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色嬰孩(上) 第七章 菜地血嬰

孩子的屍體,是在明珠公園後面那塊菜地里被人發現的。

今天下午大約3點45分,菜農老程來到菜地里,準備摘些新菜去賣,結果發現離碎石路不遠的一塊甘蔗地邊,有兩隻野狗正在起勁地撕咬著什麼東西。

一開始老程並沒有太在意,直到兩隻野狗把那東西拖到離他不遠的一條小溝渠邊時,他發現地上有一些血跡,這才覺得有些奇怪。他把野狗趕走之後,走近一看,赫然發現那竟然是一個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嬰孩。他嚇得心尖打戰,趕緊掏出手機報警。

接警後,刑警大隊的老刑警畢成功帶著正滿世界尋找孩子的喬謙夫婦最先趕到現場,當時那個血色嬰孩就渾身赤裸著躺在小溝渠邊,雖然身上傷痕纍纍,但喬謙和丁劍蘭還是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他們失蹤的女兒喬雅思。丁劍蘭一口氣緩不過來,當場暈倒。法醫中心的法醫芮雪隨後趕到,確認孩子已經死亡。

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龍毅帶著方可奇趕到時,現場勘查工作已經展開。畢成功把現場情況簡單地向隊長做了彙報。

孩子被發現時,身體是赤裸著的,本該穿在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都散落在從甘蔗地到溝渠邊的小路上。衣服上有被狗撕咬過的痕迹,應該是兩隻野狗從孩子身上咬下來的。

從沿途零星的血跡和散落的嬰兒衣服來看,孩子很可能是被野狗從甘蔗地里拖出來的。痕檢人員在甘蔗地里勘查過,地上鋪著一層脫落的甘蔗葉,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腳印等任何痕迹。

龍毅一邊舉目四望,觀察著周邊環境,一邊問:「老畢,可以確認孩子是被狗咬死的嗎?還是說孩子是在死亡之後,才被狗拖出來的?」

老畢說:「這個目前還不知道,得問問芮法醫。」

龍毅看著芮雪的背影說:「那你過去把她叫過來。」

老畢臉上現出尷尬的表情,搓著手說:「這個……痕檢那邊好像需要幫手,我得過去瞧瞧,龍隊你還是自己去問問芮法醫吧。」他一邊叫著另一個同事的名字,一邊跑開了。

方可奇雖然剛到刑警大隊不久,卻也知道龍隊跟芮法醫以前是夫妻,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離婚了,芮雪到現在對龍毅的態度都還是不冷不熱的,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他看出龍毅好像有點兒畏懼芮雪的樣子,就自告奮勇:「龍隊,要不我去問問芮法醫吧。」

龍毅瞪他一眼,說:「小屁孩懂什麼?跟著老畢幹活兒去。老畢就快要退休了,我可還指望著你來頂他的班呢。」

方可奇討了個沒趣,搔搔頭,跟著老畢走了。

龍毅把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緩步走到芮雪身後。芮雪正帶著兩個助手在孩子的屍體前忙碌著。

龍毅咳嗽一聲,說:「那個,芮法醫,辛苦你了!」

芮雪冷著臉說:「你是來問孩子是不是被狗咬死的吧?現在可以斷定,孩子身上雖然被狗咬得遍體鱗傷,但都不是致命傷,孩子是機械性窒息死亡。她是死後才被野狗嗅到氣味從甘蔗地里拖出來的,身上的傷痕都是死亡之後才形成的。」芮雪彷彿知道他還想問什麼,又頭也不回地補充說,「死亡時間,至少已經有五個小時,更具體的情況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必須得把孩子的屍體帶回法醫中心做進一步屍檢後才能確定。」

龍毅點點頭,又說了一聲:「辛苦你們了。」正要轉身離開,芮雪忽然回頭看著他問:「聽說兇手已經被你們抓住了?」

龍毅說:「是的,孩子被兩名綁匪綁架了,他們向孩子的父母勒索50萬元。他們在日新小學收錢時,被我們的人抓個正著。現在看來,當時他們應該是把孩子單獨留在了這片甘蔗地里。」

芮雪說:「你們是不是把抓人的時間定得過早了?完全可以等綁匪收到錢後一路跟蹤他們,找到孩子。也許這孩子就不會出事了。」

「這個確實是我們失策了。我們當時確認綁匪只有兩個人,而且這兩個傢伙都有犯罪前科,十分狡猾,反偵查、反跟蹤能力很強,我們怕跟丟,以為只要抓住兩人,就不難問出孩子的下落。誰知那兩個犯罪嫌疑人想拿孩子做籌碼威脅警方,一直不肯交代孩子的下落……」

龍毅正說著話,手機響了,是歐陽若打來的。歐陽若在電話里向他彙報了對兩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結果。

