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 稅務調查背後的秘密 第十一章

崔冰冰自柳鈞進裡面走一遭後,非常細緻地留意著柳鈞的情緒,白天上班即使再忙,也會抽空上下午各打一個電話與柳鈞閑扯幾句,她從不認為男人比女人堅強,最多外表堅強而已。只要崔冰冰願意,她可以說話非常活寶。她聽得宋運輝的表態,開心地認為,這回政府資助的無息貸款看來不僅有,而且可能數目不會小。不過崔冰冰也遇到一件小事,錢宏英領嘉麗一起中午來找她,一起吃頓飯,兩人諮詢很多有關信貸方面的問題。當然,主要是錢宏英在諮詢,似乎嘉麗很被動,是被錢宏英硬拖來作伴。崔冰冰說她很為難,金融領域高回報伴隨高風險,這是眾所周知的規律,可她如果與兩人直說,又有拆錢宏明台的嫌疑。而錢宏英似乎已經意識到風險,不斷跟嘉麗說你看你看,弄得嘉麗越來越緊張。崔冰冰懷疑錢宏英不滿她弟弟的高風險操作,企圖通過弟妹來一同約束,可是能讓嘉麗信任的人不多,她崔冰冰就這麼被錢宏英利用了。

崔冰冰算是第一次領教錢宏英這個人,「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不怕我左右為難,在錢宏明面前難做人?」

「誰能讓阿三吃虧,而且你肯定會給錢宏英加料。不過以後離那女人遠點兒,防不勝防。」

崔冰冰哈哈大笑,「沒錯,我最終讓錢宏英為屬於她的那部分操作擔憂萬分,讓嘉麗反而為她擔心,以後她在嘉麗面前的可信度得大打折扣了。他們中介公司打融資擦邊球,我隨便拿幾條新出政策就可以調戲她。」

柳鈞也是大笑,本想與錢宏明說一下情況,但一想這是人家家事,他少挑撥離間。

想不到的是三天後,嘉麗找上他,而且是晚上打車直接找到他們家,將柳鈞和崔冰冰一網打盡。

嘉麗一臉焦慮,身不由己地揉著一角裙子,開門見山地問:「姐姐一直跟我說宏明太大膽,我越想越擔心,我問宏明,他跟我講程序,我又聽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來。可是宏明一頭烏髮幾乎全部變白了,我想他要不是非常冒險,又何至於操心到了白頭。我跟爸媽商量,他們也說不清,我只有來問你們了。柳鈞,冰冰,你們兩位都是能人,你們請千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崔冰冰小心地問:「你想知道什麼?」嘉麗的題目太大,崔冰冰怕自己口快,說出更多不該說的問題。

柳鈞趁嘉麗不注意,給妻子一個眼色,崔冰冰立刻心領神會,閉上嘴巴。柳鈞轉一個身,將後腦勺對著嘉麗,道:「嘉麗你看,我是不是也很多白髮?這是沒辦法的事。這個社會市場已經近乎飽和,每一家企業想立足於激烈競爭的現代市場,必然需要他人無法企及的門檻,比如資金門檻,政策門檻,技術門檻,地域門檻,風險門檻等等。比如我和宏明兩個祖上無法庇蔭,唯有靠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建立技術門檻和風險門檻。我如果光有技術門檻而不冒險,那麼我只能是個循規蹈矩的工程師,無法做企業主,做企業就只能冒一定的險。你不知道,我前幾天就給傳喚進去,把冰冰急死。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局外人看著心驚肉跳而已。可局外人如果不心驚肉跳,那麼大伙兒都大膽進入我們賺錢的領域了,我還賺什麼錢。所以適當的冒險是常態,我們正常經營就是用各種辦法來應對危機,將危機有效控制在某個範圍之內。你看你一聽我被傳喚就這神情了吧,其實我出來就跟宏明通了電話,他經常應對危機,就不會像你一樣驚惶,而是問了我幾個問題,提出一些解決方案,就完了。我出來回家,冰冰在呼呼大睡,我們都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我說了,適當冒險是我們的常態,你不用太擔心。」

崔冰冰看柳鈞說得天花亂墜,她想也只能這樣,要不然告訴嘉麗了,能讓嘉麗做什麼,瞎操心?或者讓嘉麗盯住錢宏明?可是錢宏明是盯得住的嗎,崔冰冰都沒把握盯得住錢宏明,錢宏明從事的那套,精準地鑽了政策空子,而且在一個個的政策空子之間將錢運作得遊刃有餘,崔冰冰曾經試圖摸清那路線,等弄清後,她也嘆為觀止,不得不承認錢宏明的腦瓜子靈活好用,配那個「錢」姓,其實那一套也是技術,是高級的軟技術門檻。如此說來,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起碼錢家可以風平浪靜。

