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烽煙 第317章 激戰利根川

時值八月酷暑難耐,在利根川與鳥川之間的平原上正展開一場血腥的拼殺,長尾景虎率領著旗本豪族兩千餘眾作為本陣親自壓陣,在他的左右兩側是吉良家的越後備隊,身穿黑色具體的本庄繁長嚴陣以待,兩千餘眾多越後備隊里超過半數為騎馬隊,另外一半為槍盾隊,清一色的黑色胴丸在太陽光下反射出幽暗深沉的光芒。

「安田隊擊潰一陣,討死井田圖書助!」

「鯰川隊擊潰一陣,討死高城次郎左兵衛!」

江戶眾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五千餘眾被長尾軍一千軍勢壓著打的節節敗退險些連根腳都扎不住,如果真的被北條氏康看到這一幕,恐怕要被氣的噴出血來。

遠山綱景當然擔心這種可能,幾年前那場天文之亂里,川越城主大道寺盛昌自燒天守而死,而他卻在江戶城棄城逃跑,雖然事後北條氏康並沒有被怪罪,可是背後受到指指戳戳還是免不了的,尤其是自己的女婿大道寺政繁對自己表示的不滿,更讓他十分擔憂。

「混蛋!這是什麼戰術!」遠山綱景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戰術,足輕隊分散開像胡亂衝擊似的扎堆衝過來,但又十分有層次的一波波進攻,將接陣的本方足輕隊陣形擾亂,急躁的武士向前衝鋒,膽怯的足輕向後倒退,整個陣形像波浪卷似的參差不齊,被長尾軍抓住機會一陣又一陣猛攻打。

忍無可忍的遠山綱景決定派出配下一千騎馬隊,試圖從兩翼包抄長尾軍蠻橫的足輕隊,他已經發覺這兩支備隊的騎兵只有三百餘騎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

站在陣前巡視前方動靜的長尾景虎第一時間洞悉到這一危機,冷哼一聲道:「北條軍也不過如此!全軍出擊隨我擊潰敵眾!」

當長尾家的法螺吹響,沖在最前面的是齋藤朝信率領一千騎馬隊,他的坐騎是一匹威武健壯的黑色陸奧馬,正仰首嘶鳴著緩緩加速奔行,清涼的風聲呼嘯著隱隱伴隨著激烈的喊殺聲。

在齋藤朝信的背後清一色的騎馬武士漸漸加快騎行速度,作為本陣的先手役被搶走先鋒已經讓他憋了半天,麾下的一千兒郎一個個精神抖擻著加快坐騎的步伐,隆隆的馬蹄聲轟然響起,看著架勢是要給予江戶眾以正面衝擊。

「小心!那是長尾軍的騎馬隊!」

率領騎馬隊的大將乃是遠山綱景的嫡男,年僅二十四歲的遠山隼人佐康景,聽到家臣的警示也發現疾行而來的長尾騎馬隊,他們穿著黑色胴丸背後飄揚著九曜巴家紋旗,還有一面不太認識的白色亂龍旗,隨著長尾騎馬隊的速度越來越快,那一面面在疾風中吹拂的獵獵作響。

數不清的黑色騎兵在化作一道洶湧的黑潮瘋狂的朝這邊湧來,遠山康景面色一變,大呼道:「左右隨我擋住長尾軍,絕不能讓他們沖陣!一定要擊敗他們為我北條家揚名!」

「哈!」一千五百騎北條騎馬武士動了,彷彿一條巨獸在緩緩伸展他的手臂,藏青色的鎧甲在北條三鱗旗下如同一道青色的城牆擋在長尾軍的必經之路上,看他們的架勢還在不停的加速,似乎打算迎頭撞上長尾軍的打算。

齋藤朝信見狀大笑道:「好膽量!兒郎們!北條有膽子當著我們的面發起衝鋒,你們畏懼了嗎?」

「我等不知何為畏懼!」長尾家的騎馬武士們齊聲吼道。

「那就隨我衝過去斬殺他們吧!」齋藤朝信一揮馬鞭,將速度提升一大截,一馬當先的沖在隊伍最前列。

「這是意志的比拼!趙奢曰:其道遠險狹,譬之猶兩鼠斗於穴中,將勇者勝。」長尾景虎故意放慢速度,給武士們一個表現武勇的機會,長尾家沒有懦夫,沒有怯戰者,越後的武士天生就是血灑疆場的猛士,這是神佛註定的,對此他從未有過任何懷疑。

「近了……」雙方的騎兵越沖越快距離也越拉越近,看著遠處閃著烏光的長尾騎兵,遠山康景的勇氣一下卸掉大半,勉強回頭四顧己方的騎馬武士,一個個緊張的握緊韁繩面色蒼白如紙。

「……更近了!」遠山康景還從未見識過騎兵對沖的場景,從小生活在父親的庇護、家臣的支持、主公的信賴中,就像一朵溫室中茁壯成長的花兒,總是幻想著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成為地黃八幡那樣的無雙猛將。

這幾年跟隨江戶眾數次出陣躲在後方打醬油,局勢明朗後再來摘桃子混來不少功績,自以為在北條家年輕一代也是一號人物,好不容易從北條氏康處爭取到騎馬大將的位置,他決定大展身手實現自己的名將之夢。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他從來都沒有捨身忘死的勇氣,他還年輕今年只有二十四歲,還沒有娶親結婚為遠山家傳宗接代,他還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他去做,他可以在江戶城做一位出色的奉行,可以順利的接任城主,未來還會迎娶北條家的公主作為一門眾……

