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當計程車在芝加哥早高峰的路上一寸一寸挪動時,吉姆不停地用手指敲打著車的扶手。他的上司駁回了他公費出差的申請,他們認為戴利警官的報告夠詳細了,再調查也不會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但是吉姆沒有被嚇住,他申請個人休假,自己承擔了差旅費用。這樣,他就會被認為辦了些私事。這樣更好。如果他沒查到有用的信息,他就不得不向比爾承認這一點了。

大概一個小時過後,吉姆把背包甩在床上。他算計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打算小睡片刻,但是已經十點多了。在明晚回程之前,他有很多地方要調查的。首先要找到傑西·畢夏普偵探。據他所知,她在第五區工作。吉姆脫掉旅途上穿的起皺的衣服,換上新的白襯衫、藍領帶和黑褲子。雖然名義上這是度假,但是誰規定度假就不能穿得正式了。

吉姆在警察局外停下了,再三確認區域數字。很高興他來對地方了,他推開門大步走向接待警員,「我找傑西·畢夏普偵探,麻煩你帶我去他的辦公室。」

「你是誰?」那個人從文書工作中抬起頭斜著眼看著他問到。

這件事就很棘手了,因為畢夏普不認識他。而且此次不是公事,所以吉姆不能表明他是中央情報局的。但他也不想說謊。最後他決定真假參半,「我是吉姆·謝里登,我和畢夏普偵探有一個共同的朋友,所以我覺得我來這出差應該過來拜訪,介紹我自己。」他打開錢包向他出示了他的駕駛證。

那位警官挑挑眉毛,聳聳肩,「隨便吧。」他朝右邊揮了下手,「左邊第三間,她現在不在。」說完,他就又開始處理文件了。

吉姆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稍微向前傾,「你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或者可能去哪了么?我保證過我來這一定來看她的。」

那個人嘆了口氣,眼珠轉了轉,「聽著,我不是她的秘書。她可能在案卷室,在那後邊。」他的手指指了指吉姆身後。

「謝謝你,你真是幫了大忙了。」吉姆朝那個人指的方向走去,同時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三個辦公室里的人,看看是否有人見過傑西卡·畢夏普,但是沒人見過。吉姆尋思自己應該先打個電話。他本來也這麼想過,但是又想看看她的驚訝。他覺得通過這種方式更容易讀懂一個人。一扇寫著「案卷室」的門半開著,吉姆推開門走了進去。

「就是你找我?」

吉姆順著身後的聲音轉過身。她比他想像中的高一點,比他五尺多的身高只矮几英寸。他見過她文件上的證件照片,但是見到本人,即使頭髮盤成一個緊緊的圓髻,她還是很靚麗的。她警惕地看著吉姆。

「你是傑西卡·畢夏普偵探?」

她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你是?」

吉姆伸出手,「吉姆·謝里登。」

她觀察了他好一陣才和他握了握手。她的握手強有力,眼神堅定,「我能幫你什麼?」

吉姆越過她的肩膀看了看繁忙的警察局,「我知道很冒昧,來之前我應該和您預約一下。你有時間么,我想和你談談。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找個安靜的地方。關於我們共同認識的一個熟人。」

「是誰?」傑西卡眼神躲閃,吉姆看出她的不情願和一絲惱怒。她手上拿著一摞文件,眼睛看看鐘,看看手裡的文件,好像在衡量是否應該和吉姆在這浪費時間說話。

「我知道這個時機不太好,但是我保證你一定會對我說的這個人感興趣。」他停頓了一下,好讓她意識到他接下來的話有多麼重要,「找到其他能談話的地方,我才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

傑西卡抬起頭,表情交雜著惱怒和好奇。「聽著,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我為什麼要和你去別的地方?」

吉姆靠近她,低聲說:「那天我見到馬克·泰勒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傑西卡震驚地一下子鬆開了手,但很快又抓住了文件,看起來她好像要問什麼,但是又改變了主意。她聳聳肩,隱藏了眼中的希望。「好的。等我一下,我去辦公室拿錢包。」

進到辦公室,傑西卡轉頭問道:「你餓不餓?我們可以去吃午飯。」

「好主意。」吉姆這才意識到他正餓著肚子,他的肚子讓他覺得早上在去飛機場的路上吃的東西,好像成了很久之前的事似的。他在傑西卡辦公室門外等著。傑西卡拿到錢包就往門口走,但是又停下腳步,返身回去了。她從桌子的抽屜里拽出一個大大的白色信封,使勁折了一下夾在胳膊下,才輕鬆地從吉姆身邊走過。

