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三

「硬邦邦的裝葯器!」

「女士先請!」

「空—通!空—通!」

他們擂著桌子,哈哈大笑。

桑德斯走開了。

加文在餐館外面的人行道上怒氣沖沖地來回踱步。布萊克本耳朵上貼著手提電話也站在那兒。

「這該死的車到哪兒去啦?」加文問道。

「我不知道,鮑勃。」

「我叫他等著的。」

「我知道,鮑勃。我正在找他。」

「全能的基督啊,最簡單不過的事情,連該死的汽車都管不好。」

「或許他要上廁所呢。」

「是這樣嗎?這要花多少時間?他媽的桑德斯,你能相信他的話嗎?」

「我不能相信,鮑勃。」

「我簡直搞不懂,他在這件事上竟然不要和我打交道。我在把身子往後仰,盡量讓著他。我把他的工作還給了他,我把他的股票還給了他,我把什麼都給了他。他要幹什麼?耶穌啊!」

「他不是個能同全隊配合的球員,鮑勃。」

「你說對了。他不願意見我們,可我們得讓他坐到桌子上來。」

「是要這樣,鮑勃。」

「他沒有感覺,」加文說,「問題就在這兒。」

「今天上午事情傳開了,他不會高興的。」

「唔,他沒有感覺!」

加文又踱起步來。

「車來了。」布萊克本指著街那頭說。那輛林肯牌轎車正向他們開來。

「總算來了。」加文說,「你瞧,菲爾,我對在桑德斯身上浪費時間已經膩煩了。我們想表現出善意,可不起作用。總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有感覺呢?」

「這點我一直在考慮。」菲爾說,「桑德斯在幹什麼?我是說他究竟在幹什麼?他在誹謗梅雷迪思,對嗎?」

「他媽的對極了。」

「他毫不猶豫地對她進行誹謗。」

「混帳的他是不猶豫。」

「他所說的關於梅雷迪思的事情不是事實,不過誹謗的特點就在於它不必是事實,而只要是大家願意相信是事實的某個東西就行了。」

「所以怎麼樣?」

「所以也許需要讓桑德斯嘗嘗那是什麼味道。」

「什麼是什麼味道?你在說什麼?」

布萊克本若有所思地望著正在開過來的轎車。「我覺得湯姆是個粗暴的人。」

「噢,見鬼,」加文道,「他不是。我認識他多年了。他是只討人喜歡的貓咪。」

「不,」布萊克本揉揉鼻子說,「他不是貓咪。我覺得他很粗暴。上大學的時候他是橄欖球隊員,是那種不太守規則的球員。在公司球隊里打球的時候,他把人家撞得東倒西歪的。他性格里有一種粗暴的東西。說到底,男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男人是粗暴的。」

「這是什麼屁話?」

「你得承認,他對梅雷迪思很粗暴,」布萊克本繼續說著,「大聲嚷嚷、吼叫、把她打倒、性,還有暴力。他是個失去控制的人。他比梅雷迪思高大得多。只要讓他倆站在一起,誰都能看出這種差別。他高大得多,也強壯得多。你只要望望他就能看出,他是個欺負人的凶漢。他那漂亮的外表只是個掩護。桑德斯屬於那種男人,他們虐待沒有自衛能力的婦女,以此來發泄自己的惡意。」

加文沉默了一會。他斜著眼睛看看布萊克本。「你沒法讓人家相信你這話。」

「我想我能讓人家相信。」

「頭腦正常的人不會相信的。」

布萊克本說:「我想有人會的。」

「是嗎?誰?」

「有人。」布萊克本說。

汽車開到人行道邊停下來。加文打開車門。「好吧,」他說,「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們得讓他來談判。我們需要施加壓力,讓他坐到桌子上來。」

布萊克本道:「我想這可以安排。」

加文點點頭。「這事交給你了,菲爾,一定要做到。」他鑽進車裡。布萊克本也跟著他鑽進去。加文問司機:「你他媽的跑哪兒去了?」

車門砰的一聲帶上。車子開走了。

桑德斯和弗爾南德斯一起乘坐艾倫的車回調解中心。弗爾南德斯聽完桑德斯所述的與加文的談話內容後,搖搖頭說:「你根本不該獨自一人去見他,如果我在場的話,他就不敢這樣對待你。他真的要你對所有女人們作出讓步嗎?」

