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劫匪之死 步步險詐

「砰!」一聲槍響,餘罪的耳際轟鳴。一陣灼痛的感覺,下意識地一縮脖子。

「砰!」第二槍堪堪擦著頭頂而過,餘罪嚇得腿一軟,就地一個懶驢打滾,直往沙發邊滾去。

身後樓梯上的小保姆驚得尖叫一聲,捂著耳朵趴下了。

一滾的剎那,他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從院外奔進來的兩個人,正舉槍朝他射擊,兩槍都擊在身後的酒櫃里,擊碎的酒瓶正汩汩流著。餘罪一看手裡,手機剩下半截了,一摸耳朵,一手血。嚇得要尿褲子的感覺,一下子又成了滔天怒意,拽著茶几,使著吃奶的力氣,「嘭」地頂到了門後,堪堪擋住來人的腳步。

「通……通……」兩人踹門了,朝著角落的餘罪,「砰砰」近距離開槍,餘罪縮著脖子,躲在牆後死角。小保姆嚇得四肢著地,往樓上爬。好在那兩個人的目標不是她,只是急著撞門,通通幾下,那門已經搖搖欲墜了,急切中,有位朝著門鎖「砰」的一槍,鎖扣子被打壞了。

去你媽的,再撞……餘罪急了。趴在沙發後,拉縴似的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頂著沙發,斜斜地頂到了茶几後,勉強又爭取到了一點救命的時間。

他急呀,只能硬著頭皮頂了。這種大白天,槍手要的是速戰速決,他們不敢多逗留的。可就是不知道,這地方有人報警沒有。

大部分時候,他知道指望不上警察的速度。他怕呀,就在抓販毒分子的時候,都沒有經歷過這種生死一發的感覺。那種心在狂跳、氣在狂喘,以及下半身尿意強烈、兩腿抖如篩糠的感覺,真他媽叫一個折磨,偏偏這一秒鐘彷彿一年那麼漫長。

「嘩!」一聲……玻璃被砸了。外面的急火了,試圖從窗上找到躲在死角的餘罪。虧是外面有防護網,可那伸進來的黑洞洞的槍口,還是嚇得餘罪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非要了老子的小命啊,餘罪怒從心頭起,四下找著武器。

槍口幾乎朝他時,他急了,順手抓著電話,當聲扔出去了。那隻槍口一閃,正好知道他的方位了,閃電般地又伸進去,砰砰朝他的方向又開兩槍。饒是餘罪躲得快,也被跳彈擦到了臀部,一摸又是一手血。

話說狗急跳牆,人急上樑。人在危急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無法想像的智慧和勇氣。他一下子瞥到被擊碎的酒瓶,急中生智,抄著牆角的電話架子,使勁一扔,「噹啷!」酒櫃碎了一片。四五瓶窖藏的好酒摔了一地,汩汩的酒液在地面上流著。

要的就是這效果。他冷靜下來了,腳慢慢地伸出來,鉤著鉤著,把一個瓶嘴子鉤過來,捻到了手裡,磕了磕,滿是尖刺。第一把武器到手了。

「砰砰砰!」撞門聲越來越大,撞開了好寬的一條縫。從這個縫裡,已經能看到躲在窗檯後死角的餘罪。撞門時瞥到餘罪的,是一個乾瘦臉長的男子。他拔著槍,朝著角落裡的餘罪瞄準,如此近的距離,想跑也難……不料餘罪四肢著地,驀地起身就跑。一跑,門縫擋著手就不那麼靈活了,那人手伸了伸,想拐個角度開槍,卻不料轉彎的餘罪驀地回身。

「去你媽的。」餘罪一個甩手,絕招出來了。

「啊!」那人的手一疼,一縮,一慘叫,縮回來的手,扎得血淋淋的,汩汩地流著血。

火了,他不管不顧,伸進手就砰砰連著開槍。窗戶邊上,也在伸著手,砰砰開著槍……可已經無濟於事了。一擊得手,馬上遁去的餘罪已經鑽到樓梯後了。

雖然子彈就在身邊炸響,雖然對著兩個槍口,此時的餘罪卻覺得心裡越來越清晰和冷靜。他知道,這個時候,哪怕一丁點兒的慌亂,都會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想要老子命,想得美……餘罪聽到換彈夾的聲音時,驀地又像地老鼠一樣鑽出來了。門口那人一嚇,反而驚恐地躲開了幾步,餘罪的目標可不是他,而是那個酒櫃。拉著櫃邊,一使勁,「嘭!」堪堪又往茶几和沙發後加了一道保險。一眨眼,餘罪又鑽回去了。

