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派瑞·梅森緩緩開車奔向龐斯·德·里昂·崔普。

「就是那家!」戴拉·史翠特說:「那左手邊的大概就是。綠圍牆的白色平房。」

梅森繼續驅車前行,看了平房的概略之後,在下一個轉角處迴轉折回。

「準備怎麼跟她說話?」戴拉問。

「那要看她會得到什麼印象來決定。」

「也要看我們可以得到什麼印象吧!」

「不錯。」

「可是,有點危險?」

「什麼地方?」

「一定會告訴歐文。」

「告訴什麼?」

「說老大來調查歐文。」

「這也是我想跟歐文說的。」

「這樣也會知道你叫人跟蹤歐文啊。」

「假如他和蕭蒙小姐是巴黎以來的好友,縱使讓我們嗅覺到,大概也不會驚訝。我想嚇一嚇我們的華特·歐文。可是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有被嚇住,這……」

梅森邊說邊往正面拱門走上三級階梯,按了門鈴。

半晌,門小心翼翼地打開三公分。從那空隙可以看到防盜的鎖鏈。

閃亮烏黑的眼眸從屋內往外看,梅森微笑回視:

「想見蕭蒙小姐。」

「我就是蕭蒙小姐……」

「巴黎來的?」

「是的。我以前住巴黎。不過,現在一直都住在這兒。」

「有事想打聽一下。」

「什麼事?」

「巴黎的事……」

「若是巴黎的事,我樂意回答。」

「這樣在屋子內外,隔著門說話,很奇怪……」

「我的話聽不見嗎?」

「聽得見,但……」

「我也聽得見你的聲音。」

梅森笑了。眼睛逐漸習慣,已經看得見從微暗屋裡往外看的女人鵝蛋臉和苗條的體態。

「那我問你,你知道南非珠寶公司的巴黎分公司嗎?」

「為什麼問那種事情?」

「有些原因。」

「你是什麼人?」

「我叫派瑞·梅森,是律師。」

「你就是——那著名的派瑞·梅森先生?」

「是的。」

「報上常看到。」

「謝謝。」

「梅森先生,問什麼事?」

「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公司的巴黎分公司。」

「知道。」

「在那邊服務的人也知道?」

「是的。知道那公司,也就是說跟在那裡服務的人很接近……」

「從巴黎時認識華特·歐文先生……」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現在也在洛杉磯,但……」

「據說在巴黎時,常常一起出遊。」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我想知道案子的背景。你也認識杜安·吉佛生?」

「杜安·吉佛生是從南非公司來的人,我不認識。」

「有人知道他從南非總公司來?」

「那公司每年招待南非的顧客到巴黎來兩次。那時……怎麼說好呢?是服務人員吧,總之,那是我的工作,特地穿袒露的衣服,盡量展現媚眼,好讓那些觀光客高興。」

「把你介紹給他們的是……?」

「華特先生。」

「華特·歐文?」

「是的。」

「我想探聽一下歐文先生。」

「他為人很好。告訴你我住址的是他?」

「不,不是。我受人委託來調查。是巴黎有事務所的人。」

「巴黎有事務所的人告訴你我這地方?啊,真沒想到!」

梅森笑了:

「我現在不是到這裡來了嗎?」

「不過……不錯,做梅森先生這種工作的人,怎麼說呢?是無所不能的!」

「華特·歐文是怎麼樣的人?」

「很受朋友歡迎的好人。唔——怎麼說好呢?——對,是很大方豪邁的人。所以常常引發問題。如果親密,就會親密到底,如果信任,就會完全信任,所以常常被人利用。梅森先生,你放心了吧。」

「我是想問問他的事。」

「一起來的女士是尊夫人?」

「是秘書。」

「啊,對不起。你們……呃,看來簡直像夫妻,所以……」

「大概是一起工作的緣故。」

「我想以華特·歐文的朋友身分告訴你……」

「什麼事?」

「杜安·吉佛生那傢伙在盯他。」

「什麼意思?」

「負責監視的工作:他是個過度敏感的人。雖然為人和藹,但滿腦子奇怪的想法。」

「怎麼知道?」

「女人的直覺。我也很了解華特先生。是好人,正直、寵愛狗、信任別人——但是,華特這個人非常愛虛榮。從衣服很多這件事可以知道,在人前出現的時候,他總是想挽著美麗的女人,而且喜歡在眾多的朋友環繞下……」

她中途停下來,笑了起來。

「總之,為人單純。除此而外,有時腦筋動得很快——跟女人外出,總是注意擦肩而過的人有沒有回頭看她。所以我跟他一起走的時候,特別選擇衣服——呃,先生的秘書大概懂吧,選擇曲線畢露的衣服。」

戴拉·史翠特點點頭。蕭蒙小姐笑著說下去。

「這樣,華特會很高興,可是,梅森先生,吉佛生這個人!」

「你見過吉佛生嗎?」

「聽大家說的,我耳朵銳利得很……呵,梅森先生,沒請你們進來,很對不起。因為二樓住了生病的哥哥,他必須靜養,抱歉之至。」

「不,哪裡的話。蒙你接受訪問,受益不淺。華特·歐文知道你到洛杉磯來嗎?」

「是說我到這裡來嗎?那當然。還曾來拜訪過。如果沒有生病的哥哥,我會穿曲線的衣服跟他一起到夜間俱樂部去。他非常喜歡那種氣氛;我也喜歡。可是,我有病人在家,不能離開。不過,梅森先生,請你聽瑪利娜·蕭蒙說,那個杜安·吉佛生是非常冷酷,心黑如蛇的人啊。」

「你下次見到華特·歐文會說我來訪問過嗎?」

「不說比較好嗎?」

「呃,這個嘛……來只因有事想打聽一下才來……」

「梅森先生,這樣如何?你不向華特·歐文說:向我打聽了杜安·吉佛生的事,我也不說你來過這兒——這樣如何?我們之間能守住這個小秘密嗎!

「梅森先生,那個杜安·吉佛生過去盡幹些壞事,這次似乎也想把華特推進去……」

「嗯,吉佛生干過壞事嗎?」

「大家都這樣說。」

「可是,在公司打聽過,想不到風評很好。總公司對他的人品也絕對信任。」

「梅森先生,公司的高級人員不會了解真相。工作人員的話比較可以相信……案子開審時,我會等不及看新聞……你可要小心杜安·吉佛生。他一定會當場敷衍,造假擺脫。不過,裝老實行不通的時候,他會變個人似地,猛然發狂。那時候——大家就會知道真相啦!」

「火氣很旺嗎?」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梅森先生,聽人說,他生氣的時候,人就不同了。那沉靜的態度只是用美好的假面具掩藏真面目而已。」

「我懂了。」梅森說。

她有些猶疑,卻開玩笑般投以飛吻,關了門。靜靜地,卻又緊緊地……。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