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警察」與「白粉販」 遍是毒瘤

五原市武宿機場,四月初一個朦朧的雨天,餘罪駕車穿梭在機場大巴、計程車、黑出租之間,電話聯繫著人。好容易找到了個泊車的位置,泊好,叫著副駕上的邵帥,邵帥擺擺手,示意他自己去。

「一個民辦的私家偵探所,還擺譜了,切!」

餘罪刺激了句,邵帥沒理會,直接奔向航站樓里了。

這兒對餘罪來說是個很熟悉的地方,刑警的生涯就是從這兒開始的。路過自動售票機的時候,他還刻意地站定瞄了瞄,還能想起畢業那年,裹著厚厚冬裝的警校兄弟們,正狐疑地看著售票機,緊張得不知道怎麼下手。一轉眼已經走這麼遠了,怎麼回頭的時候,總覺得一切都恍如大夢,過程卻一閃即逝呢?記得最清的反倒是那些兄弟朋友在一起胡吃海侃的情景。

他一步三回頭地走著,到有工作人員的地方詢問了句,有人指示給了他方向。登記、留名,然後經過內部人員探視的甬道,從門裡出來,已經在機場內部了,遠遠地,一個身著特警裝的男子向他奔來,背後是呼嘯而起的飛機。

可誰能想到,這個傻兮兮的、出校門時只是見過飛機的兄弟,現在已經是民航公安分局檢查站的特聘警務人員了。

誰呢?

瞧那一笑臉上五官就往一塊擠,明明長相憨厚,偏偏帶上賤樣的德性,除了豆包兄弟,還真沒有他人了。

「哎呀,余副局長哪……大駕光臨,來來來,哥抱抱,親一個,沾沾你的好運氣。」奔上來的豆包二話不說,來了個熊抱。也許是常年訓練的緣故,他可比滑鼠瘦多了,也壯實多了,抱著餘罪這麼個瘦子簡直不是親熱,是虐待。

「你確定要這麼一直親熱?」餘罪問。

「還是算了。」豆包一躬身,趕緊放開了。餘罪那眼光不善,這貨他太了解了,你敢勒他上盤,他就敢掏你老二。不過終究是畢業之後就難得見上一面,不管怎麼見一面,都覺得親切,兩人一攬,豆包揚著手:「走,看看哥的地盤去。」

「忙不忙你們這兒?」餘罪問。

「就是那樣吧,習慣了,機場的安檢相對嚴,一般沒有犯罪分子?這條路。」豆包道。

他的工作就是負責行李上機時候的抽檢,主要管理的都是在行李區後面籠子里那幾條威風凜凜的警犬。進門那警犬望見餘罪就吼了兩聲,豆包像安慰妞一般,上去開門撫了撫腦袋,耳語了幾句,那警犬磨蹭著豆包,好不親熱的樣子。

「可以呀!以前都沒發現你有這本事。」餘罪道。

「你把它當朋友,你在它眼裡就是朋友;你把它當牲口,你在它眼裡也是牲口……回去歇著吧,一會兒上工啊,滑鼠。」豆曉波說著,那狗兒轉身老老實實回籠里,保持著坐姿。回頭時餘罪咬著嘴唇,猛地「噗」一聲笑出來了。

「滑鼠要是知道你把狗叫成他,得鬱悶死。」餘罪笑道。

「才不呢,他早知道,你猜他說什麼?」豆曉波問,一準餘罪猜不到滑鼠那心思,曉波揭底了,「他說呀,這表明我在心底暗戀他,是一份很純潔的基友之情。」

很像標哥的語錄,兩人笑著進了辦公室。很簡單的工作地方,本身就在幕後,又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工種,差不多能算不見光的活了,而餘罪的目的自然也是請教了。豆曉波直接把準備好的東西給餘罪,一個U盤,餘罪伸手拿時,他一閃手警示著:「不能外傳啊,這可是我們隊里的學習資料。」

「拿來吧,老子都當副局長了,還用你提醒。」餘罪一把搶到手裡了,裝好,還摸了兩下。專程來討要學習資料可就讓豆包不解了,記憶中餘罪不是個愛學的人啊,他倒了杯水遞給餘罪問:「余兒,怎麼回事,怎麼想起學緝毒來了?」

「我任上多攬點功勞不行啊,豆包,這個好不好做?」餘罪問。

「呵呵,我剛入行的時候有和你一樣的問題,我們教官是這樣說的,凡事就怕有心人,緝毒的是,販毒的也是。高明的緝毒人員,能根據貨的成色判斷產地、根據價格判斷供應,甚至於根據吸食的人群,判斷販毒者的出身和社會關係……販毒的也厲害啊,最大的冰毒製造商、人工合成麻黃素的奇人,都在咱們國家,而且還不是化學專業人士……現在毒品多樣化了,很多腦筋奇特的人才,從化工商店就能配全原料,製造出能引起人體生理興奮的東西……唉,不好查,連警犬的鼻子也很為難。」豆曉波道。反正吧,干哪一行,倒出來的都是一肚子無奈。

