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氣十分清新,桑德斯坐著一班早船去上班,8點鐘就到了辦公室。他經過樓下服務台時,看到了一隻標牌上寫著:「大會議室正在使用。」剎那間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又弄錯開會時間了,於是急忙走過去往會議室里看去,原來是加文在向康利-懷特公司的董事們講話。加文從容地講著,董事們邊聽邊點著頭。接著他注意到,加文講完後介紹了斯蒂芬尼·卡普蘭,卡普蘭迅速用幻燈片介紹了財務檢查的情況。加文離開了會議室,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冷酷起來。他沿著過道朝走廊盡頭的咖啡室走去,對桑德斯不屑一顧。
就在桑德斯準備上樓時,他突然聽見菲爾·布萊克本在說:「我確實感到我有權抗議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
「哦,你無權,」加文氣憤地說,「你根本無權抗議。」
桑德斯朝咖啡室移著步子,走到能看見咖啡室裡面時,才在過道上停下來。此時布萊克本和加文正站在煮咖啡的機器旁交談著。
「但是這極不公平。」布萊克本說。
「他媽的不公平,」加文說,「她讓你做線人的,你這個蠢傢伙!」
「可是加文,是你告訴我——」
「我告訴你什麼了?」加文眯著眼睛問。
「你要我這樣乾的,要我給桑德斯施加壓力。」
「對,菲爾·布萊克本,是你告訴我你想過問這件事的。」
「可你知道我說過——」
「我知道你做了某件事,」加文說,「可我不知道究竟幹了什麼事,況且是她叫你做線人的。」
布萊克本低著頭。「我只是想這太不公平了。」
「真的嗎?那麼你指望我幹什麼呢?你是個混帳律師,布萊克本。你這個人總是後悔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你說說看,我該怎麼辦?」
布萊克本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他說:「我將讓約翰·魯賓遜來代替我,他可以擬定這個協議。」
「好的,很好,」加文點點頭,「很好。」
「不過我只是想以個人名義對你說,加文,在這個問題上對我的處理,我感到是非常不公平的。」
「混帳,布萊克本!不要對我談你的感覺,你的感覺是供出售的。現在你給我用兩隻耳朵聽著:不要上樓,不準清理你的辦公桌,直接去機場,我要你半個小時後坐在飛機上,立刻從這裡滾出去!清楚了嗎?」
「我只是想你應該承認我對公司是有貢獻的。」
「我承認,你這個傻瓜。」加文說,「現在就從這兒滾出去,否則我要發火了。」
桑德斯轉過身,急忙上樓。他難以抑制自己興奮的心情,布萊克本被解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告訴別人,他想,也許可以告訴辛迪。
但是他來到四樓時,過道里已站滿了亂鬨哄的人,大家都出了辦公室,在走廊里嘁嘁喳喳地交談著。顯然,布萊克本被解僱的消息不脛而走,職員們紛紛來到過道,桑德斯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即便布萊克本十分討厭,但他被解僱一事還是引起了普遍的不安。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人事變動,況且這個人與加文的關係是如此密切,當然給大家帶來的是一種危機感,大家感到一切都處於危險之中。
辛迪在他辦公室外面一間屋裡說:「湯姆,你會相信嗎?他們說加文要解僱布萊克本。」
「你在開玩笑。」桑德斯說。
辛迪點點頭。「沒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顯然昨晚一幫新聞記者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加文在樓下正向康利-懷特公司的人解釋這事呢。」
有人在他身後喊道:「消息通過電子郵件系統發來了!」走道里頃刻間空無一人,大家都跑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桑德斯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咔噠按下了電傳郵件的撳鈕,但是電文出來得很慢,也許是因為大廈里的每個僱員幾乎都在同一時間打開該系統的緣故。
弗爾南德斯走進來問:「布萊克本的事是真的嗎?」
