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ay 36 埃及的解放廣場

一覺醒來,進入開羅市區了。從亞歷山大到開羅機場,司機特地選擇了穿越市中心的路線,因為我們想要去解放廣場看看。

一直對開羅的印象不佳,不管是建築還是市容,但是眼前的開羅,卻是那樣的安靜和整潔。特別是進入歌劇院的那條路,蔥鬱的大樹連接出一條林蔭道,讓這個城市也有了一種適合行走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在班加西呆了一個多月的關係。2001年從喀布爾離開,一下飛機,進入伊斯蘭堡市中心,原本覺得有些荒涼的這個城市,忽然變得像個大城市的樣子了,更不要說一天之後到了迪拜機場,我和我的同事們就像到了天堂,儘管我們沒有誰知道天堂是什麼模樣,至少如果我們各自想像的話,會有太大的差異。

星期五的關係,車輛少了很多,不再是兩個車道變成四個車道的場景,暢通的交通就像眼前這個寧靜的城市一樣,讓人很不習慣。

經過十月六號橋,這座橋的名字,在埃及革命的時候,出現的頻率很高,因為不管是警方還是示威者,要進入解放廣場,這幾乎是必經之路。也因為這樣,示威者之間的對峙,和警方之間的對峙,軍方的戒備,都是在這座橋遠離廣場的一邊進行。

上了橋,抬頭可以看到開羅的國家博物館。和其他地方的博物館不同的是,從外表上來看,這家博物館更像是一座辦公大樓。五年前參觀過一次,裡面的陳列很簡單,但是一件件的展品足以讓參觀者好好地回顧一次埃及的歷史。只是,很可惜,大樓的外表已經被煙熏黑了,而博物館內的展品,在經過了搶劫之後,也已經不復完整。

司機在高架橋上把車停了下來,從這個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解放廣場。廣場上的人已經密密麻麻。就在高架橋下,人們正從不同的地方走來,向廣場方向走去。

這場集會,和後穆巴拉克時代的集會一樣,訴求不再是只有一個,而是變得多元。各種團體,各種人群,在廣場上表達各自不同的訴求。對於最早鼓動民眾走上街頭,要求穆巴拉克下台的一些年輕人來說,他們這次的訴求很簡單,那就是要求軍方儘快制定選舉的細則,停止用軍事法庭審訊平民。

「如果說,一個星期前你問我如何看軍方,我會說他們很好,因為他們沒有在示威中向民眾開槍。但是現在,我會非常擔心,擔心他們成為下一個穆巴拉克。」一批「四月六日青年運動」的年輕人在上講述他們的擔憂。

即便是宣布參加總統選舉的候選人,前阿拉伯聯盟秘書長穆薩,以及前國際原子能秘書長巴拉迪,都對接下來如何做顯得有些迷茫。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宣布選舉的細則,比如如何競選,可以怎樣進行拉票活動,到底哪一天進行選舉。

「希望很快吧。」司機是亞歷山大人,他說,當人們走上解放廣場的時候,亞歷山大的人們也在街頭呼應。

「我想應該是穆薩的可能性大一點吧,畢竟我們埃及人對他熟悉一些。」

穆薩和巴拉迪曾經是同事,都在埃及外交部工作過,不過很快,兩個人走了不同的路徑。穆薩曾經擔任過埃及的外交部長,也因為這樣,一些批評者認為穆薩和穆巴拉克的關係過於密切。對於這一點,穆薩在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為自己辯解,他說,自己之所以離開埃及政府,就是因為和穆巴拉克政見不和。

比較穆薩和巴拉迪的風格,差異很明顯。穆薩要顯得世故很多,也因為這樣,他才能夠在阿拉伯聯盟中平衡各種關係的同時,還有不錯的口碑。而長期在國際組織工作的巴拉迪,表達則要直接得多。這兩種不同的風格,很顯然,會吸引不同年齡和訴求的選民。

一路上,同事擔心機場會很混亂,因為他在埃及民眾開始走上廣場的時候去過一次,那次的經歷讓他難以忘記:過海關的時候被扣留了,查到了他們攜帶的攝影器材,於是被遣返出境。

「那次,機場人多得要命,停車場上都搭起了帳篷,全部都是要離開這個國家的外國人。」一想起那天,同事就會不斷地建議我們,還是早一些到機場為妙。

「不會吧,要走的人都走了,要來的人現在都還沒有來,看看最新的旅遊數字,很差呀。」我對同事的擔心有些不以為然。根據手頭的資料,現在的埃及面臨著遊客數量的大幅下滑,就連商業活動,特別是外來投資,都幾乎陷入了停頓,也就是說,國際商務旅客在機場也會減少很多。

