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醉態可掬

鑼鼓喧天,嗩吶穿雲,第十通迎親鞭炮噼啪的炸響聲中,親友團翹首企盼的婚車終於緩緩地駛來了。

清一色的悍馬開道,一生平安、好事成雙、三星高照、四季發財……直到十全十美,十輛開道,號碼牌上掛著溢美之詞,居中的一輛加長賓利婚車,後面還有兩輛親戚的載車。據說厲家把全市搜羅了差不多,能找到的豪車都請到婚慶現場了。奧迪Q系列、賓士S系列、英菲尼迪、寶馬系列,各色豪車,都為這個花團錦簇的婚慶增添著亮色。

輕輕摁下了車窗,厲佳媛看了眼忙碌的現場,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在穿梭往來著。所過街道,行人的駐足、行車的側目,不管是被婚慶的豪華震驚,還是對誰在結婚的好奇,給她的都是一種很愜意的滿足感。

對了,不知道新郎滿足嗎?

她側身輕輕地倚在張猛的身側,靠著他堅實的肩膀,輕聲問著:「猛,你好像不高興?」

「怎麼會?」張猛擠出好多笑容,不是勉強的,但似乎也不是完美的。

「騙我,我就知道,讓你離開刑警……你心裡一直就沒有放下。」厲佳媛美目眨著,看著臉色剛毅、高鼻闊唇、人和名字一樣威猛的丈夫,如是道。

「刑警有什麼好的,成天累得像條狗,在隊里拚命一年多,抓了十幾個逃犯,到最後倒背了兩個處分……一年多啊,除了去羊頭崖鄉,幾乎都沒休息過,在學校時候同學就叫我牲口……還真沒叫錯,刑警還就是當牲口讓人使喚的命。」張猛攬著新娘,坦然道。貶完了,又有點難過道,「可我還是忍不住想他們,他們一個個窮得摳摳索索,可活得卻坦坦蕩蕩,我可以把後背給他們任何一位,因為我們彼此是兄弟……可我自己卻當了逃兵。」

「我知道……對不起。」厲佳媛輕輕地說,握著他寬大的手掌,放在唇邊輕吻了吻,「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比他們更重要就足夠了……不過總不能那樣過一輩子吧?總需要一個溫暖的家啊……我想他們也會理解你的。」

「我都沒臉見他們了。」張猛難堪道。

「未必,馬上我會給你一個驚喜。」厲佳媛笑道。

張猛稍一猶豫,車身已停,厲佳媛笑著指指窗外:「驚喜來了好多。」

哎呀媽呀,滑鼠那大餅臉、餘罪那賤臉、熊哥那熊臉,還有豆包、孫羿等等一夥子賤賤的笑臉,已經不懷好意地湊上來了。張猛狂喜間,厲佳媛已經提醒了:「你們隊長和指導員也來了,我想今天他們對你這個逃兵會很不客氣的,你得保護我喲。」

無聲的回答,張猛緊緊地抱著新娘,親熱地吻了吻額頭。這個心結他一直沒有解開,沒想到新娘早看出來了。

「咚咚咚……」車窗響了,搖下車窗時,孫羿喊著:「下車,檢查。」

剛下車,滑鼠又嚷起來了:「跪下,唱《征服》。」

眾人哄聲大笑,鬧婚場的序幕正式拉開。地方的習俗是同齡的鬧這個婚鬧,越鬧越熱鬧之意。女方的儐相已經奔上來了,發著好煙,遞著糖,護著新娘。泊車的地方離門廳不到五十米,這五十米,將是最難的距離。

從少女到人妻哪,能不難嗎?

這不,眾人商量著怎麼折騰,一幫子警察玩起來花樣百出,真讓當地的小伙汗顏不已。帶著新娘騎到新郎頭上,紗裙一遮臉,架高蹺一般抬著兩人嗖嗖轉兩圈……好了,不許看,往前走。

本來方向就不對,還走不了幾步就有人使絆子了。一絆,張猛一倒,眾人接著新娘,有人在高嚷:快快,搶新媳婦,誰搶到算誰的。

饒是張猛體力過人,也被玩出一身汗,沒有前進,反而被逼退了數米。他心裡高興啊,他臉上樂呵呀,笑得像個大傻瓜,一般體力活兒真難不倒他,眾人拉著的、擋著的,還有背後商議怎麼整人的。

嗷嗷幾聲,眾人把張猛拽胳膊拉腿,甩沙包似的拋了幾下,甩得張猛七葷八素、筋疲力盡。餘罪哈哈大笑著嚷著:「現在可以讓他背著新娘了,我就不信他體力有多好。」

於是又來了個美女騎兵,騎著新郎跑兩圈。接下來又來了個倒掛金鐘,倒抱著新娘跑,還有人問:爽不?敢說不爽,倒回來重來。說爽,好啊,再來一回。

玩了足足半個小時,最後還是女方的親戚齊齊出動,連護帶防,把一對新人強行推進婚禮現場,這個無底線的熱鬧才告一段落。

婚禮就比較正式了,主持是請的省台一個女播音,賀禮有頭有面的人物就念了十幾分鐘,新人互換禮物、雙方父母見面、兩親家合影,都費時不菲。

城市裡的講究和習俗已經變化了不少,不過再怎麼變化,熱鬧是主要的。在婚禮現場數百平方米的大場地,人頭攢動,轟響的音樂加上播音甜美的介紹,著實吸引了不少眼球。餘罪這時候躲到廳里了,站在裡面往外看的時候,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頭,哇,居然是邵帥。他剛要問,邵帥遞給了餘罪一根煙,餘罪隨手就著火點上,訝異地看著他問著:「小帥,你後來去哪兒了,神出鬼沒的?」

