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吉姆和其他四位探員一起回來。他們都穿著不同類型的幼獸隊隊服,馬克知道每位探員身上都帶著小型武器。這多少能讓馬克放鬆一些。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九場的高潮,密爾沃基·布魯爾斯的第一場出局引來了看台上的一陣歡呼,有些球迷正慢慢地退場。幼獸隊正遙遙領先,馬克注意到大多數離開的球迷都是布魯爾斯的粉絲。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響起,馬克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已經兩場出局了。只要再出局,比賽就結束了。馬克看了看手錶。十點十五了。人群里的歡呼聲越來越大,他能想像得出球迷們都站在那裡「幫助」投手最後一次出局。

「你準備好了嗎?」吉姆把電話放到兜里。「最好打開你的麥克。」

「我也這麼想。」馬克在衣領里找到隱藏的按鈕,然後按了一下。馬克感到很是興奮,全身的感官都增強了,他覺得他的心跳動的厲害,麥克另一頭的探員們都能聽得到。

移動的球迷隊伍慢慢地不動了,更難發現那個男人和小男孩了。馬克向大門走去,知道吉姆在身後不遠處尾隨他。馬克不僅在試圖尋找那對父子,也在搜尋著恐怖分子。馬克沒有閑工夫閉上眼睛在腦海里回憶起他們的樣子,他只是專註於與那位父親和恐怖分子差不多年齡的人。他向大門的西頭走去,站在夢中一個恐怖分子呆的地方。要是他們不在那裡,也會馬上到的。

馬克倚著出口邊緣,看起來像是在等人。吉姆混在只有幾米遠的人群當中,他走的搖搖晃晃,佯裝喝醉了酒。吉姆開懷大笑,每隔幾秒鐘就發出一聲歡呼,好像是在慶祝幼獸隊的勝利。馬克因為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不到其他的四位探員了。他希望他們沒有走遠。來自芝加哥警局的警察都沿著街道蓄勢待發。大門實際上是由兩個門組成,被用磚砌成的柱子一分為二。當關上大門的時候,這兩個白色的大門就起到了保衛的作用,但現在這兩個門都大開著。

突然一群人走過,馬克拼盡全力地朝著後面彙集的人群去看,尋找那個男人和男孩,同時又向大門附近看去,尋找揮手的持槍歹徒。一群吵鬧的青少年在他面前經過,他差點兒跟丟了那對父子。就在這幫青少年推搡著走過時,他看到那個男孩咧開嘴笑了,向某人招了招手。馬克尋著男孩的目光,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幼獸隊衛衣的男人,站在大門外幾米的地方。那個男人擺動著手指,笑了起來。馬克看著他眼裡的光不寒而慄,都忘了衣領里的麥克。他猛烈的呼吸聲一定使另一頭的探員明白了什麼,因為馬克耳朵里的聲音在問他是否碰到了什麼事。馬克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男人。「沒錯。我發現了一個。他就在幾米外。」

「呆在那兒,盯緊他。我們這就去你那裡支援。」

吉姆幾秒鐘後來到馬克身邊。「是哪一個?」

馬克用下巴指了指。「穿著衛衣的那個傢伙,正往遠處的門口走呢。」

那人似乎覺得有人在盯著他,他掃了一眼人群,目光落在了馬克和吉姆身上。

在喘口氣的間歇,馬克僵住了,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頃刻間,現場就亂作一團。

那個嫌疑犯穿著運動衫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吉姆向他沖了過去。光在金屬上閃爍著。叫嚷聲越來越大,人群從馬克身邊擁簇而過,有兩位探員和一位芝加哥警察跟著吉姆向那人涌去。

那個嫌疑犯用另一種語言大聲喊著試圖逃跑。大門左邊傳來用同一種語言回應的喊聲。馬克尋著聲音看。「該死。還有一個歹徒!」

在馬克所在的大門那裡,第二個歹徒站在另一扇門後。他已經掏出了槍。馬克夢裡的情境與現實摻雜在一起,讓此刻有種超現實的感覺。馬克把人群推向一邊,穿越人海,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那把槍。

「泰勒,退後!」

這一聲叫喊響徹馬克的耳機,馬克踟躕不前,他緊緊抓著自己的耳朵,拔掉耳機扔了出去。人們注意到了突然的騷動,又叫嚷著「錦上添花」。馬克猶豫著,不知道要做什麼。馬克離那個歹徒的距離很短,但是橫在中間的人群讓通過這段距離就猶如趟過一條急流的河水。

馬克用胳膊肘把人推到一邊叫道,「我需要支援,在遠處的K門那裡。」

馬克沒有了耳機,他無法知道是否有人聽到了他的話。擁擠的球迷熙熙攘攘,馬克被一個嬰兒車絆倒,一隻手在地上刮破了,他奮力地讓自己站穩。馬克和那個持槍歹徒之間只剩下了寥寥數人。那個歹徒盯著馬克,舉起手中的槍。他沒有對準體育場或是馬克,而是把槍向左面掃去,在那裡他的同夥與吉姆以及其他探員扭打在一起。照片里吉姆的影像瞬間在馬克的腦海里閃過。

