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背叛的血 雅典遭神祇放逐

幾天之後,從西西里回來的間諜告知議會,亞西比德和他的人在圖裡瓦下船之後便為埃末克拉特效命了,向他彙報了雅典人進攻西西里島的計畫。公憤爆發了,國民大會以壓倒性的多數派的投票,通過了判處亞西比德和他的同謀死刑的決議,並沒收他們的財產公開變賣。

蘇格拉底慌亂了。他一直覺得有人在步阿里斯托芬惡犬的後塵,並控訴他通過教育助長了他最喜愛的學生的背叛行為。沒有什麼可慶幸的,不止一個議員詛咒著亞西比德的惡的本性:「他想要控制希臘最聰明的人,但是他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利益!」至於他,他還要繼續為此懊悔嗎?亞西比德沒有更好地聽從他嗎?他把亞西比德、哲學、雅典聯繫到同樣的愛慕中。三者互受牽連。

關於出征西西里的壞消息開始傳來。首先,大將軍們,尤其是尼西亞斯和拉瑪哥斯,在攻佔島嶼的策略上產生了分歧。然後,附屬於雅典的城邦幾乎都沒有給予遠征以熱情援助,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次出征是攻擊性的又是容易得罪人的。「雅典人會在那裡做什麼?他們試圖把他們的法律強加給全世界嗎?假使在作戰方式上沒有堅定的信念,如何能夠成就一項事業?」

這些城邦的首領們抗議道。

間諜們的另外一些彙報煽動起雅典人的憤怒:亞西比德告訴錫拉庫斯人他所知道的帝國的軍事計畫後,他和他的同謀登上了一條商船去了伯羅奔尼撒!他現在在斯巴達了!這個人簡直連狗都不如!最起碼狗還是忠誠的!

可惡,一到斯巴達,亞西比德就在拉棲第夢人的議會面前發表了厚顏無恥的演說,可能還希望著演說會被報告給雅典。一個間諜記錄了好幾張紙,其中最無恥的要數這條:「如果你們見到我,我請求你們不要把我看作罪人,我,曾經被看作一個愛國者,現在斷然和他國家的最頑強的敵人一起反對它。也請不要把我的言論歸咎於流放者的仇恨。我想要迴避那些將放逐我的人們的下流行為,如果你們相信我,作為回報,我會為你們服務的。我們最危險的敵人不是妨礙我們的反對者,而是那些強迫他們的朋友成為敵人的人。」

不少對這段演說的摘要在國民大會上被念了出來,這次國民大會匯聚了有史以來最多的人數:六千城邦居民!這導致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憤怒。人們說,這是大海在憤怒而不是台階上的人們在低聲埋怨。全是無恥下流的言論,亞西比德在斯巴達人面前表示他的家族一直都是支持他們的城邦的,並且為斯巴達人對待敵人所表現出的寬宏大量感到氣憤。「判處他死刑!判處他死刑!」

蘇格拉底不再為亞西比德做任何辯解。甚至,他第一次開始反對亞西比德:「這個小夥子難道是個傻瓜啊?我們給他提供政治職位並準備領導一次軍事遠征,而他卻組織篡改埃勒西斯神秘事件的活動!」

許多城邦居民站出來握緊了拳頭喊道:「夠了!我們無法繼續忍受這樣道德敗壞的言論了!」但是他們應該嘗盡艱辛。他們變得堅強,繼續忍受接下來的苦酒。因為行在前面的亞西比德鼓勵斯巴達人在錫拉庫斯人的幫助下發動進攻:「應該更加果斷地推進戰鬥,這樣,錫拉庫斯人知道我們支持他們,會更強悍地抵抗,而在雅典人那邊,他們要想再次派遣加強部隊就會遭到阻止。」

在某一段記錄中,挑釁已經超過了所有人所能忍受的限度,亞西比德聲明:「民主,我們,這些優秀的人,我們知道它的價值在於,我可以完全像另外一個人一樣任意辱罵其他人,像其他人對我造成傷害一樣去傷害別人。然而,怎樣重新命名普遍公認的瘋狂?現在,當你們在那兒作為我們的敵人的時候,變化對我們來說是很偶然的。」

陳述再一次被憤怒的喧嘩所打斷:「騙子!是民主人士選舉你的!寡頭政客去死吧!」

國民大會中有人被驚動了,因為從今往後人們會把他們看作與背叛者相似的人物。如果亞西比德想為他們效力,這並不是時機。他們也喊叫著:「亞西比德不是寡頭政客!寡頭政客不是叛徒!去死吧!」

記錄念到了這樣一段,叛徒建議拉棲第夢人通過奪取洛里昂的銀礦來削弱雅典,這銀礦是雅典財富的中心。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喧嘩。國民大會的首領很難使場面重新安靜下來。然後便講到這罪行的最高潮了:亞西比德在結論中鼓動拉棲第夢人「最終摧毀雅典的力量,包括現在的,也包括將來」,而後就可以安全地生活,而且整個希臘會在他們的領導下變得秩序井然。到此,六千與會者都陷入了瘋狂當中:他們完全憤怒了,叫喊著「判處死刑!」彷彿判決還未被下達。

