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折 桃核墨 第七章 王母

鳥語花香,陽光明媚。

元曜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頓時嚇了一跳。白姬的睡臉近在咫尺,長睫如扇,吐氣如蘭。

呃,它怎麼變成人形了?元曜紅了臉,一個翻身避開了白姬的臉。

元曜翻身之後,又對上了另一張陌生女子的臉。女子大約十七八歲,穿著獸紋長裙,長發編成許多小辮子,光潔的額頭上有一方月牙形的寶石額飾。

女子長著一張鵝蛋臉,高高的鼻樑,櫻桃般紅嫩的嘴唇,十分美麗可愛。她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望著元曜,嘴角掛著笑容。

啊啊,這女子是誰?!為什麼躺在他旁邊?!元曜震驚,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

女子沒有消失,還是與他並肩躺著,笑吟吟地望著他。

元曜驚駭,心中害怕,鬼使神差的,他默默地又翻了一個身,把臉對向了白姬,不去看女子。

白姬又變成了小白龍,小龍睡得正熟,嘴巴一張一合。

元曜伸手,戳了戳白龍的頭,想叫醒它。

白龍翻過身去,把頭埋進爪子里,繼續熟睡。

元曜沒辦法,只好繼續躺著。

一定是幻覺吧?!元曜躺了一會兒,又翻過身去,打算去確認一下。

元曜翻過身,他身後的陌生女子不見了,一隻花狸貓蜷縮在草地上,睜著大眼睛望著他。

玉鬼公主?!元曜大驚,張大了嘴。

這時,三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元曜上方。

元曜斜眸一看,睡醒的三頭人正從他的頭頂探出身,憤怒地俯視著他。

「啊啊——」元曜嚇了一跳,一躍而起。

「砰!」元曜和三頭人頭碰頭,疼得他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花狸貓大怒,縱身而起,化作猞猁撲向三頭人,吼道:「不許撞元公子!!」

猞猁惡狠狠地撲倒三頭人,要咬他的脖子。

三頭人看見雙目通紅的猞猁,嚇得六眼翻白,暈死過去。

元曜急忙爬起,拉住猞猁。

「玉鬼公主請住手,是小生不小心撞上了神人,和神人無關。」

白姬被聲音吵醒,睜開一隻龍眼,看見猞猁和三頭人,才睜開了兩隻眼。

「神人醒了,玉鬼公主也醒了啊。」白龍化作人形,坐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猞猁看見白姬,收斂了狂態,走到白姬面前,禮貌地道:「救命之恩,玉鬼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白姬它日如有用到玉鬼的地方,玉鬼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白姬笑道:「玉鬼公主客氣了。其實,多虧了軒之,如果不是他發現你,我也無法救你。」