「我猜想是真的,」桑德斯回答,「消息馬上就從電子郵件系統傳過來了。」
發自:羅伯特·加文董事長兼總裁
發往:數通公司的所有職員
今天我極其傷心、十分沉重地宣布,我們尊敬而又信賴的公司首席律師菲爾·布萊克本辭職了。布萊克本在本公司效力近15年,他是一名傑出的領導,一個非凡的人,也是我的一位親密的私人朋友和顧問。我知道你們中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期惦念他淵博的法律知識和絕妙的幽默感。我相信你們將和我一樣,祝他在新的事業中交好運。衷心地感謝你,布萊克本,祝萬事如意。
這份辭職批准書立刻生效,霍華德·埃伯哈特將代理律師職務,我們將在適當時候宣布這一職務的正式任命。
羅伯特·加文
弗爾南德斯問:「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解僱了他這個偽裝虔誠的混蛋。』」
「這事遲早會發生的,」弗爾南德斯說,「特別是自從他做了康妮·沃爾什那篇報道的線人以後。」
桑德斯問:「你怎麼知道他是線人的呢?」
「埃莉諾·弗里斯。」
「她告訴你的?」
「不。可是埃莉諾·弗里斯是個非常謹慎的律師,所有那些新聞媒界的律師都是這樣的,保住律師職位的最可靠方法就是不能讓什麼文章都登出來,只要有懷疑,就不予考慮。因此我不得不自問,小豬先生的故事明明是誹謗性的文章,為什麼她會讓它登出來呢?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覺得沃爾什有那家公司內部一個十分可靠的線人,而且這個線人深知法律方面的知識,實際上這個線人在提供材料時還說了一句:如果你們刊載,我們是不會起訴的。因為公司的高級官員是根本不懂法律的,所以這就是說,這個線人只能是一個高級律師。」
「布萊克本。」
「是的。」
「天哪!」
「這個消息會改變你的計畫嗎?」弗爾南德斯問。
桑德斯剛才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不這樣想,」他說,「而且我還認為加文應該在今天晚些時候解僱他的。」
「你這麼自信嗎?」
「是的,昨晚我得到了一個可以取勝的事實,而且今天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證據。」
辛迪走進來問:「你是不是在等吉隆坡的消息?一個大檔案嗎?」
「是的。」
「這個東西是早晨七點送來的,這一定是個怪物。」她把一盤數字信號錄像帶放在他辦公桌上,它就和他錄下的自己和阿瑟·凱恩電視通話的那盤數字信號錄像帶一樣。
弗爾南德斯瞧著他,他聳了聳肩。
8點半鐘,他把博薩克的備忘錄發給了加文的私人傳真機。接著他請辛迪把頭天晚上穆罕默德·加法爾發給他的所有傳真作了複印。桑德斯昨夜基本上沒睡,他在看加法爾發給自己的傳真材料,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加法爾沒有生病,他從未生過病,這是阿瑟和梅雷迪思串通起來編的一個小故事。
他將數字錄像帶插進放像設備里,然後轉身面對弗爾南德斯。
「你想解釋什麼嗎?」她問。
「我想它會自己解釋的。」桑德斯回答。
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下列文字:
5秒鐘後電視直接聯按:數通公司/馬來西亞—數通公司/庫珀蒂諾
發送人:阿瑟·凱恩
接收人:梅雷迪恩女士
屏幕上出現了馬來西亞工廠里的阿瑟,接著不一會兒他又看見了庫珀蒂諾辦公室里的梅雷迪思。
「這是什麼?」弗爾南德斯問。
「上個星期錄的一盤電視通訊錄像。」
「我以為所有的通訊記錄都被抹掉了。」
「這裡的通訊記錄是被抹掉了,但是吉隆坡還有一套記錄,我的一位朋友將它發給了我。」
屏幕上的阿瑟·凱恩在咳嗽。「嗯,梅雷迪思,我有點擔心。」
「不要擔心。」梅雷迪思說。
「但是我們仍然不能使產品達到標準,我們必須更換空氣處理機,這是最起碼的條件,換幾台更好的空氣處理機。」
「現在不行。」
「可是我們必須更換,梅雷迪思。」
「現在還不行。」
「可是那些空氣處理機不能用,梅雷迪思,我們倆本來都以為它們沒有問題,但結果證明它們有問題。」
「沒關係。」
阿瑟在流汗,他不安地摩擦著下巴。「湯姆發現這個秘密只是個時間問題,梅雷迪思,你是知道的,他並不笨。」
「他的注意力會分散的。」
「只要是這樣就行。」
「另外,他將辭職。」
阿瑟顯出吃驚的神情。「他會辭職?我認為他不會——」
「相信我的話,他會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