嘉麗這幾天囤積起來的擔憂被柳鈞和崔冰冰配合著解說,如冰雪見暖陽,消失得很快,一會兒便無話可問了,覺得該說的都讓兩人給解決了。柳鈞見此就提出由他開車送嘉麗回家。

但是嘉麗上了車,還是道:「可是柳鈞,為什麼我總是提心弔膽呢,總覺得有什麼意外或者不測即將發生,可是我一點情況都摸不清楚,幫不上宏明的忙,甚至我擔心拖累宏明。」

「你瞎操心是多餘的,不過你如果有意識地做一些危機防範工作,在家中建立宏明之外的另一道保險,我認為很有必要。我跟冰冰結婚時候是簽約公證財務獨立的,當時冰冰想不通,但是現在我們雖然錢混在一起用,可形成新的共識,那就是帳戶依然分開。說難聽點兒,從法律上從人情上都說得通,萬一我有什麼事,影響不了冰冰的財務,冰冰有什麼事,影響不了我。我們在家中建立多道攔水壩,我們最大限度保存實力。」

「可是我不工作,我的財務就是宏明的財務,甚至我爸媽的財務也是宏明的財務,外人一看就門兒清。」

到錢家樓下的時候,嘉麗讓柳鈞在車裡等等,柳鈞以為嘉麗又是給淡淡買了什麼東西,可是卻見到嘉麗拎下來一隻帆布包,等嘉麗坐進車裡將包打開,柳鈞見到一摞摞的錢,他憑經驗估計,有十幾萬。

「這些都是宏明每月交給我的家用多出來的,宏明讓我可勁兒用,我用不完,存在保險箱里,讓宏明哪天錢緊了可以拿去,起碼可以給同事發個工資,宏明一直不看也不要。你剛才說的我都聽得進去,我在別的地方幫不上宏明,設個雙保險還是可以。請你把這些錢拿去,幫我存上,用你的名字。我以後經常會交現金給你。」

「也是個辦法。不過……這任務可不可以交給宏明的姐姐?我這就帶你過去。我……我連我自己都信不過。」

「我更信任你。」

柳鈞提出要寫收條,嘉麗也不答應,嘉麗只提出一個要求,知情範圍限在柳鈞、崔冰冰、她、與錢宏明這四個人中間。柳鈞就這麼平白拎了一包錢回家,跟崔冰冰一說,兩人還沒驚訝完呢,申華東也上門來騷擾。申華東來傳達他爸爸去市裡打招呼走關係的結果,說他爸爸申寶田跟好幾個主事人證明了柳鈞非孤魂野鬼,騰飛是家值得扶持的好企業。結果人家說他爸去晚了,宋總早就來打過招呼,大家不知道原來本市還藏著這麼條科研大魚。看起來無息貸款很有戲。

柳鈞和崔冰冰都很開心,不過崔冰冰狐疑地問:「這件事一個電話可以解決,你不遠萬里親自上門幹嘛?」

「阿三,女人太犀利會折損可愛度。不好意思,我要問你借柳鈞半小時,當然只能登門向你這個母老虎請假。」

「看在你爸替柳鈞說話的份上,准。」崔冰冰笑嘻嘻地抱淡淡上樓去了。

申華東看著崔冰冰上去,可依然不放心,擔心這種工程師家裡不知道安裝了多少機關,索性拉柳鈞出去外面院子談。他告訴柳鈞,他德國回來後與曲未好好溝通了幾次,發現曲高難和,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是如果要找個同唱下里巴人的,又有點兒意難平。他希望柳鈞給個建議,要不要跟曲未繼續下去。

柳鈞給的開場白是,「過日子還是阿三這種女人好啊。」他說完,先將周圍搜羅一遍,看到沒人,才敢繼續說下去。他跟申華東說了結婚前後,一直到這回被傳喚進去後出來的一系列真實感想。他認為一個蘿蔔一個坑,像他這種人似乎更適合與崔冰冰過日子。曲未有更值得一起過日子的人結婚,但絕不是申華東,氣味不對頭。反倒是以前那位女律師……

「不,打死也不去找舒雅。我這時候回頭,這不是自己找槍口撞嗎。」

「嘿嘿,老弟你有所不知,阿三這種女人才容易伺候。你見到舒雅只要一開口就咬定從此你就是她的人了,你歷經萬水千山最終覺得還是她最好,你看舒雅會不會拿槍口對你。舒雅以前或許會,但現在她年過三十,不一樣啦,心態不知道多好,弄不好還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飯好菜壓驚。」

「阿三就是這麼拐來的?」

「我有妻管嚴。」

兩人鬼祟對視一笑,申華東心中瞭然。那種將妻管嚴掛在嘴邊的,往往家裡混得不知道多如魚得水。而那種經常宣稱回家老婆就送上拖鞋端上茶水的,往往在家做牛做馬。

申華東走後,崔冰冰當然要問個明白,柳鈞也當然不敢全說,只說他以自身幸福生活為例鼓勵申華東大膽接近犀利女人。崔冰冰懶得管那些家長里短,但是奇道:「他們怎麼都找你說體己事?」

「咱人好,一貫信用優等,招牌雪亮。」

「招牌亮不亮,看幾個電話打出去能借到幾百萬還是幾千萬,銀行息。」

柳鈞只得尷尬地笑:「女人太犀利影響可愛度啊。」

「放心,你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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