當場面稍微安靜下來時,國民大會的一個成員接過發言權:「我們可以從這場可悲的自衛中判斷出亞西比德欺騙和背叛的本性。他稱自己的背叛是因為我們將他流放。根本不是這樣:還沒等我們下達任何判決,他就逃跑了!如果他是無辜的,他就應該回來為自己辯護。當他講到所謂下流行為時,他指的是誰?是那些把他選為大將軍的人嗎?這個叛徒的言論打消了雅典對於亞西比德本質上的道德敗壞的最後的猶豫,無論是寡頭政客還是民主人士,都看清楚了這點。」

人們的掌聲幾乎要瘋狂了。

「你是怎麼想的?」蘇格拉底旁邊的人問他。

「曾經,」他回答,「雅典團結在對它的英雄們的愛戴中,崇高而偉大。這使得雅典變得強盛。而現在卻是團結在對背叛者的仇恨中,對此我深感遺憾,因為在其中我見不到崇高。我希望人們能夠忘記亞西比德。」

但是在接下來幾個月里,忘記這個人物是很難做到的,因為我們能夠判斷出他的背叛所產生的影響,並且,人們對他滿懷復仇之心。間諜彙報說亞西比德就關於毀滅雅典的方法對他的建議作了具體闡述。拉棲第夢人在雅典的北部有一個前哨,德塞利;在他們新國王阿吉斯,也就是阿希達穆斯的兒子的率領下,他們發動了一次入侵。然後他們又繼續南下洛里昂,途中洗劫了阿提卡,然後到達洛里昂,重要銀礦的所在地,而這銀礦對雅典財富來說是極為寶貴的。在那兒,數千服役的奴隸都逃跑了。銀礦被劫掠了。銀礦是戰爭和事務的關鍵要素,帝國的軍事活動和商業活動都因此大受影響。

西西里的戰況毫無改善。受益於亞西比德透露的敵方的計畫,錫拉庫斯人制定了必要戰術以對抗雅典人將發動的圍攻。雅典人的這次圍攻正以長牆隔離了錫拉庫斯人,忽然斯巴達人的統領吉利普派遣了一支增援部隊與錫拉庫斯人的軍隊會合了,他們強力突破了包圍。因為在陸戰中處於劣勢,雅典人不得已又重新選擇了海戰。但是雅典的船隊不久就遭遇了物資的匱乏:當船員登陸尋找淡水時,他們慘遭屠殺。每次雅典人取得了一場海戰的勝利,他們又要遭遇一次陸戰的失敗,比如普雷米里昂,這個他們儲備軍需的要塞。冬天到了,尼西亞斯派遣了密使回雅典彙報稱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國民大會召開得日漸頻繁,城邦居民全都得知了這一消息,所有的人都在談論帝國所受到的威脅。每個人都成了大將軍,女人也不例外!蘇格拉底向粘西比和雷多解釋一艘船在海里呆的時間太長會越來越難控制的,因為浸滿水之後它就會變得沉重……

國民大會討論著撤去尼西亞斯的職位,但是不知道誰可以代替他;於是給他派去了一名助手,德莫斯泰諾,這個人在10多年前的伯羅奔尼撒戰役中非常著名,斯巴達人對他深惡痛絕。

德莫斯泰諾率領著新的船隊和軍隊出發了。春天來了,然後是夏天,雅典人從未取得過優勢,但同時也沒有真正處於劣勢。希望和失望交替折磨著雅典的人們。

當一個議員向蘇格拉底透露雅典人開始失去活力時,蘇格拉底說:「靈魂會耗竭的。」

災難的命運再一次殘酷地降臨了:夏天快結束的時候,人們得知一艘戰船遇難了,事實上,它本可以逃回比雷埃夫斯的。尼西亞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撤退得太晚了,被錫拉庫斯人包圍了。他試圖逃向南方,但一切已無濟於事,他不得不帶著依然跟隨他的精疲力竭的軍隊投降了。至於德莫斯泰諾,他所率領的六千人被敵人的騎兵部隊包圍了,他也不得不投降了。

國民大會在一片死寂中聽著這個消息。船長強咽著唾液來完成他的陳述:尼西亞斯和德莫斯泰諾被錫拉庫斯人和他們的同盟判處了死刑,判決已經被執行了。錫拉庫斯人俘虜了將近一萬人!他們將俘虜關在拉多米斯的採石場中。

連勇猛的男人們都淚如雨下。神祇們放棄了雅典。蘇格拉底一直在想粘西比的話:「我告訴你,這個人太危險了!他會毀滅雅典的!」難道女人比男人更受神的恩寵?而亞西比德,他是神的工具嗎?

幾天的時間裡,雅典遭遇了比瘟疫時期所遭受過得更為慘痛的破壞。它的建築的完美像是在恥笑雅典的悲哀。這座宛若地上奧林匹亞的劇院,它會變成墳墓嗎?

一天晚上,蘇格拉底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被一種奇怪的脅迫感喚醒。在夜色中他看到了一個頭戴銀冠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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