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怪獸 第六章 控制台

「傑里嗎?」

諾曼盯住控制台的屏幕望著。屏幕上仍是一片空白,只有游標在閃爍。

「傑里,你在那兒嗎?」

屏幕上毫無反應。

「你在試驗那有趣的心理學?」貝思問道。她在檢測艙外感測器的控制系統,查看圖表。「要是你徵求我的意見,那麼你應當以心理學去影響的人就是哈里。」

「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認為哈里不該在維生系統周圍逛來逛去。我認為他很不穩定。」

「不穩定?」

「那是心理學家的把戲,對嗎?重複句子中的最後一個詞兒。用這種方式使對方繼續往下講。」

「講?」諾曼笑嘻嘻地對貝思說道。

「好吧,也許我也過於緊張了,」貝思說道,「不過,諾曼,我說這些都是鄭重其事的。我去宇宙飛船之前,哈里來到這間屋子,對我說他會接替我看好機器的。我告訴他,你在潛艇上,不過周圍沒有發現魷魚,因此我想上宇宙飛船去。他說很好,他可以接替我。所以我就離開了,而現在他卻什麼也不記得了,難道你不對此感到驚奇,感到奇怪嗎?」

「奇怪?」諾曼說道。

「別這樣,嚴肅點。」

「嚴肅點?」諾曼說道。

「你在設法迴避這場談話嗎?我注意到你是怎樣迴避你不想談論的事情的,你使每個人都保持平衡,讓談話離開令人劍拔弩張的話題。可是我認為你應當傾聽我的話,諾曼。哈里有毛病。」

「我一直在傾聽你的話,貝思。」

「還有呢?」

「那個特殊情況發生時我不在場,因此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看到的哈里,就像過去的哈里一樣——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但又非常聰明。」

「你認為他沒有發瘋?」

「跟我們倆一樣正常。」

「老天爺!我得怎麼做才能使你信服呢?我和一個男子說了一番話,而他現在卻對此加以否認。你認為那是正常的嗎?你認為我們可以信賴那種人?」

「貝思,當時我不在場。」

「你是說,也許是我?」

「我不在場。」

「你認為我也許是腦袋瓜出了毛病的人嗎?我說我們作過一場談話,而實際上沒那回事,對嗎?」

「貝思。」

「諾曼,我告訴你,哈里出了毛病,而你卻沒有面對現實。」

他們聽到有腳步聲走近。

「我去我的實驗室,」貝思說道,「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哈里走進屋子時,貝思上了梯子。「唔,你猜情況如何?貝思把維生系統管理得棒極了。看來一切正常。按照目前的耗費量,空氣還夠用52小時。我們應當沒有問題的。你和傑里談話了嗎?」

「什麼?」諾曼反問道。

哈里指指屏幕:

你好,諾曼。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他沒有說話。」

「哦,現在他說話啦。」哈里說道。

你好,哈里。

「近況如何,傑里?」哈里問道。

很好,謝謝。你們好嗎?我多麼想和你們這些實體談話。那位負責的實體哈羅德·C·巴恩斯在哪兒?

「你不知道嗎?」

我現在感覺不到那個實體。

「他,呃,不在啦。」

原來如此。他懷有惡意,他不喜歡和我談話。

諾曼思忖道,他在告訴我們什麼?傑里是不是因為覺得巴恩斯懷有惡意,而把他幹掉了?

「傑里,」諾曼問道,「那個負責的實體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他懷有惡意。我不喜歡他。

「是的,但是他發生什麼事啦?」

他沒有了。

「其餘的實體呢?」

其餘的實體也是一樣。他們不喜歡和我談話嘛。

哈里問道:「你認為他是在說他幹掉了他們嗎?」

我和他們談話不快活。

「那麼他把所有的海軍人員都幹掉了?」哈里又問道。

諾曼思忖道,這種說法不很正確。他把特德也幹掉了,但特德一直設法和他聯繫——或者是與魷魚。魷魚是否與傑里有關係?諾曼怎會問這個問題呢?