傑西卡開著車,除了問吉姆想吃什麼再也沒多說什麼。吉姆聳聳肩,讓她選個地方。本來他是想讓傑西卡隨意些,但是當她把車停在看起來不怎麼樣的熱狗攤前時他就後悔了。吉姆收起臉上的不滿,心想可能她打算毒死我。他點了一個熱狗和一些薯條。傑西卡點的和他一樣。吉姆跟著她走向一個野餐桌,坐在炎熱的人行道邊上。吉姆咬了一口熱狗,笑了笑,「味道還不錯。」

傑西卡點點頭,嘴裡塞滿了東西。喝了一口水後,她說:「當然了,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她環視一周,「看起來不起眼,而且環境不太好,但是它的味道就可以彌補一切了。」她閉上眼睛,抬起臉對著太陽,幾縷頭髮掙脫了束縛,金色的髮絲不斷擺動著,「而且,有時候我只是需要出來待一會。」

他們各吃各的,偶爾尷尬地說幾句話。和一個陌生人吃午飯真是奇怪,他知道她很不舒服。但至少食物很好吃,雖然非常油膩。他偷偷地笑了笑。這就是為什麼好吃了。如果他經常吃這個,他會變得很柔弱,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呢?他發誓一定要多跑五公里來減掉這頓油膩的午飯。

上一次他吃快餐還是和泰勒。吉姆拿起最後一口熱狗,抹掉露出來的調料,然後吃掉最後一口前把調料塗在剩的那點熱狗上。那頓飯其實沒有吃完。泰勒在回牢房時都吐了。一想到那個場景,吉姆胃裡的熱狗就在不斷翻滾。泰勒幾乎緊張了三天。

吉姆喝了一小口蘇打水,然後用吸管攪拌著冰塊。那時總在擔心會突破底線,要麼打破那個人的防禦,要麼毀了那個人。如果他逼得太緊,他怕會把泰勒逼瘋。但如果逼得不夠緊,他們又得不到任何信息。「我想再添一杯,你要麼?」

她轉著杯子,好像在考慮。「不用了,謝謝。我夠了。」她的眼神落到他的臉上,打量著他。「某個人……不管你來自哪,你確定你沒什麼可說的。」

他希望炎熱能掩蓋他慢慢發紅的臉。不是說他沒有要說的,只是他帶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對不起。」

吉姆的飲料在桌子上留下了凝結的水,他伸手抹掉了。傑西卡吃完了熱狗,又開始吃薯條。這頓沉默的飯令兩人很尷尬,但是閑聊會更尷尬。

他輕輕敲著桌子,歪著腦袋扭動脖子。太陽光直射在人行道上,形成閃閃發光的熱浪。他認為九月份芝加哥不會這麼熱,看來是錯了,但是就最近來說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吉姆嘆了口氣。他忘了泰勒不知道那天是他自己的生日,吉姆也無意讓他痛苦,但是當泰勒知道時,吉姆還是看到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

吉姆吃光了薯條,然後把廢包裝紙都扔在了托盤裡。傑西卡已經吃完了,正坐在那盯著對面的停車場,嘴裡叼著吸管,時不時吸一口。

「你完事了?」吉姆的意思是她吃完沒,她點點頭。吉姆拿起托盤,把所有的垃圾都扔進大樓旁邊的垃圾桶里。當他回來時,傑西卡正看著他,表情很緊張。他猜對了。她有問題要問,矜持期已經結束了。

「他在哪?你們那些人在哪折磨他的?」

吉姆停頓了一下,重新回到座位上前,他盡量掩飾自己的驚訝。他不得不佩服她的直率。也許自己批評《達利官報》的訪談顯得有些魯莽了。「不好意思,你從哪裡聽說我們折磨他了?」

傑西卡搖搖頭,「我就知道你會否認,但是我知道你是誰。我在這行很久了,很了解聯邦政府的那群人。如果你是聯邦調查局的,你就會認出你這類的人,更不用說中央情報局或者美國國防部了。」

吉姆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聰明。他聳聳肩,但沒承認他到底是為誰工作的。「他在南卡羅來納州的禁閉室里,」他眯起眼睛,「但是沒有人會折磨誰。」

她哼了一聲,搖搖頭,擠出一絲假笑,「他是無辜的,」傑西卡揚起下巴以挑釁吉姆,讓他反駁她。

傑西卡的眼中怒火在燃燒,而吉姆卻沒有立刻回答她,過了好一會,他才伸出胳膊越過桌子,身體朝她傾斜過去。「是什麼讓你這麼篤定?」

他發現獲取答案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那個人多說話。如果引導地對的話,他們通常會透露出他們本不打算說的信息。

「因為我有證據證明他說的照片的事都是真的。」

這就是吉姆最期望她說出的話,他馬上抬起頭。「你說的是說真的?」

傑西卡把信封滑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吉姆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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