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新產品被模仿,陷入惡性競爭 第二十二章

旁邊的任遐邇大驚,看看兄妹兩個,她一聲不吭也上樓去了。但她走到半截,清楚聽到丈夫嘴裡吐出一個「不」。她鬆一口氣,可又滿心忐忑。

楊邐卻不信,依然手指上天,瞪著眼睛道:「你敢對著媽發誓?發誓啊。」

楊巡被小妹逼到屋角,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楊邐的手打掉,「讓我損失三四百萬的人,取他人頭都便宜他。你傷到沒有。」

「原來就是你做的,你還賴,我早知道是你做的,那幫人說的都是我們那兒的話,我早知道了,柳鈞也知道了。我真想不到你會做出這種事,這是流氓行徑,是下三流,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這麼卑鄙,這麼無賴,只有流氓才做得出來……」

上面任遐邇雖然避開兄妹的衝突,但一直側著耳朵聽著,聽到這兒大驚。她出國生孩子,回家抱孩子,都有好多日子沒去工作,不知道公司發生了點兒什麼。沒想到大事不妙。

「我沒想到你在身邊,我再怎麼樣都不會對你下手,好啦,別激動,我賠罪,我不是針對你。傷到沒有,我陪你去醫院……」

楊邐尖叫打斷,聲嘶力竭地道:「你竟然耍流氓,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會耍流氓,媽媽知道會被你氣死,你這個臭流氓。你還是當爹的人呢,你竟然這麼狠毒。好了,現在柳鈞住院了,殘疾了,你滿意吧,你高興了吧。」

楊巡抬眼瞧瞧樓上,他見到妻子站在樓梯上的兩隻腳。但此時他顧不得那頭了,他依然一臉冷靜地對妹妹道:「你是不是喜歡上柳鈞?以前不是不喜歡嗎?」

「我只問你為什麼耍流氓,你別迴避。你說啊,說啊。」

「沒有人耍流氓。他不仁我不義,從此扯平。」

「扯平?扯平你應該也使手段還他,你為什麼不使?你怕誰呢,你,你只會下三濫。我鄙視你。」

楊巡依然冷靜地道:「你的電話已經叫了好久。」

楊邐還想不依不饒,忽然想到電話可能是錢宏明打來,連忙撲過去抓起包來翻出手機。但裡面民警的話讓她立刻安靜下來,呆若木雞。結束電話,她盯著楊巡狠狠地道:「警察讓我過去問話。你走著瞧。」

楊巡不語,看著妹妹抓起包飛奔出去。他還有更值得頭痛的人需要對付,那就是他妻子,兩個孩子的媽,任遐邇。楊邐做事一陣風一陣雨的,他妻子可是綿里藏針,絕不妥協。

「事情是這樣的,柳鈞的產品市場反應很好,我投資讓技術部的也研發出來,本來想好好賺一筆,結果柳鈞存心與我作對,先是到處低價賣技術,弄得全國都能做這產品,做出來賣低價與我高價研發出來的產品作對,我最近庫存暴增。後來又指使律師威脅我的國外買家,搞得我貨已經在公海上面飄,對方都拒絕收貨了。你說他心思惡毒不惡毒,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非要我栽那個大個跟斗,損失那麼多運費,積壓那麼長時間的資金,他高興了?你說他又能從中賺到什麼呢?看不出一個留學回來的做事情這麼不上道。我估計是我那幫兄弟們看不過眼,幫我找柳鈞出氣去了。看老四說的好像就是這意思。老四喜歡上柳鈞了?她怎麼改不了的脾氣,一喜歡上就頭腦發昏,轉頭就跟我作對。」

偏生楊邐的歷史記錄還真不怎麼樣,楊巡鎮定自若的一席話讓任遐邇將信將疑,信者居多。「柳鈞憑什麼威脅我們的國外買家?」

「他說他申請專利了,我說我們自己投入研究做出來,他便先下手為強。那兩批貨才剛有一批漂到岸,我已經讓人簽證下來,去兩地辦理退貨手續。唉,不知道又是多少運費。他媽的,想起這些,我殺人的心都有。」

