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你在幹嗎?」當傑西拍下三張照片時,吉姆盯著她問道。誰知道她會拿這些照片去做什麼?吉姆甚至都不應該來這兒的。

「只是試試這台相機,看看它是否還像之前那般神奇。你看見我給它上了膠捲,現在我打算試試所有的幀數。」她推進膠捲,把相機推給他。「給,此等榮幸讓給你。你想照什麼都行。我們可以去下面街尾的公園。」

吉姆用兩根大拇指和食指拿著照相機。「它看起來很舊。我對相機了解不多。我把它弄壞了怎麼辦?」

「這東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我都懷疑在公園照幾張照片就會讓它玩兒完。」傑西把座椅往前一滑,啟動車子,一切準備就緒時把車開了出去。

「好吧。」他把相機翻轉過來。「我只要按一下這兒的按鈕就可以了嗎?」吉姆把手指放在相機上面的一個小裝置上。

「對。」她慢慢地在路邊靠下,停了車。「我們到了,開始照吧。」

吉姆嘆了口氣,下了車。比起拍照,他有更要緊的事情去做。幸好膠捲還有六張底片。不妨早點開始,早一點用完,他就能快一點去做更多的調查了。他在早上飛回查爾斯頓之前,想和泰勒的幾個朋友談談。當傑西走到他所在車旁的那一側時,吉姆舉起相機給她拍了一張。

他給樹木、滑梯、鞦韆甚至是長椅上的蝴蝶拍了照。吉姆雖不願承認,但試著找些東西來拍確實很有意思。他們倆只是想隨便拍些照片用完所有的底片,可吉姆還是忍不住找些有趣的事物來拍。似乎隨便對準鏡頭,然後按下快門就拍簡直就是浪費膠捲。

傑西一邊跟著他,一邊給他建議,當她提議給遊樂場的木板人行道夾縫裡的野花拍照時,吉姆忍住了自己的笑意。要是他隊里的那些傢伙現在看見他為了拍好一朵花的照片而趴在地上,準保笑掉大牙。

十五分鐘後,他用光了所有的底片,把相機交還給傑西。「不錯,很有趣,」他口乾舌燥地說道。

她揚起一隻眉毛,撇著嘴。「我想你應該多出來走走。看來你天生有個好眼光。」

吉姆感到臉發燙。「等照片洗出來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它們可能都沒聚焦。」他坐在長椅上,身體前傾,兩手鬆散的握在一起,漫不經心地看著兩個小男孩拿棍子當劍打鬥著。

傑西坐在吉姆身邊,倒著膠捲,倒完後,把它拿了出來。她把膠捲展開,拿給他看,然後裝到一個金屬小罐里。吉姆搖搖頭,不動聲色地笑著。也許他會買一個不錯的相機,學學怎麼拍照,這很有趣。

他站了起來,扭扭身子,後背跟著彎曲的扭著。「現在幹嗎?」

傑西把金屬小罐交給他。「給,你拿著吧。我不想讓你以為我在什麼地方把膠捲給換了。你還是留著所有有關的證據吧。」

吉姆眼珠一轉,徑直拿過膠捲。「好吧。」

「現在我們去洗照片。我知道一個能在幾個小時內就能洗照片的地方。」

膠捲妥善安置後,傑西把吉姆載回旅館,並約定在她下班後開車來接他。他們一起去拿洗出來的照片。吉姆在房間里找到泰勒朋友的電話,給他們打過去。可他們沒有一個人在家,於是他留了短消息,說他會晚些時候會再聯繫他們。之後,吉姆便無事可做,他伸個懶腰打了個盹。真是漫長的一天。

傑西輕敲著玻璃櫃檯。吉姆突然感到一陣不安,馬上驅走了這種感覺。傑西的緊張也讓他惴惴不安。早些時候答應洗照片的那個傢伙從後面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裝膠捲用的信封。

「給你。」他把信封放下,看看傑西又看看吉姆,臉上厭惡的扭成一團。「我知道這是警方辦案,可這裡面有些非常讓人不舒服的照片。」他打著收款機。「你們一般不是有自己的暗室來洗照片嗎?」

傑西一把奪過信封。「有,但跟之前一樣,這是個特別的案子。我們得秘密進行。這給你造成了什麼困擾嗎?我想我們可以去找別人,要是我們需要……」

「噢,沒有,女士。我沒有什麼困擾。」

吉姆不得不把信封給她,她讓這個年輕人心潮澎湃,讓他感覺自己無疑成了「調查」的重要一員。吉姆感到很好笑,他轉向傑西,如果照片嚇到了這個可憐的傢伙,就準備開個玩笑,說說自己的照相技術是多麼可怕,可當看到傑西面色鐵青時,他就把話咽了回去。「怎麼了?」吉姆從後面圍住她,看著她手裡的照片。「該死!」

