兵的武將,他們很快就提出不同意見:「危言聳聽的吧?把所有軍力拿出來不留些留守居城嗎?萬一後方生亂豈不是要完蛋?我不信他們會傾巢而出的!」

「或許會或許不會,但這有什麼區別呢?我等為戰籌謀無非做好最壞的打算,將十萬人的戰爭當作五萬人的戰爭打是取死之道,我認為戰爭中不應高估敵人也不應低估敵人,打十萬人的戰爭就做好十萬人的準備,他們就算人多也不見得贏得了我們。」

「此話何解?」

浪岡顕房微微一笑,侃侃而談道:「彼聯盟著心懷叵測號令不一,我軍團結一心軍紀嚴明,此令勝也!彼之農兵混雜士氣低落,我軍裝備精良士氣旺盛,此士勝也!彼逆勢而行屢犯疆界是為不義,我主尊奉幕府法度,行武家大義討伐不臣之輩,此義勝也!

彼對越後入侵逞以武威,縱兵相掠不得人心,我主治理有方兵糧充盈民心安定,此仁勝也!彼反覆無常背信棄義,暗害公方追殺管領是為無德,我主議定法度令出必行為海內敬仰,此德勝也!彼肆意戕害領主屢次無視幕府號令是為不忠,我主尊奉幕府服從公方諭令鎮撫東國之禍亂,此忠勝也!

彼聯盟屢敗越後仍起逆心,我主數次寬宥未曾趕盡殺絕,此度勝也!彼陰謀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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