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亂雲 第220章 騎行的女武神

一名身穿白袍少女騎著一匹健壯的木曾馬呼嘯而過,少女的長相他並沒有看清楚,只是錯身而過時那股淡淡的香氣引人注意,膽敢在京都如此招搖過市的姬武士還從來沒見過,尤其一襲白色水干直垂卻是十分顯眼。

少女橫衝直闖的殺過街道立刻引起町民們的議論,在京都很少有這麼囂張的武士直闖街道,吉良義時似乎聽到有人在念叨「鄉下人」之類的詞兒。

「慶次郎,跟上前面的姬武士!」這名白袍少女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當然也引起吉良義時的注意,低喝一聲駕著坐騎追趕上去。

「什麼姬武士?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瀧川時益走神的騎著馬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吉良義時的呼喝左右張望道:「左近!你看到姬武士了沒有?我怎麼沒發現有什麼姬武士?」

島時勝正悶頭琢磨著槍術,聽到慶次的詢問,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什麼?你剛才在和我說話嗎?」

「姬武士!一定是前面那個少年!」山岡時長突然放出驚人之語,把慶次郎嚇一跳,驚呼道:「你說那個身穿白衣的傢伙是女的?」

「笨蛋慶次郎!當然是女的!館主大人不是說了嘛?」山岡時長對這位名字相似的瀧川時益,所表現出的愚笨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山岡時長撫著嘴唇上毛茸茸的鬍鬚,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館主大人一定是看上前面那個姬武士了!相信我!這是善次郎的野獸直覺!」

「是吧!我怎麼覺得不太能讓放心呢!」瀧川時益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想徵詢島時勝的意見,但是看他好像還沒回過神來,只能無奈的跟過去。

吉良義時的坐騎也是純種木曾馬,比那名姬武士的坐騎還要優秀,只用不大一會兒就在前面的街道的盡頭超過她,並將她攔住。

「嗆啷!」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明晃晃的武士刀已經出鞘,那名姬武士腰間的太刀在眨眼間已經架在吉良義時的脖頸上。

「你是哪家的姦細?為什麼要跟著我?說!」聲音清脆明亮如山泉叮咚作響,一張巴掌大的漂亮小臉上殺氣騰騰,語氣惡狠狠的但是對吉良義時來說還是頗具威懾力的。

街道的盡頭行人相對稀少,所以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並沒有驚動多少人。

「我不是……」

「你一定是姦細吧!看你長的賊眉鼠眼的一定是越後上杉家派來的姦細!說!你是誰派來的?上田的長尾政景還是揚北眾?為什麼要跟著我!」仔細聽起來似乎是東國腔的方言,聲音略顯稚嫩,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唔!不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這很危險!我不是什麼上田長尾家的姦細……等等!你是說越後國的長尾家?」

這位姬武士收起武器,托著下巴思考了半天,說道:「哼!看你傻乎乎的樣子也不像上杉家的人……難道說,你是武田家派來的姦細?一定是這樣!」

「館主大人!館主大人!你沒事吧!」山岡時長本來是不緊不慢跟在後面,突然看到前面情勢急轉直下,立刻大喊大叫著衝過來。

「什麼?館主!難道是武田晴信!你們別過來!」在吉良義時苦笑聲中,白衣少女再次抽出太刀架在他的脖頸上,臉上的煞氣比剛才更重了。

「放開館主大人!我瀧川慶次郎向你挑戰!」

「還有我!島左近向你挑戰!」兩人滿臉煞氣的衝過來,雖然沒有帶弓矢大身槍,但一把太刀也湊合著用。

「笨蛋!那是姬武士,你們挑戰個什麼啊!」山岡善次郎趕緊擋住這兩個傢伙,對於只有肌肉的人來說,遇到問題總喜歡用拳頭去解決,這不是好方法,尤其在吉良義時被挾持的時候更是一個糟糕的選擇。

「我叫吉良義時,上総足利家、京都吉良氏的家督,不是武田家的中年人武田晴信,你看我衣服上不是印著家紋嗎?」吉良義時沖著他們擺擺手讓他們不要過來。

「吉良氏?好像聽說過,足利二引兩?難道是公方殿下的一門眾?糟糕了!」這名姬武士一下醒悟過來,連忙還刀入鞘,提起馬鞭抽打著坐騎,如一道利箭般沖了出去,不大一會兒就不見了。

看著飛快離去的身影,善次郎連忙跳下馬來跑過去,堅持要把吉良義時扶下來檢查一遍,確認他毫無問題之後,才出了一氣口:「謝天謝地,館主大人貴體安然無恙!真是神佛保佑啊!」

