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夏莉的目光一碰到賈蘭德,心跳就加速了。但從賈蘭德看著他們兩個的眼神,夏莉似乎又覺得賈蘭德對發現她在托尼懷抱里也不是那麼十分地介意……而且,賈蘭德好像還樂意見到托尼。夏莉內心深處剛剛突然升騰起來的某種擔心不知不覺地鬆了下來。

不是好事。事實上,這不但不是好事,這還是壞事。她知道這樣必然會引起的結果是:如果我處理不好,這個事情——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一會兒就會讓我心碎的。

「夏莉,你對兇手牙齒被打掉這樣一條信息有多大的把握?」托尼的語氣非常急迫。

夏莉不再去理會賈蘭德了。她推開托尼的手臂,搖搖晃晃地朝擺在門廊里的三把塑料草坪椅子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其中的一把上。門廊里依然一片昏暗,但時間已經不是黑黝黝的深夜了,黎明開始露出蘇醒的星點亮光。透過窗帘,陣陣溫暖的微風,帶著雨水的清香和受了潮氣的草香,懶懶地吹到門廊裡面。夏莉的胃這時平復了些許,她覺得新鮮空氣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相當有把握。」

「在你身上好像存在著通靈的經歷?」托尼語帶謹慎地問道。

夏莉嘆了口氣。她根本不想讓人們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原因多得就不用說了。但是,托尼不屬於「人們」那一類人。而且,他頭腦還非常清醒,至少對她的話採取了一半相信、一半懷疑的態度。面對這樣的狀況,她該怎麼做呢?一口否認?

「菲爾·貝克特告訴我的,我是從他那兒得到這個信息的。」

夏莉從托尼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對此覺得很好奇,有做進一步了解的意向。於是,她就等著他的盤問。可是,托尼卻在一聲「行」之後對她說:「坐好了,我馬上就回來。」說完,轉身大步回到房子里去了。

當賈蘭德走過來站在夏莉身邊的時候,夏莉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看他一眼。她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黑夜,看著黑暗中高高地長在院子盡頭的松樹在風中搖擺著,看著吊在樹叢中的吊床在微風中晃來晃去的,看著晨曦微露的天空。

「你知道嗎,我開始不太喜歡那個傢伙了。」賈蘭德心事重重地說。夏莉聽了他的話,還是沒有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你的話里好像有點妒忌的味道。」夏莉故意裝出一副鎮定自若、處之泰然的樣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夏莉擺出這樣的態度,她是在刻意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因為她十分擔心,如果她不能在他們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的生活很快會有一天會變得不可收拾的。

夏莉感覺賈蘭德在看著自己。「除了我是個死人以外,我一切都很正常。你看,我剛才把你做得欲仙欲死的。這麼說吧,」他在夏莉的旁邊蹲了下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態度?」

夏莉看到汽車庫旁邊長滿了鮮花,她在想這些花的名稱。「你說什麼呢,什麼態度不態度的?」

「夏莉。」

賈蘭德就在她的身旁,仍然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望而生畏——但此時,他又是那麼令人難以置信地可愛。夏莉意識到這就是讓她的心無所適從的地方。她的眼睛十分不情願地接過他的目光,即使是在暗處,他的眼睛依然藍得讓人怦然心動。

「瞧,我們兩個人都知道……剛才發生的……只是一夜情,是不可以重複的事情。」夏莉說。「我不後悔,真的。但是,我現在必須忘掉這個事情,繼續我的生活。你也一樣。」

賈蘭德的眼睛盯著夏莉看了一會兒,夏莉看到他的眼睛變得深沉、冷酷。

「那個聯邦調查局的傢伙,你準備和他繼續下去嗎?」

「也許,不過我們還得看事情如何進展。」

「等我不在了,是不是?」

「是的。」

賈蘭德猛地站起身子。夏莉看著他,發現他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你是個聰明的女人,醫生。事實上,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不知道夏莉原先是準備怎麼回答他的,但她終究沒有出聲,因為卡明斯基衝出了通向門廊的門。「巴托利要我來找你。快,我們必須趕快行動。」

沒等卡明斯基把話說完,賈蘭德就不見了。

「兇手加快了速度。」托尼在中央指揮部作戰室里盯著電腦顯示屏對他們說。卡明斯基坐在電腦前,把最具嫌疑的17個人的照片全部調了出來,照片上的那些人似乎在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夏莉平常坐的那個座位上現在坐的是克萊因,他正在電腦上對這些人的信用卡、電話和工作記錄進行核查,核查的結果至少能為部分身具「興趣點」的人提供前一天晚上不在現場的證據。現在還不到早上7點,夏莉因為已經喝下了不少的咖啡,正處於興奮狀態,她正在努力想把那些與尋找漢娜·貝克特無關的想法擋在腦海外邊。