「傑里……」

諾曼,我在這兒。

「我們聊聊吧。」

好。我非常喜歡。

「給我們講講魷魚,傑里。」

實體魷魚是一種表現形式。

「它從哪兒來的?」

你喜歡它嗎?我可以再為你表現一次。

「不,不,別這麼干。」諾曼急忙說道。

你不喜歡它嗎?

「不,不。我喜歡它,傑里。」

真的嗎?

「是呀,真的。我們喜歡它。確實喜歡它。」

好。我很高興你們喜歡它。這種大型實體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是的,是這樣。」諾曼說道,從前額擦去汗珠。老天爺,他想,這是在和一個帶槍的小孩談話。

要表現這種大型實體,我感到有困難。我很高興你們喜歡它。

「這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諾曼同意道,「不過,你沒有必要為我們重複表現那種實體。」

你們希望我為你們表現一種新實體嗎?

「不,傑里。現在什麼也不需要,謝謝你。」

表現實體對我而言是件樂事。

「是的,我相信是這樣。」

我很樂意為你們表現,諾曼。也是為了給你們快樂。

「謝謝你,傑里。」

我也喜歡你們的表現形式。

「我們的表現?」諾曼反問道,看了哈里一眼。傑里顯然認為,居留艙內的人也在表現什麼作為回報。傑里似乎覺得這是某種性質的交換。

是的,我也喜歡你們的表現形式。

「跟我們談談我們的表現形式吧,傑里。」諾曼說道。

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小,而且不會超越你們這些實體,但是對我來說是新的。我很高興。

「他在談論什麼?」哈里問道。

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快活。

「看在老天的分上,什麼表現形式呀?」

「別發瘋,」諾曼警告說,「保持冷靜。」

我很喜歡那個快活的。再來一個。

諾曼思忖道,他能辨認感情嗎?他是不是把我們的感情視為表現形式呢?不過這講不通。傑里無法洞悉我們內心的想法,他們已經確定了這一點。也許,他最好還是再核實一下。傑里,他內心思忖道,你能聽到我嗎?

我喜歡哈里。他的表現形式是紅的。他們是智慧的。

「智慧的?」

智慧的=充滿智慧?

「原來如此,」哈里說道,「他認為我們很可笑。」

可笑=充滿笑?

「不完全是這樣,」諾曼回答道,「我們這些實體的概念……」他的聲音逐漸變小了。他怎麼來解釋「可笑的」這個詞呢?至少,什麼叫玩笑呢?「我們這些實體有一個概念,認為有一種情景導致人很不自在。我們把這種情景叫做可笑的。」

可或笑?

「不,這是一個詞。」諾曼給他拼寫了一遍。

原來如此。你們的表現形式很可笑。那個叫魷魚的實體造成了你們許多可笑的表現形式。

「我不這麼認為。」哈里說道。

我是這樣認為的。

諾曼坐在控制台前思忖道,這差不多是作出總結了。不管怎麼說,他得使傑里明白他的行為的嚴重性。

「傑里,」諾曼解釋道,「你的表現形式傷害了我們,我們有些實體已經送了命。」

是的,我知道。

「如果你繼續你的表現形式——」

是的,我喜歡繼續表現。這對你們來說很可笑。

「——那麼我們的實體很快就會都送命了,也就不會有哪個人會來和你談話了。」

我不希望這樣。

「這我知道。可是許多實體已經送命啦。」

讓他們起死回生。

「我們做不到。他們一去不復返了。」

為什麼?

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諾曼思忖道,完全像個小孩子。你告訴那個孩子,你無法做他嚮往的事情,你無法用他希望的方式遊戲,可是他拒絕接受。

「傑里,我們沒有使他們起死回生的力量。」

我希望你們使其餘的實體都起死回生。

「他以為我們拒絕遊戲。」哈里說道。

讓實體特德復活。

諾曼回答道:「我們做不到,傑里。要是我們行的話,我們會做的。」

我喜歡實體特德。他很可笑。

「是的,」諾曼說道,「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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