傑西轉過身,臉氣憤的扭成一團。「對一個人做出這種事,你們就是這樣保護國家安全的嗎?」

吉姆從傑西手中搶過照片仔細地看。照片對發生的事暴露的準確無誤。泰勒仰面躺著,除了鼻子以外,玻璃紙緊緊地蓋在他的臉上。照片上方一隻手清晰可見,它拿著一個大水罐,水流潑向玻璃紙上時,發出銀白色的光芒。泰勒恐懼地睜大雙眼,脖子上青筋暴露,他繃緊全身想要逃離這一切。吉姆感到很噁心,他閉上了眼睛,咽了下口水。

傑西怒視著吉姆,櫃檯後的那個傢伙聽到她的話目瞪口呆。吉姆冷冷地看著他,然後他抓著傑西的胳膊肘。「咱們能出去在車裡說嗎?」

她把胳膊肘從他手中拽開,走在他的前面,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吉姆深吸一口氣,轉向那個傢伙。「聽著,很抱歉讓你也牽涉其中。」他拿出證件,在那傢伙面前晃了一下。「你絕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所看到和聽到的,懂嗎?」

他點點頭,喉結隨著咽下的口水而上下擺動。「明白,一個字也不會說。」

「很好。」吉姆抓起裝照片的信封,離開了店裡,爬上車在傑西旁邊坐下。照片所呈現的說明了一切。起初,他以為是一張在板子上給泰勒澆水時候的老照片,可他想起來他們沒有用過玻璃紙。吉姆討厭這種手段,覺得過於殘忍。可比爾對此很是熱衷。他堅持認為對於那些少言寡語的囚犯來說是一種激烈的手段,很有效果,而且他曾經在另一個囚犯身上用此手段時,得到了一些可操作的情報。

傑西坐在車裡,交叉著雙臂,滿臉憎恨地看著吉姆。吉姆想編個理由,但卻想不出來。「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沒下這個命令。我給了明確的指示,在我回去之前,不許動泰勒。」吉姆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要這個女人相信他。就算是他下的命令,他也有權利這麼做,不必對一個老百姓做任何解釋。

「那麼,你是說這些照片不是有人放進去的?」她提高了嗓門,看著吉姆,第一次覺得他有了點人性。

吉姆聳聳肩。「我不知道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他猶豫了一下,不想承認這些做過的事。「我們用刑的那次,用的是另一種……方法。也許這不是我們做的。」

傑西眯起眼睛,語氣里滿是懷疑。「不是你們?什麼意思?」

「有兩個部門都在審問泰勒。」他非常確信聯邦調查局不會用水刑,但有時這些原則也會……隨機應變。也許這張照片就是在那時照的。

「其他人也都用這種刑罰嗎?」

吉姆本來希望她不會想到去問那種問題。是時候該結束這次討論了,以防說的太多。「聽著,我不能跟你討論這個問題。」要是他的上級發現他和一個老百姓談論此事,很有可能受到官方控告。

傑西用嚴厲的眼神看著吉姆,然後又向她身旁的車窗外看去。他們在緊張的氛圍中沉默地坐了大約五分鐘,然後吉姆把手放到車門把手上準備出去,這時傑西轉過身倚在車門上,屈起一隻腿。「我不是十分確定相機是怎麼拍出來的,但我想應該是照片先拍出來,然後馬克才會做夢。也許相機會把細節詳盡的展示出來。」

吉姆忍住一聲嘆氣。如果她想把話題集中在沒有把握的事上,不,這是不可能的事,那麼現在他會順著她的意思。至少她不會再討論審問方法的話題了。他面無表情的拿出照片。他不會再畏懼——至少不會在傑西面前顯露。他過去習慣看這種東西,但通常他都是做好了準備,不讓自己受到審訊對象遭遇的影響。傑西坐在車裡,離她遠一些是不太可能了。對她來講,泰勒不是審訊對象。他是個男人,而且不是別人,是她中意的男人。泰勒臉上的恐懼和驚慌一目了然。「你覺得他會夢到這個?」吉姆把照片舉了起來。

傑西顫抖著,把臉轉過去。「也許吧。」她嘆了口氣。「我只是不太確定。他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在意。」

吉姆往後一靠,透過擋風玻璃向外看。下午晚些時候的高峰期,車輛嗖嗖的駛過,汽車喇叭一個勁兒地響著。他揉揉眼睛。整件事太不可思議了。魔法不是真的,這人人都知道。魔術師用的是靈巧的手法和把戲。他也沒有宗教信仰,不知道人們對此會怎麼想。最有可能的就是,如果他說泰勒能預見未來,沒有人會相信他。吉姆的胸口壓了一塊大石。沒有人會相信他,就像沒有人相信泰勒一樣。「我看看能否換個早點兒的航班飛回去。」

「這麼說你相信他和911事件沒有關係?那馬克就會被釋放了吧?」傑西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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