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背叛的血 進退兩難

未來的世紀里,將要發生的無窮無盡的事件,將要改變世界命運的事件,跟粘西比以及她的復仇計畫毫不相干,然而……

兩個看起來完全沒有聯繫的事件將向她指出被索福克勒斯所揭示的諸神的狡猾,還有跟她自己的計畫相比,人類自身的脆弱。

在菲利皮季被謀殺後,她最憎恨的男人就是亞西比德了。然而在伯利克里去世後,諸神的狡猾卻想要這個男人成為雅典城,甚至是整個希臘帝國最受人矚目的人。奧林匹亞的金手指似乎點中了他。他年輕,只有20歲,他曾是這位已經逝去的將軍所監護的人。他是領導本城的阿爾奇梅奧尼德家族的一員。近兩個世紀以來,阿爾奇梅奧尼德家族的成員就在雅典城擔任最高的職位,這可不是毫無意義的,一些人對他們充滿了敵意。就像斯托阿市場的那些老人們用格言似的語言所說的那樣,一個人的功勞越大,他就越是被人所嫉妒。另外,亞西比德很勇敢,他以前在一些軍事行動中多次證明了這一點。他長得很英俊,這說明諸神對他很是眷顧。最重要的是,他很富有;所以他應該就是正直的人。

然而,最近這最後一點頗具爭議。

當然了,亞西比德很富有。但是,在500人議會開會討論三槳戰艦或是市政府的參政狀況的會議的間隙,如果我們去聽聽那些屈尊去斯托阿市場喝一杯摻水的西奧斯的銀行家們的談話,我們就會懷疑這個年輕人的財政狀況是否像表面上的那樣好。

「跟我說一說,」一個銀行家向他的同行問道,「你對於亞西比德的財政狀況怎麼看?」

「我正在想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才向我提前預支了200斯塔特爾的金幣。」

「也跟你借了?」

「什麼,他同樣跟你借了?」

「對啊,就在昨天。」

兩個銀行家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顯得很憂慮。

「我真不明白他怎麼會缺這麼多錢!」頭一個又說,「他的農場每年給他帶來2000斯塔特爾的進賬!」「那些跑馬?它們可不是些山羊。他有10匹馬,他到處跟人賽馬。還要維護馬廄的錢,馬夫、馬術教練,這也都貴極了!我還沒跟你說裝飾房子的錢,廚師、晚宴,還有漂亮的衣服!還有所謂的藝術!所有這一切!這可不是2000斯塔特爾的進賬能夠應付得過來的。這需要阿爾奇梅奧尼德整個家族的財產。」「你借給他了嗎?」

「聽著,他去年跟我借的180斯塔特爾還沒還清呢。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讓他繼續這樣預支下去。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

頭一個銀行家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他到底跟多少人借了錢,總共借了多少。」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他們又一次交換了焦慮的眼神。

「話雖如此,但他是亞西比德啊。拒絕他可不是件容易事。」

簡而言之,亞西比德需要錢。這事兒漸漸傳開了。甚至是粘西比都知道了,當然是因為雷多向他提供了這些信息。

特雷克里德斯也聽說了亞西比德的窘境。他現在正小心謹慎地躲在比雷埃夫斯附近的澤亞。

這是克提米諾斯建議他這麼做的,他說雖然經過了瘟疫,城裡還是有很多不利於他的傳言,於是特雷克里德斯就在這個小漁港的一個不惹眼的區住了下來。他在那裡住得沒精打采。只是偶爾打一小壺劣質葡萄酒,跟一兩個在縱酒作樂的聚會上的朋友聊一聊他過去奢侈的日子。他為了重新獲得亞西比德的好感簡直連爸媽都不要了。但是,某天晚上他最後一次走近他的偶像和情人時,亞西比德給他的侮辱,他卻很難忘掉。

克提米諾斯現在是他跟雅典城惟一的聯繫,他每周來看他一兩回。一天,克提米諾斯給他帶來了一些特別的消息。

「聽著,昨天我去司法長官議事會的民事辦公廳的時候,有人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克提米諾斯對他說。

「然後呢?你是怎麼回答的?」特雷克里德斯著急地問。

「我就很小心地問他找你幹什麼。」

「接著他怎麼說的?」

「他們跟我說找你有兩件事……不不不,你別著急,這可不是壞消息。首先,將軍會的軍事辦公廳想要授予你一項榮譽稱號,還有獎賞,因為你在伯羅奔尼撒戰役中表現突出。因為他們沒找到你,軍事辦公廳的文書就向他民事辦公廳的同僚問了問情況。就是這同一個文書還告訴我說,人們找你是關於一項遺產繼承和監護人事件。」