「專利的問題……他如果申請專利了,你即使後來全靠自己研發,只要最終與他產品相同,你就是侵權。你回頭好好與律師商量一下是不是,我記得是這樣。從法律上說,你有錯在先。可柳鈞做事也太歹毒了,不可以裝船前提出異議嗎。看不出……」任遐邇心中還有疑問,可是上面大孩子不肯睡,小孩子鬧喝奶,哭成一團糟,她只能跑上去照應,路上又扔下一句話,「約束你兄弟們,耍流氓很下三濫。」

楊巡等任遐邇上樓忙成一團,他開始給朋友打電話。

楊邐又被派出所請去問話。問話這種事,一年多前楊邐在上海遇到過更麻煩的,這回她可算是輕車熟路,該說的全說了,不該說的老鄉的口音她依然沒說。即使她恨不得對楊巡拳打腳踢,可是人民內部矛盾與外部矛盾的區別,她還是非常清楚的。她又累又餓,回到家裡。不敢去醫院看柳鈞,她希望錢宏明真第一時間給她消息。

錢宏明卻是送包醫生回家後,才想起對楊邐的承諾。他不急著打這個電話,將車停在路邊,手支在唇邊想了好一會兒,才撥通楊邐手機。「楊小姐,向你彙報。柳鈞已經手術結束,但還在麻藥期,他爸爸守著他。」

楊邐忙問:「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還得看後面兩天,最關鍵是後面兩天。柳鈞爸爸為這事暴跳如雷。好在柳鈞入德國國籍,已經是外籍人士。他爸爸準備立即聯繫德國使領館協助解決這個案子,案子上升到涉外的話,公安局不會怠慢。你放心,你所受的驚嚇也會很快得到公平公正的解決。」

楊邐這邊結束錢宏明的電話,那邊撥通楊巡的手機,聽到楊巡接起後怨聲載道,埋怨她打擾睡眠,楊邐氣呼呼道:「你聽著,柳鈞是德國籍,是外國人。明天他爸就去找德國使館撐腰施壓。這叫涉外事件。你等著吧。他爸都發瘋了。」

「你確定?」

「錢宏明透露,他一直陪在旁邊。現在柳鈞還沒醒,又斷一根手指頭,問題嚴重。」楊邐頓了頓,又問:「你怎麼不問我傷了沒有,我在派出所說了沒有。」

「我認識他們指導員。你給我錢宏明電話。」

楊巡睡不著了,偷偷摸到書房,也不開燈,一個人在黑暗中吸煙。

半夜,任遐邇起來給在美國出生的兒子餵奶,見丈夫床上沒人,心中起疑,穿上衣服摸出卧室尋找。楊巡在裡面看到,就叫了聲,「遐邇,我在這兒,你進來坐坐。」

「出什麼事了?打架的事?」

「對,打架的事。接到電話,兄弟們原本只想替我出口氣,沒想到柳鈞打架是把好手,兄弟們很吃虧,一氣之下割了柳鈞一枚手指,而且還是戴結婚戒指的手指。事情鬧大了。我在想怎麼平息這件事。我們到底是見血三分虧。」

「民事案件上升到刑事案件?」

「對,我擔心這幾個兄弟吃虧大了。」

「你究竟擔心他們,還是擔心你自己?楊邐指責你是背後主使。」

「楊邐拎不清。但他們是我兄弟,又因我的事打架,我也難辭其咎。總得放點兒血。」

「不是你主使就好。你現在是兩個孩子的爸,你現在做事無論如何都要三思,你得讓我們孩子以後能自由放心地逛街逛公園。打架鬥毆這種事只有沒家沒口的才敢做,你千萬別摻和。再說傷人手指……你心裡再憋屈,這回也得處理得讓柳家心服口服。」

楊巡點頭,讓妻子回去睡覺,他再想一會兒。但楊巡感覺得出妻子跟他心照不宣,只是沒有揭穿而已,但把話都扔給他了。比楊邐的更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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