「什麼?」龍毅濃眉一皺,陡然提高聲音問,「你覺得他們說的是真話嗎?」

歐陽若說:「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們所言屬實。但是兩人是分開審訊的,基本排除了串供的可能,兩人口供一致,我覺得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照他們的意思,害死孩子的兇手,不是他們,而是另有其人?」

「我想是這樣的。」歐陽若也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很重要,想了一下,才這樣回答隊長。

「那好,你對那兩名嫌犯嚴加看管,我馬上回來。」

龍毅把現場勘查的任務交給老畢,又讓方可奇去看看喬謙夫婦,如果受害人家屬情緒穩定下來,可以對他們展開問詢,一定要把孩子失蹤前後的情況詳細地問清楚。等方可奇領命而去,他轉身跳上停在碎石路上的警車,匆匆趕回市局。

回到刑警大隊,龍毅對歐陽若說:「把那兩名犯罪嫌疑人提到一間審訊室。」

歐陽若知道隊長要親自審問,立即把嗝屁帶到周虎那間審訊室,兩把審訊椅把兩個人固定在了一起。

龍毅陰沉著臉,把自己用手機在現場拍到的孩子的照片打開,讓兩名嫌犯看。

兩人雖是慣犯,可是看到這血肉模糊、慘絕人寰的照片,也不禁臉色蒼白,不寒而慄。

龍毅問他們有什麼話要說。周虎說:「警官,我們雖然是有案底的人,可那都是小打小鬧,真要動手殺人,我們可不敢,那個是要吃槍子的。」

「對對對,」嗝屁趕緊點頭附和,說,「這次綁架,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只求財,絕不傷害孩子,只要一拿到錢,就立即把孩子還給人家。所以不要說我們沒有綁到孩子,就算孩子真的在我們手裡,我們也絕不會這樣對她……你看把孩子都弄成這樣了,這……這還是人乾的事嗎?」

龍毅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兩名犯罪嫌疑人臉上,足足看了三分鐘,才收起手機說:「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們說的是真話。那麼我現在要問的是,如果孩子不是你們抱走的,那她到底是被誰偷走的?」

周虎和嗝屁面面相覷,同時搖頭:「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龍毅提高聲音說,「你們自己也說了,從喬家保姆今天上午把孩子推出小區起,你們就一直跟在她後面。孩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所以請你們好好回想一下,從你們看到保姆把孩子推進公園,一直到你們推著空嬰兒車走出公園後門,之間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

經他這麼一提醒,周虎和嗝屁相互看一眼,忽然想到什麼,異口同聲地道:「難道真的是那個老頭兒?」

「什麼老頭兒?」

龍毅和歐陽若盯著兩人同時發問。

周虎說:「當時在公園裡,喬家那個保姆把嬰兒車放在假山後面去上廁所,我跟嗝屁覺得機會難得,正準備動手,卻忽然發現嬰兒車旁邊站著一個老頭兒,正『咯咯』逗孩子。我們嚇了一跳,不敢輕舉妄動,又在假山後面躲了兩三分鐘吧,再探頭偷看時,老頭兒已經走了。我們估計那保姆快要從廁所里出來了,所以衝上去推著嬰兒車就跑,當時嬰兒車上的防風罩是放下來的,我們根本沒有細看孩子是不是在裡面。事後證明,我們推走的只是一輛空嬰兒車。」

「正是這樣,」嗝屁說,「如果真的有人偷走孩子,最有可能做那件事的人就是那個老頭兒。」

「那老頭兒長什麼樣?」龍毅問,「你們看清楚了嗎?」

「這個……」周虎皺起眉頭想了想,說,「當時我們只看見那個老頭兒的側影,他個子比較高,可能有一米七,很瘦,頭髮好像已經白了一半,對吧嗝屁?」

「是的,」嗝屁點頭說,「是一個頭髮花白的乾瘦老頭兒。」

歐陽若問:「身上的衣服呢?他當時的穿著是怎樣的?」

嗝屁搖頭說:「具體穿什麼衣服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有一個感覺,就是覺得那老頭兒穿著挺土的,不像是城裡人,可能是從鄉下來的。」

龍毅問:「如果再看見那個老頭兒,你們能認出他來嗎?」

周虎和嗝屁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兒猶豫,兩個相互看看,最後周虎說:「這個我不敢肯定,應該能認出來。」嗝屁補充了一句:「如果他還穿著上午那件衣服,我肯定能認出他來。」

龍毅又問了幾個問題,兩人儘力回憶當時的情景,但也沒有再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

歐陽若問:「龍隊,要不要把老槍找來?」

她說的老槍,是刑警大隊的模擬畫像師,能根據證人的描述,準確畫出犯罪嫌疑人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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