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把骨幹變為股東,為公司注入活力 第八章

兩人並沒有回家,去酒店開了一個房,享受淡淡出生後難得的兩人時光。生活還要繼續,但生活需要捨棄。

崔冰冰晚上出門時候,穿的是一件專門對付女兒的經踹大袍,早上拉著丈夫的手去自助餐廳吃早餐,她臉上的笑容就跟穿的是名家定製華服。

還在吃早飯的時候,申華東已經打來電話。柳鈞一聽就不禁笑道:「你今天作息不正常,不是該十點才起床嗎。」

「昨晚吃完飯你就放我鴿子,讓我還找誰去夜生活。想到一個問題,你打算新建公司的銷售額是多少,毛利什麼比例,稅後利潤什麼比例。」

「銷售額看投資規模啦。利潤率之類的,你市一機是多少,我這邊也不會差多少,本來這個設想就是常規經營的設想,走資本密集放量之路。」

「你那些自行研製新鮮出爐的新產品不是應該有個降價過程嗎,難道一步到位直接大眾價?」

「模仿的人能給我幾天高價啊,你說。」

「我上帝,我最近腦袋短路,對。我得重新計算。你把美元拋了沒有,最近從八塊二一直跌到八塊,我一不小心,忘了有隻存摺裡面還有美元,昨天才發現,哦,天哪。回頭再找你。」

崔冰冰聽柳鈞前後一說,笑道:「要什麼戰略投資,我這不是打回老家了嗎,我替你解決資金。」

「不要犯錯,別讓人抓把柄。」

「怎麼可能。又不是白拿銀行錢,我們只是貸款,而且你完全是優質借貸人。放心,我會操作,不會從我銀行里走,回頭我跟你基本戶開戶行負責貸款的談談。」

兩人開著法拉利先回中心換裝接淡淡,一路無數注目,崔冰冰看著笑道:「就我這一臉神聖的媽樣,配這身衣服,沒人懷疑我是你小蜜,只會罵我走狗屎運,哈哈哈。」

「人們很可能懷疑我傍富婆,對,這個嫌疑最大。等會兒還得用你的車子接淡淡和保姆,這騷包車子才兩座。但我得找個什麼理由多用幾天,什麼理由呢?」

「東東准後悔答應做你的戰略投資者,他家的投資回報都是非常可觀,旁人想拿也拿不到的,投你這兒幹嘛,又不是做慈善,他剛才的電話已經是醒悟了。就這理由,再扣他一周車子,我們去上海玩一趟。」

果然,在柳鈞將崔冰冰母女送去上班回來路上,申華東就來電說抱歉了,柳鈞順勢笑嘻嘻地提出扣車一周,申華東在電話那端大吼幾聲,答應。柳鈞心裡頭那個快活,回去中心又換上法拉利,去工業區開閉門會議。既然已經決定,那麼速戰速決,沒什麼可以拖拉的。

開會的幾個,正是柳鈞準備給予股份的。有孫工廖工譚工等科研人員,和生產、銷售的主要負責人,以及忠心耿耿跟了柳鈞六年的辦公室主任。科研人員的人數正好佔了一半。會議布置羅慶開始物色場地,辦公室主任開始準備註冊資料、招聘主要財務經理、開始大規模員工培訓。大家都興奮異常,不用柳鈞布置,工廠與中心的人自動聯合,說是三天內根據投資額拉出一份設備清單。轉眼,工廠又與辦公室聯絡,主動提出培訓計畫的共同制定。大家都是熟手,都不需要柳鈞指揮協調,他們自己協調得周全周到。本來羅慶與工廠負責有點兒矛盾,這會兒也不提了,可謂真正全力地發揮主觀能動性,群策群力。

而這,才是柳鈞剛剛提出乾股設想,因新公司八字還沒一撇,還無法將設想轉化為白紙黑字的法律文件,可他們已經將掛在唇邊的蘿蔔化為動力,全力以赴了。柳鈞很容易就看到新公司順利運作的前景。可見全世界都通用的法則,自有其存在的必然性。

會議結束,連新公司的名字也有了:騰達。

柳鈞覺得快得不可思議,可是大伙兒卻從閉門會議出去後,自發自覺地做上了。研發中心的工程師們在騰達項目上出不了太多力,但他們明顯也表現得更有勁。弄得柳鈞輕鬆得不行,索性開著申華東的法拉利去科技園區兜圈子熟悉性能。

但輕鬆也不過是一天兩天,隨著羅慶快速確認工廠地址,柳鈞便開始親自一塊一塊地前去實地查看。優惠政策太多,條件好得不像是真的,那麼一定不是真的,基本上就是拋個誘餌給你,等你上門就關門打狗,這種事情聽得太多。條件看似還行的,那麼只要開車周圍轉幾圈,抄下幾家企業名稱,打朋友們電話問一遍,通過朋友介紹找上已經紮根企業老闆諮詢,不僅諮詢招商政策能不能真正落到實處,會不會翻臉不認人,還得問清楚這個地方的地頭蛇諸如水電通訊交通稅務等部門是不是姓周名扒皮。

