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雷諾茲正坐在桌邊。是喬伊斯·貝內特,代理雷諾茲離婚案的律師。

「我們有個問題,布魯克。你丈夫的律師剛剛打來了電話,他大聲咆哮著說你隱匿財產。」

布魯克難以置信地沉下臉。「你是當真的?好吧,告訴他讓我來處理。我可以用額外的錢。」

「這不是玩笑。他給我電傳過來一些他說是剛剛發現的賬目清單。是孩子們名下的。」

「看在上帝分上,喬伊斯,那是孩子們的大學賬戶。史蒂夫了解這些情況。這就是我沒有把它們列入我的財產的原因。再說,那些賬戶上只有幾百美元。」

「事實上,我看到的是每份清單上有五萬美元的餘額。」

雷諾茲的嘴巴發乾。「這不可能。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另一個麻煩是這些賬戶是未成年人監護人賬戶。這就意味著這些賬戶只要捐贈者和受託人授權是可以撤回的。你是列出的受託人,而我正在推測你大概也是存款的捐贈者。實質上,這是你的錢。你應該及早告訴我這些情況,布魯克。」

「喬伊斯,沒有什麼要告訴你的。我不知道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賬目清單顯示了存款的來源嗎?」

「是幾次通過電匯轉過來的大致相等的數額。沒有表明錢是從哪裡匯來的。史蒂夫的律師威脅說要去法院告你欺詐。布魯克,他還說他給調查局打了電話。」

雷諾茲緊緊握住電話,僵硬地坐在那裡。「調查局?」

「你敢肯定你不知道錢是從哪兒來的嗎?是從你父母那兒嗎?」

「他們沒有那筆錢。我們能追蹤這筆錢嗎?」

「這是你的賬戶。我想你最好做點什麼。告訴我進展情況。」

雷諾茲掛了電話,茫然地盯著桌上的報紙,她在心中回想著最新的進展。幾分鐘後電話又一次響起時,她幾乎不想接,她知道這是誰。

保羅·費希爾對她講話時比任何時候都冷漠。她必須立刻去胡佛大廈。這就是他跟她說的一切。

她下樓去車庫時,有幾次她雙腿發軟,幾乎跌倒。她的本能告訴她,她被召去,是要參加判處自己職業死刑的會議。

胡佛大廈的會議室很小,沒有窗戶。保羅·費希爾在那兒,還有局長助理弗雷德·梅西。梅西坐在桌首,手指轉動著一支鉛筆,他一直注視著她。她認出了屋裡的另兩個人:調查局的律師和一個職業責任辦公室的高級調查員。

「坐下,雷諾茲偵探。」梅西語氣堅定地說。

雷諾茲坐下了。她沒有任何罪過,那麼她為什麼感覺像襪子里藏了一把血淋淋的刀的查理·曼森呢?

「我們有些情況要跟你討論。」他瞟了一眼調查局的律師,「不管怎麼說我得建議你,如果你願意的話,你有權讓律師在場。」

她試圖做出驚訝的樣子,但卻不能,因為剛剛接到了喬伊斯·貝內特的電話。她肯定在他們看來她不自然的反應反而更讓她顯得有罪。她在考慮貝內特打電話時所選擇的時間。不大相信陰謀的雷諾茲突然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觀點。

「我為什麼需要律師?」梅西看著費希爾,他轉向雷諾茲。

「我們接到了代理你丈夫離婚案的律師打來的電話。」

「我明白了。好吧,我剛接到我的律師打來的電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和其他人一樣對那筆進入我賬戶的款項一無所知。」

「真的嗎?」梅西懷疑地看著她,「你是說有人最近把成千上萬的美元傾入你孩子名下的賬戶是一個誤會?而這筆錢卻完全是由你控制的。」

「我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麼看。但我會找出答案的,我向你保證。」

「正如你所理解的,時間的選擇使我們深深地陷入了困境。」梅西說。

「沒有我陷得深。擔風險的是我的名譽。」

「其實,我們擔心的是調查局的名譽。」費希爾莽撞地指出。

雷諾茲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回頭看著梅西。「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覺得這不會影響我的調查。我沒有什麼要隱藏的。」

梅西低頭膘了一眼面前的卷宗。「對此你很肯定嗎?」

雷諾茲看著卷宗。這是經典的審訊技術。她自己過去也常常使用。你暗示掌握了他有罪的證據,如果他說謊會被識破,並希望他會崩潰,以此來嚇唬被審訊者。惟一的問題是,她不知道梅西是否真的在嚇唬她。她突然明白了被審問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玩。

