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六十二章

「你威脅要把他活活燒死?」傑克問,此刻他正遇上紅燈把車停在路口。他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揉著眉心,似乎這樣做可以消除偏頭疼之苦。

西奧說:「我沒往他身上澆汽油,是伏特加。就像小孩子玩的那種遊戲,把打火機里的油滴在手上點著。」

「那種遊戲我至今記憶猶新。」傑克說。

「打火機油會燃燒,可手卻不會有事。要是我剛才果真把哈維爾點著了,他充其量也只不過會像被太陽灼傷了皮膚一樣,不過這個笨蛋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嚇得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西奧認為這麼做不會有事,可是傑克沒有十分的把握。「西奧,以後別再玩這種把戲了,聽見了嗎?」

「現在不需要了。看來那些帶子並不是他偷拍的,全都是盜版的淫穢片。」

「什麼?」

「哈維爾的確是個性變態,可他沒有騷擾別人,至少沒有騷擾過薩莉。我的判斷沒錯,面對火燒的威脅沒有哪個傢伙會不說老實話,他絕對不是艾倫·西拉普。」

此時,天下起了毛毛細雨,小水珠落在傑克的汽車擋風玻璃上聚攏,彎彎曲曲地流到雨刷上。邁阿密的天氣就是這樣令人難以捉摸,剛才還是陽光明媚,這會兒便下起了雨。

「即使這樣,他也有可能是塔特姆的同夥。」傑克說。

「不可能,塔特姆不會要這樣的笨蛋做同夥。」

「你也許是對的。說老實話,我現在開始懷疑米格爾有問題了。」

「什麼意思?」

綠燈亮了,傑克正要將車開上立交橋,忽然迎面開過來一輛救護車。傑克等了片刻,救護車從他旁邊飛奔而過時,他看到了車前蓋上印著的字。

頃刻問,他心裡全明白了。

「這個渾蛋。」他說。

「什麼?」西奧問。

「我這就回米格爾那裡去。」

「傑克,出了什麼事?」

「我得去證實一下。」

「需要我幫你嗎?」

「我能應付得了。如果我需要點火的話,我會同時劃兩根火柴。」

「真夠厲害的。」

「我回頭給你打電話。」傑克掛斷電話,掉轉車頭,不到五分鐘便站在了米格爾家門外的台階上。

他敲了三次門,米格爾才應聲。

「這麼快就回來了?」米格爾邊開門邊說道。

「我可能把墨鏡落在你這裡了。」

「我沒看見,不過我再找找吧。」

「我進去等行嗎?外面下雨了。」

他有些猶豫,顯然對傑克返回來的目的有些懷疑,可他還是答應了。「當然,你就在這裡等吧。」

傑克走進屋裡,關上門。米格爾的房子沒有敞開的門廊,佛羅里達60年代修建的房子大多都是這樣。與大門相連的所謂門廊原本罩著紗窗,但是米格爾把它封閉起來,改造成了一個小家庭辦公區。

傑克悄悄用眼角窺視客廳,瞥見米格爾正在沙發坐墊後面、茶几上、他原先坐過的那片地方到處翻我墨鏡。他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他不需要多大工夫,計算機就在附近,只需要找一個合適的角度看一眼屏幕就行。傑克向前走了兩步,迅速瞧了一眼,不禁愣住了。

計算機是關著的,米格爾每天肯定都要從這個方向走過去打開計算機,和傑克此刻面對的方向一樣。計算機的屏幕是黑的,玻璃上映著一個影子,那是計算機機箱側面貼著的一張設計獨特的招貼畫的倒影。這種招貼畫在藝術畫廊里可以買到,原本是為1900年世界博覽會(巴黎)設計的巨型新藝術招貼畫,按比例縮小了。招貼畫的上方是幾個藝術體字母,代表世界博覽會的舉辦城市巴黎(PARIS),倒映在計算機屏幕上就成了:西拉普(SIRAP)。

傑克的眼前隨即展現出一幅景象,彷彿看到米格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計算機旁,假扮騷擾薩莉的傢伙在互聯網聊天室里與遠在非洲的前妻聊天。她突然問到了他的名字,他當然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真名,於是隨口瞎編,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便在鍵盤上敲出了他在計算機屏幕上經常看到的那個倒影。每當他走向那黑色的計算機屏幕去打開電源時,他就能看到這個倒影,每一天、每星期、每個月都是如此。這個名字已經不知不覺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腦子裡,就像幾分鐘前它印在傑克的腦子裡一樣。

