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先生

?先生住在電腦鍵盤的右區。你很容易找到他。

有時候他也住在書里。不信你隨便翻開一本書找找看——第5頁:「……我一定得去嗎?……」噢。找到了。不過。那是?先生工作的地方。請你不要打擾他。

就算你想打擾他。他也不理你。除非是在——

先生小姐城。

在先生小姐城裡。?先生像所有的先生一樣。能說話。能行走。有時候也打噴嚏:「啊——嚏!」這個噴嚏把?先生的腰給打得更彎了。

「怎麼回事?我是不是感冒了?人為什麼會感冒呢?感冒為什麼一定要打噴嚏?打噴嚏為什麼會發出巨大的響聲呢?聲音從哪裡來的?……」

要不是省略號先生及時趕來。?先生就會這樣自言自語地一直問下去。

「得了吧。」省略號先生說。「很多事情都是未知數。這個世界還有許多謎。留點精力。咱們一起散步去……」

「散步?」?先生歪著頭問。「你很喜歡散步嗎?你身上那些小黑點。是不是散步留下來的腳印?好奇怪呀。剛好是六個小黑點。為什麼偏偏是六個?不是七個或者五個?這是誰的規定?你一生下來就有六個小黑點嗎?」

「……」省略號先生簡直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他轉過身。像一列賓士的火車似的溜走了。「拜。我還有事。真讓人受不了……」

「哎。你什麼意思?有什麼受不了的?我做錯了什麼嗎?」?先生追過去。

省略號先生消失在人群里。就算省略號先生不「消失」。?先生也追不上他。不是因為省略號先生跑得快。而是因為?先生太好奇了。

他對任何東西都覺得好奇。一好奇忍不住就要問個為什麼。所以很難走得快。

「這是什麼?」?先生問。

「雞蛋。」賣雞蛋的小販說。

「你怎麼知道它是雞蛋?」?先生又問。

「是我生的。不不不。是我家的雞生的。」小販說。

「它為什麼是橢圓形的。而不是正方形的。三角形的?」?先生接著問。

「大、大概是……橢圓形的容易生、生下來。」小販結結巴巴。「不過。我也不太清楚。要弄明白。得問我家的雞。」

「是單黃蛋還是雙黃蛋?是土雞蛋還是外地雞蛋?一個雞蛋有多重?能用雞蛋碰石頭嗎?多少錢一斤?你能確定一定孵出小雞來而不是孵出小烏龜、小鴕鳥嗎?」?先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像連珠炮似的。弄得賣雞蛋的小販一愣一愣。「再問你一個問題。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到底你買不買?」小販氣呼呼地問。

「我買它幹嗎?我只是好奇。難道我不能好奇嗎?」?先生理直氣壯。

小販提著一籃子雞蛋落荒而逃。

接下來落荒而逃的有:賣瓜子的。賣土豆的。賣洋蔥的。賣水果的。賣魚的。賣肉的。賣鞋的。賣服裝的。賣百貨的……

整個先生小姐城一個人也沒有了。只剩下?先生孤零零地站在十字街頭。彎著腰。低著頭。差點兒要哭了:「他們為什麼不理我?」

後來。?先生從撲克牌先生那裡學會了一個魔術。他對撲克牌先生的魔法簡直入了迷。因為他怎麼也弄不懂梅花A為什麼能在一眨眼之間變成了紅桃K。

這是一個隱身魔術。

從此以後。?先生住進了人們的腦子裡。

只有當那些先生小姐們碰到某個問題時。他才會冒出來:喏。這會兒他就在那位小姐的頭頂上。用一個氣球形的圈兒圈著。但誰也看不到他。因為他隱形了。

不過。在我們的卡通書里。你可以很容易找到這種圖形。那位小姐的問題是:有一道神秘的目光穿過我的頭頂。那是誰的目光?

人們非常懷念?先生。用省略號先生的話說:「這個世界太迷人了。我們簡直一無所知。好奇心該有多麼重要。要是?先生還在。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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