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閃電 2、貝弗利山

10月9日,星期六

下午1時13分

埃文斯爬上通往他家的台階時,聽見電視機里傳來尖銳刺耳的聲音,似乎比以前的聲音更大。他聽見歡呼聲、大笑聲,好像是在實況轉播。

他打開門,走進客廳。院子里的那個私人偵探坐在長沙發上,正背對著埃文斯看電視。他的夾克杉扔在附近的一把椅子上,手臂懸垂在沙發靠背上,手指不安地敲打著。

「我明白你在這裡很自在,」埃文斯說,「你不覺得聲音太大了嗎?介不介意關小點?」

那個人沒有回答,繼續盯著電視。

「你聽見我的話了嗎?」埃文斯說,「關小點,好嗎?」

那個人一動不動。只是手指,焦慮不安地在沙發背上敲打著。

埃文斯走過去,站在他面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誰——」

他突然停住了。那個人世有轉頭看他而是繼續怔怔地盯著電視。事實上,他渾身沒有一個部位動過。他一動不動,全身僵硬。他的眼睛也獃滯不動,連眨都不眨一下。他身體上惟一移動的部位就是手指,在沙發的上端,彷彿痙攣一般。突然發作的痙攣。

埃文斯徑直走到那個人前面:「你沒事吧?」

那個人面無表情。他兩眼直視前方,好像要把埃文斯看穿似的。

「先生?」

那個私人偵探呼吸淺短,胸部幾乎沒有起伏。皮膚呈灰色。

「你可以動一動嗎?你怎麼了?」

什麼反應也沒有。那個人僵住了。

就跟他們描述的瑪格一樣。埃文斯心想。同樣的僵硬,同樣的目苦一切。埃文斯拿起電話,撥通了911,要了一輛救護車,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好了,救援馬上就到。」他對那個人說。

私人偵探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但即使如此,埃文斯覺得他能聽見自己的話,在他僵硬的軀體內有充分的意識。只是,無法確知。

埃文斯環顧四周,希投找到一些線索。然而房間里似乎沒有騷亂的痕迹。角落裡的一把椅子似乎移動過。他那難聞的雪茄扔在角落裡的地板上,好像是滾到那兒去的。把地氈邊燒了一點點。

埃文斯撿起雪茄。

他把雪茄拿到廚房,在水龍頭下沖了一下之後,扔在了廢紙簍里。他有了一個主意。他回到那個人身邊。「你要給我拿些東西來……」

除了沙發上的手指之外,他仍然一動不動。

「在這裡嗎?」

他的手指不動了。或者幾乎不動了。雖然手指仍然在輕輕地動著,但很明顯,他在努力剋制著。

「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指嗎?」埃文斯說。

開始時還在動,然後停了下來。

「所以你可以。好的。現在,這裡有什麼東西你想讓我看嗎,」

手指移動起來。

然後停了下來。

「我把這當作『是』的意思。好的。」埃文斯後退幾步。站在遠處。他聽見警報聲越來越近。救護車幾分鐘之內就到了。他說,「我向一個方向移動,如果方向是正確的,就動一動你的手指。」

手指開始移動,然後停下來,好像表示「是」。

「好的,」埃文斯說。他轉身,向右走了幾步,朝著廚房的方向。他回頭看了看。

手指沒有動。

「所以不是這個方向。」現在他向那個人的正前方,電視機的方向走去。

手指沒有動。

「好的。」埃文斯孩子轉,向大型落地窗走去。手指還是沒有動。只剩下一個方向了:他移動到偵探的身後,向門口走去。由於那兒看不見他,埃文斯說:「現在我要離開你,朝門口走去……」