當時,傑克第一次經過米格爾的佛羅里達式的工作間走向大門,他並沒有在意那個倒影,可是就在那輛救護車從他身邊駛過,他從後面看見前蓋上印著的那幾個字母時,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西拉普。」他自言自語道。

這時,傑克聽到手槍扳機的響聲,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一枝手槍頂在他的後腦勺上。

「別動。」那是米格爾的聲音,可這聲音來自房間的對面,米格爾是從通向樓上卧室的樓梯那邊進來的。傑克看不見他身後持槍的人,但是很顯然拿手槍頂著他後腦勺的人不是米格爾。

「轉過來,」米格爾說。「慢慢轉。」

傑克轉過身來,那個持槍人也跟著轉到他的身後,手槍還頂在他的腦袋上。

傑克的眼睛盯著米格爾,只見他也拿著手槍指向自己。

「我知道是你,」傑克說。「就在你們結婚之前,薩莉曾背叛過你一次,她在接受檢察官詢問時承認了這一點,有錄像記錄。她後來又背叛你了嗎,米格爾,你擔心的就是這個?」

「我現在什麼都不擔心,斯威泰克。」

傑克感覺後腦勺上的那把槍頂得更緊了。他需要拖延時間,於是不停地找話說。「真有意思,你們原先住的房子里裝了一台監視攝像機,就在床的上方。閣樓里沒有窗戶,攝像機肯定是一個可以隨便出人房子的人安裝的。那個人經常出入這幢房子,可以隨意上下閣樓換帶子。你想到那個人是誰了嗎,米格爾?」

「我跟警察說過,我不知道。」

「我認為那個人就住在那房子里,」傑克說,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米格爾。「你在騷擾你自己的妻子,對吧?你的計畫是什麼,米格爾?讓她感到恐懼,不敢再背叛你?」

米格爾也在盯著傑克,可他面帶怒容。「這還用問?你哪能知道被老婆背叛是什麼感受?」

「那也不能以此作為殺害自己女兒的借口。」

「是呀,」他不屑地說道。「你說的對。」

他那種冷漠的反應令傑克生疑。「你盡可說我多事,不過我以前來這裡的時候曾經檢查過,第二次來的時候又進一步得到確認,你的書桌、咖啡桌、牆上掛的照片中,看不到一張你女兒的照片。」

米格爾沒有搭腔,仍然用槍指著傑克的胸膛。

傑克眯縫起眼睛,用他在法庭上詢問嫌疑犯時屢屢奏效的目光望著米格爾。「她不是你女日兒吧,米格爾?」

儘管難以察覺,那把槍的確開始顫抖了,米格爾怒火中燒。

傑克說:「正因為如此,你才通過了測謊檢驗。警察問你是否殺了自己的女兒,你說沒有。你沒說假話,她並不是你女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米格爾?莫非她是薩莉那個情人的女兒?薩莉在你們結婚之前曾與他有過一夜之情。」

米格爾臉上的表情證實了這一切。「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吧,斯威泰克?只有你才能明白。」

「不,」傑克說。「我認為薩莉也明白這件事。這就是為什麼警察問她認不認識殺害她女兒的兇手時,她沒能通過測謊檢驗。她表面上沒有想到,但是在內心深處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就是兇手。她是因為懼怕這傢伙,不敢說出來而已。」

米格爾怒視著傑克,放下舉著的手槍。傑克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的話奇蹟般地對他產生了作用,不料他望著傑克的身後,沖那個持槍的人道:「開槍打死他,塔特姆。」

傑克心頭猛然一緊。雖說他聽到塔特姆的名字並不感到十分意外,但這畢竟使他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聯繫了起來。

只聽見塔特姆說:「我想這次該輪到你了吧。」

「輪到他了?」傑克道。「你們這兩個白痴在輪流殺人?」

「剛開始並不是這樣,」塔特姆說。「我告訴米格爾就在他們鬧離婚的時候科利特逼奸了他老婆,他恨不得立刻砸爛那個渾蛋的腦袋。換了我也會那麼做。只要我們能讓那些事看起來都是那個編造出來的瘋子西拉普乾的,我們就很安全。」

「是誰把槍頂在凱爾西的臉上?」

「是我,」米格兒說,傑克此刻方才注意到他手裡的左輪手槍的槍管是鍍鎳的。「沒人想傷害她,只是為了讓人們以為兇手想讓塔特姆退出遊戲。」

「聽起來凡是威脅人的事都是你乾的,哦,米格爾?給迪爾德麗·梅多斯打的那些電話,檢察官死後給我打的電話,還有今天早晨在你那電話上的留言,都是你乾的,是嗎?」

「這有什麼關係?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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