猞猁用血紅的雙眸望著元曜,獠牙森寒,道:「玉鬼打算以身相許,報答元公子。」

元曜聞言,心中一驚一寒,暈厥了過去。

猞猁奇道:「咦,元公子怎麼暈了?」

白姬以袖掩唇,笑道:「軒之他太高興了。」

猞猁咆哮一聲,大聲道:「玉鬼也很高興。」

白姬對猞猁道:「公主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是誰傷了你?」

猞猁臉色大變,眼中露出一絲恐懼,道:「是檮杌……」

那一晚,因為收了元曜的禮物,玉鬼打算去感謝他,它循著元曜的氣息,來到了王維的別院附近。

山林中,飛禽走獸紛紛逃竄。原來,一隻青色的檮杌在林中襲擊野獸。它殺死野獸並非為了果腹,而是為了發泄殺意,在殺戮中尋找快、感。

稀里糊塗之中,玉鬼正好檮杌迎面遇上。檮杌散發的殺氣引發了猞猁的殺意,猞猁妖化,與檮杌打鬥起來。

回憶起當時的戰況,猞猁因為恐懼而渾身發抖,它顫聲道:「檮杌殺不死……我明明咬掉了它的頭,可是它的頭又飛上了身體……太可怕了……」

玉鬼公主雖然驍勇,但也不能對抗殺不死的怪物。

白姬道:「檮杌是鯀的魂魄所化,怨念極大,無法殺死。如今不是亂世,不知道凶獸為何會出現在人間……」

猞猁道:「我重傷倒卧時,聽一隻松鼠在臨死前說,檮杌徘徊在一戶人家附近已經幾天了,它是為了蟠桃核而來。」

白姬一愣,道:「蟠桃核?檮杌要蟠桃核做什麼?」

猞猁還未答話,昏死過去的三頭人突然睜開六目,三張嘴一起道:「吾知道檮杌為什麼要蟠桃核。」

白姬、玉鬼一起向三頭人望去,三頭人受驚,又閉目裝暈。

白姬走到三頭人身邊,笑眯眯地道:「神人知道什麼?不妨直說。」

三頭人閉著眼睛,搖頭:「不說。」

白姬對玉鬼使了一個眼色,玉鬼會意,縱身撲向三頭人。

三頭人急忙起身逃跑。他跑得太急,狠狠地踩了一下元曜的頭。

小書生「哎喲」一聲,痛醒過來。

「你又踩元公子?!!」猞猁大怒,縱身撲上。

三頭人被猞猁撲倒,奮力掙扎。

猞猁狂吼一聲,作勢要咬掉三頭人的頭。

三頭人大駭,急忙道:「啊啊,吾說——吾有三頭六眼,太乙山中發生的事情,沒有吾不知道的。」

「上古時期,檮杌因為去偷西王母的蟠桃,被西王母殺死,屍體葬在太乙山中。」

「最近,人間有蟠桃的氣息,檮杌因此復活了,要來吃蟠桃核。」

白姬明白了,道:「上古太乙山,就是這一片山嶺。王維手中的桃核墨,引來了檮杌的怨靈。」

元曜醒過來,正好聽見三頭人的話語,他心中一驚,道:「摩詰不會出事吧?」

猞猁見元曜醒了過來,心中羞澀,一躍而起,奔到了琅玕樹後面。一會兒之後,它再探出頭來時,已經變成了一隻花狸貓。

三頭人逃開了猞猁魔爪,游魚般靈活地逃走,想潛入服常樹上。

白姬眼疾手快,隨手拾起一根藤蔓捲去,藤蔓蛇一般地纏住了三頭人的足踝,倏地一聲越過樹枝,將他倒吊在樹上。

元曜望著不斷掙扎的三頭人,苦著臉道:「白姬,你又想幹什麼?」

白姬笑道:「我還有話想和神人說,不想讓他跑了。」

三頭人眼珠亂轉,道:「龍妖,你想問什麼?」

白姬眼神一凜,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殺死檮杌?」

三頭人不回答,閉目裝死。

白姬見狀,道:「不說?那就算了。琅玕樹我帶走了。」

白姬走向琅玕樹,口中喃喃念咒,金碧輝煌的大樹漸漸變小。

三頭人的六隻眼睛一起睜開,三張嘴一起道:「住手!不要動琅玕樹!」

白姬停止了念咒,望向三頭人,再一次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殺死檮杌?」

三頭人道:「天樞弓,日、月、星三箭。」

「當年,西王母就是用天樞弓和日、月、星三箭殺死了檮杌。」

「檮杌如果中了三箭,必定死去。」

白姬陷入了沉思,喃喃道:「天樞弓,日、月、星三箭……」

三頭人惦記著琅玕樹,掙扎著想下地,道:「龍妖,快放吾下去!」

白姬回過神來,不理三頭人,也不放下他,還打算把琅玕樹縮小帶走。三頭人見狀,一個頭哭天搶地,一個頭破口大罵,一個頭苦苦哀求。

元曜看不下去了,對白姬道:「古語云,言而有信,是為君子。你已經答應三頭兄留下琅玕樹了,不能食言。」

白姬掩唇道:「軒之,我是非人,不是君子。」

元曜語塞,繼而道:「不管怎樣,食言是不對的,你不能帶走琅玕樹。」

花狸貓從服常樹後探出頭,小聲地支持元曜:「元公子說得對。」

「唔。」白姬想了想,道:「既然玉鬼公主這麼說了,琅玕樹我留下。不過,琅玕樹的價錢必須從軒之的工錢里扣除。」

「呃,為什麼要從小生的工錢里扣?!」元曜吼道。

白姬笑道:「因為,我總不能讓玉鬼公主付錢呀。」

花狸貓羞澀地道:「玉鬼流落在外,一貧如洗,身邊沒有錢財。不過,等改天玉鬼去官衙或富商家打劫一次,就會有錢了。」

元曜聞言,心中一驚,急忙道:「請公主不要去做不義之事,坑害無辜的人。白姬,琅玕樹的價錢就從小生的月錢里扣吧。」

白姬笑道:「本來,就應該這樣。」

花狸貓心中一暖,流淚道:「元公子對玉鬼一往情深,玉鬼真感動……」

元曜想解釋他只是不希望猞猁去做傷害他人的不義之事,並沒有對它一往情深,道:「沒有,小生只是……」

白姬伸手,捂住了元曜的嘴,把他拖走。

「軒之,我們去拿竹籃。」

花狸貓望著小書生被拖走的身影,大聲吼道:「玉鬼也對元公子一往情深!」

然後,花狸貓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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