「而且速度還加快了不少。」夏莉同意托尼的判斷。「不但如此,他的攻擊也更加地野蠻了。在另外幾起案件中,只是母親挨了不止一兩刀,其他人也只是被一刀斃命了,沒有受到其他什麼傷害,沒有那麼殘暴。但是,在這起案件中,菲爾·貝克特幾乎被砍成了肉條,這表明兇手真的發怒了。」

「這是什麼原因呢?」托尼眼睛仍然盯在電腦顯示屏上,好像只要他盯住不放,就能在那裡面找到答案。「他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瘋狂呢?」

「肯定有什麼事情打亂了他常規的行事步驟。不管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事情,這個事情總之打斷了他把幻覺演繹完成的進程。」夏莉說。

「你是不是說,他是在思想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提前殺了貝莉·埃文斯?」卡明斯基掉過頭來看著他們問道。

「應該是在兇手計畫殺她之前。」夏莉糾正了卡明斯基的說法。「兇手肯定是在哪兒出了岔子。」

「那原因又是什麼呢?」卡明斯基問道。

「如果我們能找出這個原因,我相信我們就找到兇手了。」托尼回答了卡明斯基的問題。

「在漢娜這個案子中,沒有出現跳舞這檔子事。」夏莉看著托尼不緊不慢地說。「我推想,在他殺害了貝莉之後,他又去尋找了一個替代的人來填補貝莉的空白,以期把他的幻覺演繹完成。如果按照我們的推論,如果他是在桑德林飯店看中貝莉的,那他在那兒同樣也看到過漢娜。於是,他就把在貝莉身上未完成的幻覺,轉移到了漢娜身上繼續進行下去,而不是從頭開始。但他卻發現這不是一回事,這讓他非常困惑,不知所措,也就是我說的,他被激怒了。」

托尼的手死死地抓在卡明斯基坐的椅背上,由於用力過度,他的指關節看上去都發白了。「照你這麼說,兇手給我們留下的時間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少了——已經不是一個星期了。他留給我們的時間極有可能只有兩天,你覺得是不是這樣?假如他確實是在用漢娜來填補貝莉空白的話。」

「我們暫時還無法確定。」夏莉按了按太陽穴,之前要嘔吐的不適已經轉變成了要命的頭痛。「兇手現在已經脫離了他平時的行事軌道,搞得我們難以正確判斷了。」

「好了,我們已經毫無爭議地從這些人中剔除了八個。有證據表明,在貝克特一家受到襲擊的時候,他們這八個人都在其他地方。」克萊因說。

夏莉注意到,克萊因的領帶和他的襯衫很不協調——領帶是藍條紋的,而襯衫卻是綠格子的。當然,克萊因大概是在凌晨4點接到命令的,那個時間穿衣簡直就等於在黑暗中摸著穿。看著克萊因的穿著,夏莉也低頭看看自己是不是穿得適當:白襯衫、黑褲子,不穿正裝的好處就是一般不會出錯。她還把頭髮紮成了馬尾辮掛在了腦後。夏莉又看了看卡明斯基,她還是穿著她通常穿的套裝和高跟鞋,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我把這些信息傳給你,」克萊因對卡明斯基說。「你可以把這些人從你的表格中刪除掉。」

卡明斯基點了點頭。一個圖標很快出現在她面前的電腦顯示屏上。她一按鍵盤,「主要嫌疑人表」上的名單被減成了九人。

「還是過多,看看我們還能不能從他們當中再剔除掉一些人呢?」托尼看看克萊因。

「可以根據寵物來定,兇手沒有養寵物。」夏莉說。

托尼斜乜了克萊因一眼,用目光表示他同意夏莉的建議。

「找到了。」克萊因說,「寵物證。」

「有許多人養了寵物,但卻沒領寵物證。」卡明斯基向夏莉提出了質疑。

「但是,如果他們中有人領了寵物證,那我們就可以先把這些人剔除掉。」克萊因辯駁道。

「除了有無寵物以外,還要注意那些有弟弟妹妹的人。」夏莉說。想法被採納,克萊因激動得高舉雙手,洋洋自得。

「他們當中有兩個人有寵物證。看這兒,麗娜,人們一般還是願意遵紀守法的。」

「那就剩下七個。」卡明斯基酸溜溜地對克萊因說。「少點廢話,克萊因。」

「你們兩個都少點廢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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