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節的滅門大案 雪夜急警

「余兒,出來幫爸貼春聯。」

余滿塘吼著兒子,抬頭看著大院門框,不是爹貼不了,實在是爹的個子太矮哪。

年三十下午了,家家戶戶已經是閉門入戶準備著年夜飯了,偶爾的一兩聲鞭炮,滿目的春聯,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炸魚炒肉的香味。香果園剛關門,老余過年的步子明顯慢了點,偏偏這時候兒子還不出來,他急了,直接道:「余兒,滾出來。」

「呀呀呀,來啦來啦。」樓上餘罪換上了新衣,忙不迭地提著褲子,看著吹鬍子瞪眼的老爸,他嘻皮笑臉地下了樓。找了個高凳子,出了院子,一放,攙著老爸,遞著透明膠。每年的大春聯老爸都親力親為,就像初一的開門炮一樣,不讓他干,他都覺得不是過年了。

老余邊貼邊看著扶凳子的兒子,順手「吧唧」來了一巴掌訓著:「越來越不像話了,回來就知道吃、玩、喝酒、打麻將。」

「哎呀,爸,這能賴我嗎?」餘罪討饒了。

「賴我是吧?又沒把你養好。」老余憤然道。

「還真賴你。」餘罪道,老爸臉一拉,他補充著,「你娶這麼好個媽,店裡你都打理了,家裡媽都收拾了,我幹什麼呀?哎,爸呀,你說你當初眼光怎麼就這麼好呢。」

老余的怒火一下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下子看著好吃懶做的兒子,咋就這麼親切呢?他得意地拿著膠水一封道:「眼光不好能當你爸啊?不過主要還是你爸人品好,你賀阿姨這些年就不缺人上門提親,她一概看不上,就等著你爸我呢。」

餘罪「撲哧」一聲笑了,老爸一瞪眼,他趕緊圓著:「不對,爸,還叫賀阿姨呀?」

「哎,對對對,還是我兒子懂事,你媽啊,你媽……哎呀,總算給我兒子找了個滿意的媽。」老余嘆著。

「那爸您滿意嗎?」餘罪問。

「嘿嘿嘿……開玩笑,滿意怎麼能形容。」老余奸笑著,低頭時發現不對了,兒子也奸笑著看著他,他「吧唧」又是一巴掌道,「大人的事,你小孩亂打聽什麼……橫批給我。」

「嘎嘎……給您,爸!闔家團圓,就缺丫丫啊。」餘罪遞上去了。

老爸貼好,歪著腦袋瞧瞧,邊瞧邊道:「丫丫現在不錯啊,離家擔心總比窩家裡鬧心好,這小雀翅膀一硬,都得飛哪……不過,余兒,我咋覺得你不如以前了呢?老遠回來吧,咋看你一點都不親,就想揍你。」

餘罪扶著老爸下來,齜牙笑了,話說表現還真不算太好,不過那是因為他有意識地給父母創造空間,餘罪小聲附耳道:「這問題在您身上啊。」

「胡扯。」老余火大了。

「絕對在你身上,以前你三天一個電話,現在一個月不夠三個電話,別人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您是娶了媳婦,忘了娃呀。」餘罪開著玩笑。不料這個玩笑觸到老爸的心事,他有點尷尬,有點難以啟齒地拉著兒子道:「這個……這個這個……」

「我理解,爸,您新婚燕爾,如漆似膠嘛。我一點都不嫉妒。」余兒拍著馬屁。

老余眼一凸,火了,「吧唧」給了兒子一巴掌罵著:「滾,老子娶媳婦,你還想嫉妒呀?東西收拾回來。」

也許只有在兒子身上能找到點成就感來,老余背著手,腆著肚子回家了。餘罪笑了笑,端著凳子跟著進門,轉眼又出來,掃凈了門口,抬眼看了看大紅的春聯,還有字跡未褪的大喜字,又聽著院子里的剁餡聲,這年啊,總算到頭了。

本來想著放鬆放鬆,可沒想到放鬆比工作還累哪。回家雖然沒啥家務,可老爸這幾十年聚了一幫子販水果的叔叔、大爺,一般都在年前走動一趟,禮雖不重,重在人情,可累哪,連著走二十來家,那可都是餘罪光著屁股起就看著他長大的叔伯、大爺。當年老爸一出去進貨,兒子就是在這些窮哥們兒家裡吃百家飯過來的。

現在出息了,誰見著不親哪。這個見了拉你喝兩口,那個見了端碗大肉讓你吃,光二十九那天就吃了八頓飯,連吃帶喝,胃裡早消化不良了。

煎熬哪,誰說幸福不是一種負擔呢?餘罪就覺得快不堪重負了。

回了樓上,翻著帶回來的東西,幾身衣服捧著,喜滋滋下樓,站在廚房門口。老爸和賀阿姨一個擀皮,一個包餃子,不知道在說什麼悄悄話,連兒子站門口都沒瞧見,餘罪故作姿態地「咳咳」兩聲。