就在馬克來到持槍歹徒跟前時,一個肥胖的女人走到了馬克前面。馬克咒罵一聲,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一邊。馬克縱身一躍,讓自己跳到那個歹徒的身上。馬克想抓住槍管,但是跳躍的衝擊力讓他們倆都撞到了用磚砌成的圓柱上。馬克因此而頭暈目眩,他眨了幾次眼睛讓自己看清東西。那歹徒平躺在地上,也一定暈暈乎乎的,但只是一小會兒而已。歹徒立馬掙扎著起來。馬克不顧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衝過去跨坐在歹徒身上。歹徒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去拿槍。他的眼裡充滿了憤恨,一邊奮力掙扎,一邊對馬克破口大罵。

馬克奮力地拿到了槍,就在這時一隻胳膊肘貼到了他的臉頰上,馬克嘴裡咕噥了一聲。那歹徒拿著槍管,用槍把對著馬克的左太陽穴打了下去。馬克眼冒金星,視線搖搖晃晃,癱坐在地上。馬克抓著槍管的手鬆了開來,但他眨了眨眼,驅走了眼前的黑暗。歹徒想要再用槍把砸暈馬克,但這回馬克擋住了,把槍推到一邊。馬克利用他的力氣和歹徒的衝力,把槍扔到水泥地上,槍在路面擦出了一道白色的弧線。

槍在馬克的手中被扯了出去,他拼盡全力地想要把它奪回來,這時他才意識到吉姆已經把槍搶到了手。馬克吃驚的呆住了,這時他的左臂前側一陣尖銳的疼痛。馬克大口喘著氣,注意力迅速回到歹徒身上。歹徒拿著一把刀,準備再反抗一次。

搞什麼?那把刀從哪裡來的?在他的夢裡可沒有該死的什麼刀啊。馬克身子往右一扭。吉姆拿著槍,馬克只想離開這裡。他用手抓著自己的胳膊,踉蹌地站了起來,往體育場蹣跚地走了一小段距離,就在男廁所的外面。

馬克轉過身,看見吉姆和其他的三位探員與歹徒搏鬥,最後歹徒投了降。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歹徒被抓很令人欣慰,但也讓人擔心其它大門那裡的情況。馬克掃視著那些退場的面孔,尋找著驚慌的跡象。

人群在場地中擁簇著,無法停下來看看是怎麼回事。馬克覺得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只是酗酒鬧事而已。許多芝加哥警察涌了進來,他們的槍隱藏的很嚴實。這也許是件好事。

隨著興奮感的褪去,馬克感到頭和胳膊一陣劇痛。他彎著腰呻吟著。血從他的指間溢了出來,滴到了人行道上。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背上。「你能坐下嗎?」

這聲音聽起來像吉姆,但是馬克感到頭暈目眩的,沒敢抬頭去看,只是閉上了眼睛。「可以的。」他彎起一隻腿,跌坐下去,這一動作突然讓馬克感覺很噁心,他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待在這兒。我去找人幫忙,馬上回來。」

對馬克而言,這聽起來倒是個不錯的計畫。「我哪兒也不去。」

在大門外的人行道上,交警疏導著人群。他們橙色的指揮棒指揮著人們一直往前走。擴音器里音樂聲喧鬧地響著,人群里歡呼的氣氛絲毫未減,雖然就在幾分鐘前這裡上演了戲劇化的一幕。這很難讓人相信。

馬克低著頭,用肩膀擦著眼前的血跡。他抬頭看著人群。沒有死屍,只有對比賽勝利感到快樂而微笑的人。人群經過馬克時只有幾個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大多數人並沒有注意到他。

醫護人員推著一個擔架來到他身邊。「有人需要醫生?」說話的人看了一眼馬克,自己答道,「我猜是你吧。」

「你猜對了。」馬克想了想。起初人群有慌亂,很可能有人因踩踏而受傷。「不管怎樣,我想那邊的人群里會有人受傷。」

醫護人員搖搖頭。「我不這麼想,其他人會去確認的。目前為止,就你是傷員。」

「真的嗎?」馬克試圖站起來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受傷,但另一位醫護人員把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

「等等,老兄。」

「可我要去見——」

「沒什麼可見的,」吉姆大踏步走到馬克面前插話道。

馬克伸著脖子,有光射到他的眼睛,他往後縮了一下。「其它門那裡怎麼樣了?」

「都很順利。其他組沒費一槍一彈就逮捕了其他四個恐怖分子。」吉姆指著馬克。「你,我的朋友,是唯一一個受傷的。」這話聽起來像是譴責,但吉姆笑了起來。

馬克又坐了下去,把受傷的胳膊放到彎著的膝蓋上,以便讓醫護人員檢查另一隻胳膊的脈搏。「傑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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