「所以我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遠山康景膽怯的大吼道:「向左右散開包抄長尾軍側翼!」

「是!」一千五百騎馬隊如蒙大赦的向左右分兵,在雙方距離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時,突然分散城兩股毫不相干的騎馬隊,試圖通過這種手段規避長尾騎馬隊的正面衝擊,可是他又犯下一個致命的錯誤。

齋藤朝信見到敵軍臨陣分兵,先是一愣繼而勃然大怒道:「竟然還想躲!我朝信竟然看錯你們了!跟著我加速衝過去擊潰北條軍!」

一千五百騎馬隊剛剛分離到一半就發覺長尾騎馬隊已經衝進十米之內,還在分離的騎馬武士嚇的翻身就逃,幾名騎馬武士的大亂就引起整個騎馬隊的大亂,幾匹炸了毛的戰馬相互撞擊摔倒在地,結果引發災難性的碰撞,幾十名騎馬武士因此摔城一團,戰馬失足踩踏在摔倒的武士身上發出恐怖的慘叫。

「殺!」齋藤朝信揮舞著大身槍直撞入陣中,兩軍碰撞的那一刻,北條軍的騎馬武士亂作一團,發起衝鋒和瘋狂逃竄的一樣多,站在前面的騎馬武士想後退,站在後面的騎馬武士想向前,擠在一起的騎馬武士們迎來一陣雪亮的白光。

一時間凄厲的哀號和戰馬的嘶鳴混作一團,鮮紅的血液伴隨著切割鎧甲的沉悶聲音四處飄散,越後的戰馬經受不住直接撞擊,口鼻之中噴出殷虹的血液,此起彼伏喊殺聲和凄厲的慘嚎混雜在一起,四面的刀光槍影組成一片恐怖又血腥的浮世繪。

「勇猛者生,怯懦者死!殺敵者賞,後退者斬!」本庄繁長讀完十六字真言,大吼一聲:「聽我號令,目標兩翼逃竄的北條騎兵,衝鋒!」

「這小子越來越喜歡咬文嚼字了!」北條高廣笑罵一聲與黑川清実催動戰馬,指揮者騎兵急忙趕上去,黑川清実作為足輕隊的指揮官,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騎兵衝出去,唉嘆一聲:「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抓鬮非得抓到紅色的紙條,難道是因為我偷喝家裡供奉給神佛的清酒?」

同樣是黑甲騎兵,不同的是一身具足比起胴丸防護更全面也更加威武,更加不同的是旗指物換做足利二引兩,吉良軍團越後備隊的騎兵們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左右兩翼包抄,在那裡將有一道豐盛的湯點等著他們品嘗。

無論是從戰馬的體力儲備還是蓄力衝鋒的速度差別,江戶眾的騎馬隊已經喪失與吉良軍騎馬隊比拼的基礎,未來得及左右分離的尾巴被長尾軍輕而易舉的切下,窮追不捨的齋藤朝信還不願意放棄乘勝追擊的機會,兩支騎兵的中段被死死咬住根本無力掙扎。

這時本庄繁長與北條高廣分做兩段從左右包抄拚命轉彎的北條軍,這些逃出來的幸運兒早已嚇破膽子,在遠山康景的帶領下發瘋的向後跑,只是戰馬的衝鋒是有慣性的,從直面北方長尾軍發起對沖,到向東北迂迴包抄再折頭到向南逃竄需要一斷時間。

恰恰是現在的情形不允許他用這麼久迂迴,短短片刻的功夫本庄繁長、北條高廣的騎馬隊就衝到他們的面前,當遠山康景看清楚北面又來一大群黑甲騎兵的時候,差點嚇差點當場昏過去,膽魄已喪的武士再也提不起勇氣直面龐大的騎兵衝鋒,更不要說敵方的騎馬武士似乎更加精銳更加強大。

「快點!再快點!要來不及了混蛋!」遠山康景拚命的抽打坐騎,雙腿緊緊夾緊馬腹整個人趴在戰馬身上,試圖籍此能逃出去,但是他已經逃不脫蓄勢待發的騎兵衝鋒,下一瞬間本庄繁長撞在側對者己方,毫無防備的北條軍。

「舉起騎槍!衝鋒!」本庄繁長大喝一聲,沖在最前面的騎馬武士高舉大身槍,隨著他的呼喝聲迎頭斬向北條軍,當大身槍斬進身體的時候,鮮血與慘叫聲同時傳來,熟練的武士知道從什麼為之切入身體可以快速拔出大身槍,部分高手還掌握凌空斬首,攔腰橫斬等高超的技巧。

本庄繁右手持槍斬殺一名北條家騎馬武士,左手也絲毫不閑著手起刀落斬殺另一名武士的首級,許多越後武士見樣學樣拔出太刀揮手亂砍,還有的乾脆拿出鎚杖見到北條家的騎馬武士就照著腦袋招呼過去,一錘下去無論什麼兜全部砸的粉碎。

一時之間,雪亮的太刀不斷切割失敗者的首級,下意識抬手抵擋的武士乾脆連胳膊帶腦袋被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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