此時的柳鈞已經不同於騰飛啟動時,此時的他已經歷過太多太多,工廠每天層出不窮的事件是最好的老師,人在其中不僅能吃一塹長一智,更能熟能生巧,舉一反三。因此,騰達的地址很快確定下來,在一處開發區,政策優惠,交通對於柳鈞的工廠需要公路和水運而言是便利,對於普通居民則是不便利,然而正是這樣的土地才能拿到低價。與政府部門藕斷絲連的羅慶則是通過朋友獲知,附近將很快修建快速交通幹道。柳鈞一口吃下兩百畝土地,約定三年付清土地出讓金,第一次付一半。

等不到一個月時間將兩百畝五通一平的土地用圍牆圍起來,柳鈞站在專門通往騰達的雙車道水泥路上,看著似乎一眼望不到邊的雪白圍牆,對抱著孩子跟來看熱鬧的崔冰冰說,這感覺,真像是通往一處小王國。人在此時不產生出一點兒自豪,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羅慶他們也紛紛拖家帶口開著自己的車子過來看,他們這會兒看騰達,與以前看到騰飛時候心情大不相同,現在如小王國一般的騰達,其中有一塊就是他們的。那種擁有的感覺,就是當家作主人的踏實感。

騰達的進程順利推進,似乎除了錢是個問題,其他都不是問題,因為三個臭皮匠,頂過一個諸葛亮,大小股東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效果當然非柳鈞當年與他爸兩個人管理騰飛基建時候可比。然而就在這順風順水的時候,一個東北口音的電話打進柳鈞手機,沒頭沒腦地問柳鈞是不是騰飛公司老闆,德資公司老闆怎麼是中國人,老闆的電話怎麼能一打就通,會不會是沿海一帶有名的皮包公司。柳鈞沒回答,讓他們如果有疑問,不如直接過來這邊工商局查註冊登記,說完就掛了電話。

但是放下手機,柳鈞卻想到一處破綻,那個沒頭沒腦的電話怎麼知道騰飛是德資。再翻看手機來電記錄,沒錯,顯示的區號正與安總的相同。柳鈞心中生出一絲不詳。他想來想去,決定自己暫時不出面,由羅慶與一位客戶聯繫,詢問安總公司究竟怎樣了。

消息很快傳來。安總的公司目前奄奄一息,眼看新年來臨,可是公司帳戶上連發基本工資的錢都沒有,公司財務每天須得拆東牆補西牆,才能維持公司日常開銷,連安總的車子也買了抵債,安總眼下打車上下班,也不常出門開會出差了,倒是經常跑政府機關要政策。許多工人家中沒存款,東北人家一到冬天就面臨供暖問題,許多工人交不出供暖費,唯有挨凍。公司目前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

柳鈞心說,看來,第三筆,也就是最後一筆研發款項必然泡湯了。雖然年初從安總那兒討得第二筆研發款的時候,柳鈞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他想不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按說安總底下公司資產不少,算是百足之蟲,在眼下的大好經濟環境下,怎麼會死得這麼快。

柳鈞給安總打去電話,以前他也是隔三差五地打電話給安總,基本上都是報告進度,交流感情。這回他問安總需不需要幫忙。安總在電話里的聲音依然中氣十足,而且還挺樂觀,他說困難只是暫時的,讓柳鈞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為了安撫柳鈞,安總還說了他最近的設想,窮則思變,公司既然已經窮得有半年揭不開鍋,那麼就應該考慮走出去,改革現有落後體制,尋找外部資金注入。

柳鈞提出自己的疑問:「公司需要養那麼多閑人,誰家敢往公司注入資金?」

安總道:「我們接觸的投資者都有類似想法,你說得沒錯。但這是我們老國企的痼疾,沒辦法,企業性質不變,就只能看著它爛下去。我們正匯總各方面的意見,上報市領導,爭取政策。總之你安心做東海一號,最後一筆研發款可能會比較波折,但我答應你的事不會賴賬。」

柳鈞心裡想,安總你憑什麼不賴賬。可是他也不好多問了,唯有安慰安總,勸其勞逸結合,保重身體。與安總通話結束,他心中完全徹底放棄對第三筆研發款的指望,從此看來需要自力更生。他不斷告訴自己,當初若無安總支助,他本來也想通過自力更生,騰飛多花兩三倍時間全資開發類似機器人的,現在有安總幫解決三分之二款項,應該說結果已經好於預期,他沒什麼可怨,他早應該感謝上天待他不薄,他是幸運兒。如安總所言,他應該安心做好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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