「是的。」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居然還找出了一個我們應該保護性騷擾者的堂而皇之的理由。這真是絕妙的一著。人人都該無動於衷地眼看著她干犯法的事,就是因為她是女人。這理由太妙了!」

聽了她的話,桑德斯打起了精神,因為原先和加文的談話攪得他心緒煩亂。他知道,弗爾南德斯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要讓自己振作起來,不管怎麼說,她的話起了作用。

「談話內容荒謬可笑,」弗爾南德斯說,「後來他還威脅你了?」

桑德斯點了點頭。

「別再想了,這只不過是一種恐嚇。」

「你有把握嗎?」

「絕對有把握,」她答道,「他只是說說而已。不過至少你現在明白為什麼她們說男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的原因了。加文對你說的這些話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多年來叫嚷的如出一轍:站在性騷憂者的角度上來看這個問題吧,雖然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很不對,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大家回去上班,我們這個大家庭又會像過去那樣和睦愉快了。」

「令人難以相信他會說這些。」艾倫邊開車邊說道。

「是的,特別是在這種年代,」弗爾南德斯說,「不要再重複那些廢話了。哎,加文有多大了?」

「差不多60歲。」

「怪不得他會那麼說,布萊克本那時應該告訴他,根本不能接受他的意見。根據有關條文,加文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起碼他必須調走梅雷迪思,而不是調走你。而且可以這麼說,他應該將她解僱。」

「我想他不會的。」桑德斯說。

「是的,他當然不會的。」

「她是他的寵兒。」桑德斯說。

「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副總經理。」弗爾南德斯說。他們的車朝山上的調解中心駛去,弗爾南德斯凝視著窗外的景物。「你必須認識到,所有這些決定都與權力有關,性騷擾與權力有關,公司反對處理性騷擾的事也與權力有關。權力是保護權力的。一旦一個女人進入了權力機構,她就會得到這種機構的保護,男人也是一樣。同理的還有醫生,他們是不會推翻其他醫生的診治意見的,至於醫生是男是女毫無關係,只是醫生是不會推翻同行的診治意見的,就是這樣。公司的董事是不願調查對其他董事的投訴的,不管這些董事是男的還是女的。」

「問題是女人謀不到你所說的那些職業。」

「是的,不過現在她們就要得到這些職業了,而且現在她們可以像過去的男人那樣為所欲為了。」

「大女子主義者在造謠惑眾。」艾倫說。

「住嘴。」弗爾南德斯說。

「把數字告訴他。」艾倫說。

「什麼數字?」桑德斯問。

「男人投訴女人性騷擾占這類投訴的大約5%,相比較而言,這是個小數目,然而要知道,公司管理幹部只有5%是女人。因此,這個數字表明,女性經理性騷擾男人的事件與男性經理性騷擾女人的事件,其比例相同。隨著越來越多的女性在公司謀得要職,男子投訴性騷擾的百分比也在上升,因為性騷擾其實就是一個權力問題,而權力既不專屬於男人,亦非為女子獨享,誰掌了權就有機會濫用權力,而且女人會像男人一樣頻繁地利用權力。那個討人喜歡的梅雷迪思女士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她的上司是不會解僱她的。」

「加文說,這是因為情況不明。」

「那盤磁帶已清清楚楚說明了情況,」弗爾南德斯皺著眉頭說,「你把那盤磁帶的事告訴給他了嗎?」

「沒有。」

「好,這麼說我想再過兩小時我們就可以辦完這樁案子了。」

艾倫將車開進停車場,停好車,然後大家一起下車。

「那麼,」弗爾南德斯說道,「我們就看看從她哪些重要人物入手,現在我們已經和她以前的老闆聯繫上了——」

「康拉德計算機公司,就是它,我們已準備就緒。」

「還有在這家公司之前的那個公司。」

「西曼特公司。」

「是的,並且我們找到了她丈夫——」

「我已打了電話去科斯塔公司找他。」

「還有那個國際網路的地址呢?那人是不是叫『艾弗蘭德』?」

「正在聯繫。」

「很好。」

「還有,我們有她商業學校和在瓦薩讀書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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