手指沒有動。

「也許你沒有搞明白,」埃文斯說,「如果我的方向是正確的,我希望你動一動你的手指……」

手指動了,緊緊抓著沙發。

「好的,但,是哪個方向?我朝四個方向都移動過——」

門鈴響了。埃文斯打開門,兩個護理人員帶著一副擔架衝進來。現在出現了一陣騷亂,他們一邊快速地問著問題,一邊把那個人放上擔架。警察隨後趕到,問的問題更多了。他們是貝弗利山的警察,所以很有禮貌,但太執著。這個人癱瘓在埃文斯的家裡,而埃文斯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最後,一個偵探走進來。他穿一套棕色衣服,自我介紹叫榮恩·佩里。他遞給埃文斯一張名片。埃文斯也遞給他一張名片。

佩里看看名片,看看埃文斯,說:「我以前沒有見過這張名片吧,怎麼好像很熟呢。噢,對丁,我記起來了。是在維爾雪的一套公寓里,一個女士癱瘓了。」

「她是我的當事人。」

「現在同樣的一幕又發生了,」佩里說,「是巧合還是什麼?」

「我不知道,」埃文斯說,「因為我不在這兒。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一到哪裡,哪裡的人就癱瘓?」

「不是,」埃文斯說,「我告訴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人也是你的當事人嗎?」

「不是。」

「那他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准。」

「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

埃文斯想說是他把門留蛤他的,但又意識到這樣解釋起來就長了,而且也很難解釋清楚。

「你應該鎖門,埃文斯先生。這是常識。」

「當然,你是對的。」

「你離開時,你的門不能自動鎖上嗎,」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埃文斯說著,直視著那個偵探的服睛。

那個偵探也盯著他的眼睛:「你頭上縫的那些線是怎麼回事?」

「我摔跤了。」

「確實像摔了不輕的一踱。」

「是。」

那個偵探慢吞吞地點了點頭:「如果你告訴我們這個人是誰,會省掉不少麻煩,埃文斯先生。你公寓里來了個人,你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怎麼來的。如果我覺得你省略?一些東西的話。請你原諒。」

「確實省略了一些東西。」

「好的。」佩里拿出筆記本,「說吧。」

「那個人是個私人偵探。」

「我知道。」

「你知道?」埃文斯說。

「護理人員檢查了他的口袋,在他的錢包里找到了執照。繼續吧。」

「他告訴我他受雇於我的一個當事人。」

「啊哈。那個當事人是誰?」佩裏手里不停地寫著。

「我不能告訴你。」埃文斯說。

他從便箋簿上抬起頭來:「埃文斯先生——」

「對不起。這屬於保密特權。」

偵探長嘆了一口氣:「好的。所以這個人是你的一個當事人的私人偵探。」

「對,」埃文斯說,「那個偵探跟我聯繫,說他想見我,要給我個什麼東西。」

「給你東西,」

「對。」

「他不想把它給你的當事人?」

「不。」

「因為?」

「呃,找不到我的當事人。」

「我明白了。所以他來找你?」

「是的。他患有一點妄想症,想在我的公寓見我。」

「所以你就把你公寓的門留給了他。」

「是的。」

「你以前從沒見過他?」

「對,嗯,我知道他在為我的當事人幹活。」

「你怎麼知道?」

埃文斯搖搖頭:「當事人有保密特權。」

「好的,所以這個人到你的公寓來。你在哪兒?」

「我在辦公室。」

埃文斯快速敘述了一遍他在這兩個小時里的活動情況。

「有人看見你在辦公室嗎?」

「有。」

「說過話嗎?」

「說過。」

「跟不止一個人說過?」

「對。」

「除了律師事務所的人之外,你還見過別的什麼人嗎?」

「我去加過油。」

「加油站的人認識你嗎?」

「認識。我要進去刷卡。」

「哪個站?」

「派高路上的殼牌加油站。」

「好。所以你走了兩個小時才回到這裡,這個人……」

「正如你看到的那樣。癱瘓了。」

「他要給你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

「在你公寓里你設找到什麼東西?」

「沒有。」

「你還有什麼想告訴我嗎,」

「沒有了。」

他又長舒了一口氣:「瞧,埃文新先生。如果我們認識的兩個人都神秘地癱瘓了。我會有一點擔心。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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