「市區……根據你的了解,販毒的多嗎?」餘罪問。

豆曉波一豎中指,很不屑地說:「你才當官幾天,這麼官僚,不多難道專門成立禁毒局?不多能建六所戒毒中心?賓館、娛樂場所、酒吧、KTV,很多用於消遣休閑的地方,沒有這玩意兒,都聚不起客人的。」

「這東西見過沒有?」餘罪翻查著手機,亮給了豆曉波一個針劑樣的管子,很精緻,像女人用的香水小瓶子。豆曉波想了想道:「應該是新型毒品,神仙水類的溶劑。」

「傳說低毒高效,能讓人嗨二十四個小時,據說對床上運動也有效果。」餘罪笑道。

「再低毒也是毒品,化學類毒品比植物性毒品依賴性更強,更難戒除。」豆曉波笑道。

士別數年,還真得刮目相看了。豆曉波饒有興趣地給餘罪介紹著禁毒的故事,特別是安檢上查到的趣事,戒指、鋼筆、衣縫,甚至人體都可能成為攜帶工具,最近一起破獲的是用女人的乳房作藏毒工具攜帶的。說起這些不要命的販毒分子的奇詭奸詐,他自己都有點怵然了。

餘罪倒不為所動,饒有興緻地看著豆曉波。

一看二看,久了豆曉波就發現問題了,自己看看自己,再看看餘罪極度淫賤的眼光,他晃著手提醒著餘罪:「喂喂,你別這樣,哥可不是妞,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嚇人呢。」

「呵呵,那倒是,就你這工作環境,是不是不見妞很多年了?」餘罪賤笑著問。

可不,安檢上妞還真不少,當年他就是沖這個來的,可誰知道是這樣的環境,被圈起來了。這話讓豆包大生知己之感,直道:「可不,咱們中間除了滑鼠,誰有妞啊?」

「想辦法調調工作啊。」餘罪道。

豆曉波臉一扭曲,手做了個數錢的動作,痛苦地說:「一個月三兩千塊,我得往家裡寄一部分,剩下的勉強夠吃管飽,兜里幾張大票心裡都記得清著呢,我拿什麼調?」

「找我啊,老子是副局長了。」餘罪道。

豆曉波愕然地看著自稱老子的副局長,痛不欲生地說:「組織部眼瞎成這樣,提拔你當副局長,你能這樣,已經充分證明,像我這樣老實的,沒出路。」

估計根本沒信餘罪這個小分局長,還是副的。禁毒局的建制他還是清楚的,不料餘罪可是牛吹得越來越大了:「不信是吧?不信算了,我跟你說不清,說不清就換個話題,你們休假怎麼樣?」

豆包煩了,直道:「咱們警察的工作,從來不受勞動法保護,來例假可能,休假怎麼可能?」

關鍵的地方來了,餘罪一伸脖子:「要不這樣,豆包,把你借調到開發區分局,干幾個月,回頭給你找找路子,換換地方……不借調也行,我給你想辦法,讓你例假一個月……不,休假一個月。」

豆包愕然之後哈哈大笑了。他所在緝毒警犬飼養基地,直屬禁毒局管理,那基地的一把手都比分局長的警銜高,餘罪裝得輕鬆得跟什麼似的,豆曉波極度不信地說:「這人怎麼這樣?沒事幹消遣哥這窮苦人玩來了?你要是有這本事,哥給你來回例假看看……」

「幾年不見,信任基礎都沒了……聽好了,明天到開發區分局找我玩。相信我,一定有好事,不來保證你後悔。」

餘罪沒再多說,起身了,向豆曉波使著當年牌桌上搗鬼的那種賤笑。豆曉波只當是個玩笑,送著他,送到半路就有事了,臨檢的任務,匆匆告辭奔向行李輸送帶,等他忙完再看時,餘罪已經走了很久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個緊急通知,臨檢換防,然後基地領導的電話打過來了,緣由嚇了他一跳:即日起准予病假一個月。

哎呀媽呀,這余賤真成神賤了,豆包拿著電話的手都在哆嗦,這麼長個假期,激動得他熱淚盈眶哪……

日曆翻過了4月7日,任紅城又前翻了幾天,看著他做過的記錄。

前一天,餘罪要了個人叫孫羿,任紅城滿懷信心地查了查履歷,一下子興趣全失了,就是二隊的一個司機而已,履歷里實在找不出什麼出奇的地方。

對比前兩天,餘罪要的那個叫熊劍飛的,好歹還是個搏擊好手,在一年前全省警察大比武中獲過散打類優秀獎。

前三天吧,要的人是嚴德標。這個人任紅城太熟悉了,除了那身膘,也沒什麼優點,好吃懶做、愛討小便宜、愛耍小動作,要在老任手下啊,估計老任早把他一腳踢開了。

唯一可以的是五天前找的那位,好歹和禁毒沾邊,在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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