特雷克里德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繼承?」

「不是直接繼承,而是需要等一段時間。因為除了菲利皮季的兒子菲利普之外,菲利皮季本人和他其他的家人都死光了。而這個小男孩要有一個監護人。」

特雷克里德斯挺直了身子。

「薛尼亞德也死了嗎?」他問道。

「薛尼亞德、他妻子、他的女兒,全都染上瘟疫去世了。遺產可是相當可觀的。」

克提米諾斯頓了頓,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說道:「每年5000斯塔特爾的進賬。」

「每年5000斯塔特爾!」特雷克里德斯倒吸了一口氣,完全被迷住了。

「沒錯。包括本金和利息。小菲利普將成為全希臘最富有的人之一。」

「他幾歲了?」

「8歲。不包括利滾利,他的財產將達到50000斯塔特爾。」

「50000斯塔特爾!」特雷克里德斯驚叫了起來,「我一定要馬上回雅典去。」

「你先等等再說。」克提米諾斯拈了一枚橄欖,冷靜地說,「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你責備我向涅墨西斯的那個女人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所以我不得不先警告你。首先,監護人的身份無疑會使你有資格管理財產,但是你可沒權利暗中從中獲利。其次,除了那個不再把你放在心上的亞西比德和那個涅墨西斯的女祭司之外,雅典城還有兩三個人懷疑是你殺了……總之,你心裡清楚。所以我才建議你從雅典消失一段時間。」

他喝了一大口劣質酒,接著說:「你如果去接受對你授予的榮譽稱號和你的監護權,可要清楚你將面臨的危險:你極有可能受到告發,失去這兩項好處。更糟的是,你還有可能被判死刑!」

特雷克里德斯的肩膀又耷了下來。唾手可得的財富竟然被利劍叢包圍!

「這是坦塔羅斯 的請求!」他低聲埋怨著。

不過他馬上改變了主意:「不過你可以去啊,你可以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告發……」

「我當然可以。但是,我回來向你報告的時候,很可能告發信就放在民事辦公廳的桌子上。」

「那可怎麼辦呢?」

「我不太清楚。我能做到的,只是能通知你而已。」

他們互相看著,心情極不平靜。突然,特雷克里德斯叫了起來:「還有亞西比德啊!」

「你想說什麼啊?」

「聽著,」特雷克里德斯的眼中閃著渴望的光芒,「你跟我說亞西比德缺錢用。所以,如果我很富的話,事情就好辦了。克提米諾斯!立刻回雅典城,去見亞西比德,跟他說我可能變得很有錢,而且還可以借錢給他,只要他……」

「只要他幹什麼?」克提米諾斯問道。

「他幫我啊。他要保護我。」

「亞西比德?可他討厭你啊!儘管跟菲利皮季有爭執,亞西比德還是很喜歡他的。他怎麼可能保護你呢?」

「他的政治勢力是很強大的……他認識伯利克里的所有朋友……我知道人們已經認為他是一個有影響力的人物了。他應該可以做點什麼讓我成為這個小男孩的監護人。」

克提米諾斯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說:「我既不想讓你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也不想讓你泄氣。但是,想想你讓亞西比德做的是一件威脅到他才得到沒多久的政治權力的事啊。」

「克提米諾斯,」特雷克里德斯用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亞西比德讓我受審判和與我合作要冒同樣的危險!他的名聲現在早已不是純潔無瑕的了!」

克提米諾斯不贊同地瞥了特雷克里德斯一眼。

「我可不覺得你這樣做是明智的,去威脅一個你想要討好的人?當然了,我回去看看我能為你做些什麼。」他說著站了起來。

特雷克里德斯陪著他走到大門口,然後久久地目視著他遠去,直到刺柏的枝葉遮住了他的目光。然後,他回到屋裡坐了下來,像喪家犬一樣垂頭喪氣。

就在同一時間,蘇格拉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經歷著夫妻生活中最糟糕的時刻。

他帶著平和的心情走進司法長官議事會;然後去了掌管民事事件的官員辦公室,根據法律程序,要求被授予菲利皮季的兒子和惟一繼承人小菲利普的監護權,而菲利皮季是肖拉郭斯鎮的薛尼亞德的兒子和惟一繼承人。同時,還要幫助菲利普掌管薛尼亞德留下的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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