「你都成警察英雄了,還會注意到我?」邵帥笑道。餘罪看看手裡的煙,軟中華,他又打量了這哥們兒一眼,笑著道:「混得不錯啊。」

「一般吧,如果想出來,咱們可以一起混。」邵帥道,眼瞥著餘罪。

「好啊,我幹得正不順心呢。」餘罪發了句牢騷。

「我聽說了……夠狠,夠手黑,把個副處領導都擼下來了。」邵帥道,掩飾不住欣賞的目光。

「這……不能聽謠言,根本不關我的事。」餘罪道。他解釋時突然發現邵帥的變化好大,曾經沉默寡言的乖乖仔,現在像個江湖混跡已老的遊子,滿臉的愁容。

也不準確,臉上雖然是愁容,可渾身掛的卻是名牌、表、西裝、皮鞋,系著紅領帶,乍一看這扮相,像剛洗白的黑社會成員。

「你……到底幹什麼?」餘罪審視著,莫名的警惕心起來了。

「和你一樣唄,不黑不白,不好不壞。」邵帥掏了張名片,塞到餘罪的兜里,回身招著手離開了,還不忘提醒著,「給我打電話啊,我經常在五原。」

盛邦私家偵探所……餘罪看看名片,又看看邵帥的背影,沒想到兩年不見,當年的隊伍里居然出來這麼一根蔥,私家偵探……哎呀,肯定比刑警掙得多了去了,他看看人家的穿著、人家給的煙,實在有點受打擊,馬上又醒悟了,扔了煙自責著,又抽上了,戒了三周白戒了。

此時,婚禮現場的慶典已經接近尾聲,安嘉璐在人群里四下尋找著餘罪,打電話聯繫時才看到他就在不遠處的廳里,奔上來,急匆匆地埋怨著:「……你這人怎麼這樣,還讓別人看著你呀?快點,快點,跟新人照個合影……」

或許是著急的緣故,她拉著餘罪就走,餘罪被拉得小心肝在撲通撲通跳,出聲問著:「安安,你這麼上心啊。」

「當然上心了,你看大家多高興……哎,你怎麼問這沒頭沒腦的話?」安嘉璐回頭嗔怪了一眼。

「沒事,我就覺得這樣挺好,畢業後還沒這麼瞎高興過。」餘罪道。拉著安嘉璐,安嘉璐此時才感覺到了,甩了一把:「你怎麼拉著我?」

「你拉我的好不好?不過我比較喜歡拉著你,嘎嘎。」餘罪道。

「不要笑得這麼賤好不好,看著就想踹你。」安嘉璐做了個鬼臉,輕飄飄地威脅了餘罪一句。

「安安,來這兒……快來。」歐燕子和葉巧玲喊著,安嘉璐扔下餘罪,擠到前排了,和新娘子站在一起,沾點喜氣。餘罪要和新郎站一塊,被易敏轟到後面去了,或許在學校的怨念還沒有散盡,她直挖苦餘罪越長越有礙和諧。

「朝這兒看……好嘞……跟我一起喊。」攝影師在嚷著。

眾人一起喊著:「茄子!」

「咔嚓!」留下了一張全是笑臉的影像。散開時,厲佳媛拉著安嘉璐道:「謝謝你啊,安安……謝謝你們這幫同學能來。」

「這都應該的,還用說謝啊……家龍,過來。東西呢?」安嘉璐招手問著。

「來啦來啦……新郎官啊,你最得感謝安安,這個額外的禮物可是她花了兩年時間收集的……噹噹當……無底線舊照,送給你了。」駱家龍鄭重地送了一個電子相框,介紹著,「都在內存卡里,回去慢慢觀摩啊。」

厲佳媛伸著手指粗粗一翻,尖叫出來了:「哇,猛……這是你啊。」

籃球場、足球場、上課打瞌睡、水房的瘋狂,都有所記錄。厲佳媛看得倒比張猛還高興,回頭問時,卻怔了下,張猛像個孩子一樣,抽搭著,抹著淚。

她知道張猛又在懷念警察和警校的生活了,她笑了笑,攬著安嘉璐謝了聲道:「謝謝,有你們這樣一群同學,我也會忘不了的。」

兩個女人磨嘰著,張猛在感動著,李二冬從照相的地方跳下來時,愕然道:「哎,牲口,你哭什麼?」

沒哭,張猛趕緊掩飾,不過又有點傷感了,忍不住,旁邊董韶軍說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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