吉良義時皺眉思考片刻,又說道:「小四郎!給我查查那個姬武士的身份!東國的武士,與越後有關係的,一定要儘快給我查清楚,明白嗎?」

「是!館主大人!」一直毫無存在感的服部小四郎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接著又幾個閃身隱沒在街道的盡頭。

望月千代女從人群里鑽出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我也要去!」

「你給我好好獃著,哪也不能去!」吉良義時板著臉看著笨蛋蘿莉,過了片刻又疑惑道:「你是怎麼追過來的?」

「跑過來的啊!」望月千代女通紅的小臉上還綴著幾滴汗珠,微微喘息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唔!上馬!我帶你回去!」吉良義時一把拉起望月千代女,讓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館主大人,京都這一片我熟,就讓慶次郎把她追回來吧!」瀧川時益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她是什麼人了,咱們回去吧!回去安心等小四郎的消息!」吉良義時輕輕揮動馬鞭,策馬而去。

見到吉良義時轉身離去,瀧川時益有些疑惑的問向山岡時長:「館主大人為什麼不讓我追那個女的?她剛才可是拿太刀對著館主大人啊!」

「笨蛋!館主大人看上那個姬武士了!這都不明白!」山岡時長甩下一句話就不理他。

「你怎麼知道館主大人看上那個姬武士啊!」瀧川時益說到底就是個未成年小孩,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無奈之下又轉而向島時勝求助,但是島時勝也沒有什麼可幫他的,兩個人差不多大只能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為什麼我感覺自己一點也不像傾奇者,信長大人,我感覺自己無法繼承您傾奇者事業了!」慶次郎垂著腦袋無精打採的跟著隊伍緩緩離去。

接下來幾日,吉良義時一直都在為那名白衣少女的驚世美貌所震懾,騎行的女武神瓦爾基里?英氣十足的美少女戰士?反正和沼田檀香的柔弱之美截然不同,沼田檀香的美讓他忍不住憐愛,這名少女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傾慕,他承認自己就像遇到了一塊磁石,被深深的吸引住。

「說起來,不知為何當他被白衣少女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話說他當時根本不認為她會砍下去,這是什麼邏輯?難道是戀愛的感覺嗎?總之吉良義時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思返回京都的住所。」吉良義時不知不覺也發春了。

經過調查發現京都並沒有這麼一號武士之女,那麼問題就出來了,不是京都是那會是哪裡的?聽她的口音很明顯是東國人,而且還提到武田晴信,原守護越後上杉一族,吉良義時嚴重懷疑這會不會是長尾家的某名公主。

可是這太不可思議,長尾家會有公主嗎?好像真有那麼一個綾公主,可是這位公主可是長尾景虎的親姐姐,而且早在很小的時候就嫁給上田長尾家的長尾政景,後來也是人稱沉默之將的上杉景勝之母,長尾家哪還有別的什麼公主啊?而且年紀還不大,看起來比他還要小一些,這不符合邏輯啊。

在他為此事感到困惑的時候,長尾家的使者投帖聲明自家主公希望與吉良義時見一面,吉良義時拿著拜帖沉思片刻,便吩咐道:「安排一下,我要與長尾彈正殿會晤。」

十月二十日清晨,時至秋末天氣已經偏涼,京都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町民忙活著新一天的事物,吉良義時就帶著十幾名隨從進入大德寺,長尾景虎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這裡。

長尾景虎身著淺色緇衣手持念珠,烏青的光頭格外顯眼,吉良義時有些好奇的問道:「彈正殿受戒了?」

「前些日子在京都的大德寺入住,徹岫宗九大師親自為我講解禪宗妙法,普応大滿國師親自為我剃度受戒,法號宗心,以後我就是長尾宗心。」長尾景虎點點頭說道。

「請坐!」知客僧上來添置茶點,長尾景虎忽然揮手推開茶水,不滿道:「茶水寡淡苦澀,我還是愛酒,取我的清酒來!」

「……這」知客僧遲疑一下,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去吧!為長尾檀越取來清酒!」

「是!」知客僧一看就連忙退出去,來人正是大德寺前任住持徹岫宗九,這位老禪師已經七十三歲,深受當今天皇信仰虔厚,而被朝廷赦封普応大滿國師,這老禪師雖然乾乾瘦瘦弱不經風,但卻有兩道長長白眉垂掛,雙目渾濁中帶著一絲智慧的閃光。

見到吉良義時,便一合十說道:「原來是吉良檀越來造訪敝寺!老僧真是不上榮幸啊!」

「我義時一介武士,竟然勞煩國師親自前來,真是不敢擔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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