我沒有猜錯,機場空蕩蕩的,不管是航空公司櫃檯,還是出境的地方,都不需要排隊。

「差別太大了。」同事顯然對這個機場感覺相當陌生,「那個時候,印象裡面不是這個樣子的。」

電視機裡面,一直在直播解放廣場的人群,不過,人們看上去並不激動,人數也不算太多。對於埃及人來說,穆巴拉克下台之後,更多的開始考慮如何繼續生活的問題,但是經濟狀況並不理想,一些廠商因為沒有資金運轉,拋下還沒有支付工資的工人們跑路了,一些商家則因為過去和政府關係密切的問題,正在遭到調查,生意自然而然地受到影響。

先是美國政府宣布提供經濟援助,再是八國峰會邀請埃及以及突尼西亞參加會議,討論如何幫助這兩個國家恢複經濟。對這兩個國家來說,確實也是亟需幫助。只有在經濟上儘快地恢複,才能夠讓這兩個國家的政府和民眾,專心於民主化道路的進程。

埃及和突尼西亞的民眾,如果和利比亞民眾比較的話,他們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們的領導人,一個下台,一個出走,讓這兩個國家的民眾不需要經歷武裝衝突。和埃及的司機聊起穆巴拉克,告訴他,在很多利比亞人心目中,穆巴拉克算是不錯的人,因為參照系是卡扎菲。

「那當然,」司機哈哈大笑,「卡扎菲就是個瘋子。所以,他不會自己下台的。」這樣的判斷,在利比亞也聽到很多。

就在今天,葉門首都薩那爆發了槍戰,這是預料之中的。

當民眾走上街頭三個月之後,葉門總統薩利赫一次次的反悔,對於反對派來說,那就是斷絕了走政治解決的路徑。當進行斡旋的海灣國家都表示撒手不管之後,反對派只能依靠自己。這個時候,對於街頭的民眾,薩利赫如果依然採取寬容的態度,局勢也只是會持續下去而已。但是,如果有一方終於忍耐不住,選擇用武力的方式,葉門就有陷入內戰的可能。而今天的槍擊,則是反對派為了保護自己的負責人不被政府拘捕。

薩利赫遲遲不下台,和卡扎菲還有不同,他不是對自己超級自信,而是為了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看到穆巴拉克下台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對於薩利赫來說,這是一個他一定要避免發生的結局,而要避免發生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不惜一切代價捍衛自己的統治地位,還有一個就是進行談判,為自己爭到最有利的條件。只是,到今天為止,他對談判所取得的共識還是不滿意,不放心。因為權力一旦交出,那麼他曾經擁有的保護傘、豁免權就會蕩然無存,他和他的家族,在法律面前,就不再享有特權。

在多哈轉機,這裡的機場還沒有完工,不過和我第一次,應該是2001年來的時候,機場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不要說這個城市。

2001年的時候,只有為數不多的兩三家酒店,我們這些採訪世貿部長級會議的記者們只能夠住在為亞運會而興建的運動員村裡面。我還記得,吃飯的話,大家要去帳篷裡面,因為沒有足夠大的餐廳。

整個城市,準確地說,是整個國家,除了那幾家酒店,空空蕩蕩的,一眼看出去都是荒漠。現在,這個地方高樓林立,曾經的喜來登酒店早已經被新建的四季酒店蓋過了風頭。除了一片片的住宅區,還有美術館、購物中心。因為天氣炎熱的關係,這裡的購物中心就是一個龐大的室內城市,如果去過拉斯維加斯和澳門的威尼斯人酒店,除了沒有岡多拉以及唱歌的船夫,這裡的其他設計幾乎一模一樣,空間還要更大一些。

商場裡面的女性,雖然穿著黑色長袍,但是她們的手袋都是不同的名牌,長袍也是歐洲的那幾個品牌。

這個國家的富裕,是因為地下的天然氣資源,還有石油。而國家的富裕,能夠讓當地的民眾分享到,加上政府管理的相對寬鬆,讓這個地方在過去十年中快速地發展起來。

現在,這裡除了富有,還有一個讓人們記住的地方,那就是擁有了一家不單單在阿拉伯世界,而且在全世界都具有影響力的媒體——半島電視台。雖然這是一個在中東地區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家,但是因為這家媒體,它成了中東地區不可忽略的國家。

在利比亞問題上,卡達率先承認反對派,並且提供軍事訓練員、石油以及金錢援助。在利比亞東部,到處可以看到飄揚的卡達旗幟,人們對卡達心存感激。應該說,只要是反對卡扎菲的利比亞人,都對卡達心存感激。

但是,這並不僅僅是卡達想要做的,打開、BBC,可以看到,有不少節目都是和一個叫做卡達基金會的合作,就連今年巴塞羅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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