賀阿姨不好意思了,身子稍挪了挪,離得丈夫遠了點。當人的後媽難,不過還好,老余這個兒子懂事,又不在身邊,她笑了笑,繼續捏著餃子。餘罪對賀阿姨的印象也是相當好,標準的賢妻良母型,他還沒喚一聲,老余剜了一眼著道:「嘴裡塞驢糞蛋了?咳個屁呀,自個玩去吧,等著吃就行了。」

明顯嫌兒子礙事,可這兒子和爸是一個德性,同樣一翻眼問:「大過年的,不給壓歲錢啊?」

啊?這都是成年人了還要?賀敏芝愕然了,不知道這爺倆怎麼過的,老餘一個餃子皮扔過來:「滾,看著老子過得舒坦,你就想找點不自在是不是?」

「嘿嘿……」餘罪一躲,腦袋又進來了,禮物一放,嚴肅地說,「再罵不認你啊,那,給媽的禮物,沒你的,看吧。」

啊?老余心裡一陣感激,愕然地看著兒子,這當會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兒子已經長大了,很大了,大到懂得體諒別人了。他一喜,身子靠著賀敏芝得意地說:「快,敏芝……兒子給你買的新衣服,試試。」

賀敏芝這才反應過來,不料鼻子一抽,一捂臉,趕緊著起身,抽泣著進屋了。

「這……這咋啦?」老余粗線條,不懂女人心了。

「我替您感動了媽一回。」餘罪笑著,攬上老爸了,手裡變戲法似的,兩個紅包一捻,遞給愕然一臉的老爸道,「爸,以前都是你給我發壓歲錢,發了多少年還記得嗎?」

「那誰記得,發的還沒你偷家裡的錢多。」老余道。

「我現在是警察,不要提以前的爛事好不好?」餘罪一糗,生氣道。不過今天話題不在此處,他遞給老爸拿著道,「這風俗改改,今年起,我給你發啊,壓歲壓歲,給你壓住,別那麼快就老了啊。」

「我很老了嗎?瞎說。」老余摸摸臉蛋,不經意蹭了一臉麵粉。餘罪笑道:「不老……嘎嘎,千萬別老得太快啊,好日子才開頭呢。」

兒子奸笑著走了,一會兒賀敏芝擦著臉進來了,也許是已經習慣了生活的磨難,一剎那幸福的感覺讓她不可自制。她看著兒子帶回來的禮物,痴痴地看著余滿塘手裡的紅包,溫言細語地說:「滿塘,別讓兒子破費了,他在城裡一個人也不容易。」

「呵呵,你不了解咱兒子,三歲就知道偷我的錢買零食,五歲上街就能看得了攤,再難,難道還會比那時候難?嗯,拿著,兒子給咱的。」余滿塘得意地把兩個紅包遞給了新婚妻子,賀敏芝接著,總覺得有點燙手,她輕輕地放在衣服上。這禮物啊,總也看不夠,看著就小聲地叮囑丈夫:「滿塘,你別老對兒子說話粗聲大氣的,還老上手扇兒子,都多大了,人家都是警察里當領導的了。」

「我還是警察他爹呢,你不了解咱兒子的德性,不敲打他就翹尾巴。剛才還說了,嗯,別讓我老得太快,好日子才開頭呢。」余滿塘道。

「那是心疼你啊,這也生氣?」賀敏芝不解了,縴手捶了老餘一把,老余「嘿嘿」笑得直顛。

熱氣騰騰的餃子上桌了,五葷六素的菜肴下鍋了,大杯的汾酒斟上了,電視里的晚會開鑼了。賀敏芝給遠在部隊的丫丫去了個電話,電話里娘倆說笑著又多了一掬淚。爺倆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今天興奮得都快喝多了,熬到零點的鐘聲敲響,這爺倆一激靈,一個拿著鞭炮,一個點著煙花,像兩個頑童一樣奔出院子放炮去了。

好冷的年夜啊,空中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耳際全是「噼噼啪啪」的爆竹炸響聲,還有間或飛向空中的煙花,一爆開,就是一片絢爛的五顏六色。老爸真不行了,點滾地雷找不著捻,放二踢腳差點炸了手,隔壁一群壞小子在放躥地鼠,「嗖嗖」往醉態可掬的老余這兒扔,好在有兒子看著。還是警察厲害,扔了幾個雷炮,「通通通」幾聲巨響,把小屁孩嚇得跑遠了。

「爸……高興不?」餘罪在鞭炮聲中,附著老爸耳朵吼著。

「高興。」老余樂得合不攏嘴了,附著兒子耳朵吼,「明年給爸引回個兒媳婦來啊。」

「好啊,你要幾個?」餘罪哈哈笑道。

「你正經點,不管咋個瞎玩,結婚娶媳婦這事得當真……這個你得跟爸學學,找媳婦就你賀阿姨這水平,本本分分的,你都老大不小了,不能讓爸一直在你身上操心啊。」老余說著,兒子卻是興高采烈地放著炮,一不小心,「咚!」一個二踢腳在他臉前飛上天了,驚得老餘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

沒摔著爹,可把兒子嚇了一跳,趕緊來扶,可不料初雪路滑,餘罪腳底一溜,沒扶好爸,倒把爸拉得和他一起摔倒了。哎喲,大過年新衣新鞋的,把老余心疼得直罵兒子毛躁,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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