「我對什麼很肯定?」她問道,以贏得時間。

「你沒有什麼要隱藏的?」

「我對那個問題很惱火,先生。」

他用食指輕叩卷宗。「你知道對肯·紐曼的死我深感苦惱的是什麼嗎?是他被謀殺的那天晚上接替了你的位置的事實。是你的指示。要不是你那道命令,他今天還活著。不是嗎?」

雷諾茲滿臉漲得通紅,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說:「你是在指控我捲入了肯的謀殺案嗎?」

「請坐下,雷諾茲特工。」

「是嗎?」

「我是說巧合,假如是一次巧合,這讓我感到不安。」

「這是一次巧合,因為我不知道,那裡還有一個人等著要殺他。如果你能想起來,我趕到的時候幾乎及時阻止了這件事。」

「幾乎及時。這很方便。差不多就像預先設置好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一次巧合,還是完美的時機選擇?也許是太完美的時機選擇?」梅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我正在辦另一件案子,比我預想的結案時間早了一點。霍華德·康斯坦丁諾普爾可以證實這一點。」

「噢,我們計畫跟康尼談。你和他是朋友,對嗎?」

「我們是職業上的同事。」

「我肯定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任何使你受牽連的話。」

「我肯定如果你們問他的話,他會告訴你們事實。」

「那麼你是說肯·紐曼被謀殺與你賬戶上出現的錢無關了?」

「讓我把話說得比剛才更強硬一點兒。我是說這全是狗屁!如果我有罪,我為什麼還讓人把十萬美元在如此接近肯被謀殺的時間裡存入我的一個賬戶中?你難道不覺得有點太顯眼了嗎?」

「但這並非真是你的賬戶,對嗎?是你孩子們名下的。而根據你的個人記錄,你還有兩年才會得到局裡的五年支票。我很懷疑這筆錢到那時還會不會進入你的賬戶,而且到那時候,一旦有人發現這筆錢曾在你的賬戶上出現過,我肯定你就得找出充分的理由了。問題的要害是,如果你丈夫的律師沒有查明這一點,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幾乎不能說顯眼。」

「好吧,如果這不是一個錯誤,那就是有人在陷害我。」

「確切地說是誰在那樣做呢?」

「殺害肯的人,是試圖殺害費思·洛克哈特的人。也許他害怕我太接近了。」

「那麼是丹尼·布坎南在陷害你了,你是想這樣說嗎?」

雷諾茲瞟了一眼調查局的律師和職業責任辦公室的代表。「他們有權聽到這些嗎?」

「由於這些新的指控,你的調查已經成為次要的了。」費希爾說。

雷諾茲瞪著他,怒火不斷上升。「指控!這全是沒有根據的胡說八道。」

梅西打開了卷宗。「看來你是說你擅自調查肯·紐曼的財政狀況也是胡說八道了?」

聽到這話,雷諾茲愣住了,然後突然坐下。她把汗津津的手掌貼在桌子上試圖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的脾氣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好處。她在做對他們有利的事情。的確,費希爾和梅西對她顯而易見的沮喪,交換著在她看來是滿意的目光。

「我們跟安·紐曼談過了。她跟我們講了你所做的一切。」費希爾說,「我簡直說不清你違犯了多少條局裡的規定。」

「我是要保護肯和他的家人。」

「噢,得了吧!」費希爾大聲說道。

「這是真的!我打算去職業責任辦公室,但葬禮前是不會去的。」

「你可真是太體諒人了。」費希爾諷刺道。

「你為什麼不下地獄呢,保羅。」

「雷諾茲特工,你說話文明點兒。」梅西命令道。

雷諾茲坐下用手揉著額頭。「我能問一下你們是怎麼發現我所做的事情的嗎?安·紐曼來找你們了?」

「如果你不介意,由我們來問問題。」梅西靠過身子,手指搭起了金字塔,「你在保險柜里到底發現了什麼?」

「現金。很多。成千上萬。」

「還有紐曼的財務記錄?」

「許多無法解釋的收入。」

「我們也跟你去過的銀行支行談過了。你告訴他們除了你自己任何人未經許可不得打開保險箱。你還跟安·紐曼說不要把此事告訴任何人,甚至不告訴局裡的人。」

「我不想讓任何人接近那筆錢。這是物證。我告訴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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