「啊……丟你老母。」門外的氣著了,沒想到對付一個沒有武器的人也這麼難。

「死啊……」兩人這回合力了,一起開始撞了。

「咣……咣……」那門被撞得搖搖欲墜,就算後面堵著的東西再多,也快撞開了條進人的空間了。

十幾秒的時間,足夠餘罪再下酒窖找到足夠的武器了。他抱了一摞酒瓶子,從窖口露頭了。伸手,「咣!」手榴彈扔了出去。酒和玻璃碎片炸了一片……那人一伸手開槍,他腦袋馬上縮回去了……剛一歇,「咣咣咣咣!」玩插花飛瓶子似的,梯後不斷地往外扔著瓶子。準頭相當好,都在門縫左右,七八個瓶子碎了一地一門,撞門的被飛濺的酒水和玻璃碎片搞得狼狽不堪。這跟玩雜技一樣,你就不知道它要從哪個角度出來。

咦,不對,停下了……手上受傷的那個領教過裡面那人的難纏了。他在嗅到濃重的酒味時,看到腳下已經洇洇濕了。隱隱地,一絲對危險的惶恐爬上心頭。

「嗖」的一聲,又一個瓶子飛出來了。清亮的瓶身帶著一朵鮮艷如花的火苗。餘罪點著煙,壞笑上臉了。

「快跑。」那人嚇壞了。

晚了,一下子紅白酒液,被沾到的火苗引燃,「轟」地從廳到門平地而起。一堆絢麗的火焰,夾雜著兩人的慘叫。那兩個人濺了滿身的酒,被點成火引子,慘叫著打著滾,落下台階,然後繼續打滾。再滾不滅時,有一個直接帶著一屁股火苗,「撲通」一聲跳進了游泳池。另一個也是急中生智,慌不擇路地往游泳池裡跳。

好絢爛的火焰。兩人爬出泳池,看著門廳越來越大的火焰,知道這是功虧一簣了。相視了一眼,齊齊爬出來。這時候,聽到了凄厲的警報聲,兩人不敢再開車了,翻過矮牆,撒丫子順著別墅的後牆溜。

此時,十二時零五分,飛馳到場的特警組織滅火。這個難度不大,游泳池的水就是現成的,車上也有滅火器,火勢剛小,移開了沙發和酒櫃,幾位特警就衝進了別墅尋找目標。

溜了,只留下了一個躲在衛生間,瑟瑟發抖的小保姆……

「現場找到了一支仿六四式手槍,擊發過,房間里彈洞、血跡有多處,沒有找到目標和開槍嫌疑人,應該是聽到警報嚇跑了,我們正在組織搜索……留下的這個叫申小梅,是溫瀾的小保姆。據她說,是一個叫『小二』的先來,在這兒待了近一個小時。準備走時,遭到了兩個槍手的追殺……」

「保護好現場,後續隊員馬上就到場了。」

「是。」

史清淮關了視頻通話。回頭時,肖夢琪臉上的驚訝還沒有消退。史清淮卻是憂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這傢伙搞的動靜,比那群劫匪可一點也不小啊。

「沒事,我敢肯定,這把火是余兒放的。」滑鼠一看暴力場面,反而來精神了,嘚瑟道,「這賤人被人追殺不是一次了,想當年最凶的時候,我們隔壁理工大的二十多個人埋伏在路邊揍他,他都能跑回來。」

「這麼跩?」曹亞傑吃驚道。

「那受傷了沒有?」李玫關切道。

「怎麼可能不受傷,被揍得鼻青臉腫,跟豬八戒兄弟一樣了。」滑鼠道,看眾人心情一黯,他又補充了句,「不過對方更慘,六個住院,四個開瓢。」

「那後來呢?」俞峰問。這麼光輝的戰績,肯定後患不少。

「能怎麼樣?即便他就是受害者,最後還不照樣得他爸賠人家醫藥費。拼這命圖個?呢,我都看開了,這賤人多聰明個人,就是看不開。」滑鼠笑著道,笑里多了一份無奈。看這情況,餘罪應該沒事。可同樣是這情況,反倒讓滑鼠覺得,這事情完全沒必要這樣,早歸隊不就屁事都沒有了。

可能都聽懂這句話了,於是士氣又一次低落下來了。史清淮黯然道:「在我們這個位置討論社會的公平和公正沒有什麼意義,但我們的付出,總會有意義的……他一直在追尋真相,我想我們做點什麼吧。」

「怎麼做?深港僅四星以上的酒店就有數百家,經銷商來自全國各地,本次國際車展參展的一百多家生產商和銷售商,初步估計要有五十萬人次以上的客流量。」曹亞傑道。這些代表著盛況的數據,對警務排查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坎兒。

「相比虛擬大學城的謀財害命,我倒覺得對有錢的經銷商下手,更像他們的風格。」肖夢琪道。靈光一現,她不確定地問著大家,「難道除了藍湛一、溫瀾……還有人?或者是,溫瀾也是個棋子?」

「哎喲,那可要了親命了。」滑鼠苦著臉道,陰謀玩到這個程度,陪玩的都受不了了。

「那這個事怎麼破?如果他們選擇一個經銷商下手……怎麼樣做得天衣無縫?現在時間是十二點二十分,餘罪說他們已經得手了……這中間似乎有個疑點啊,以他們以往作案的風格,會考慮得很周全。難道他們考慮不到,如果藍湛一出事,賭池資金被洗,操盤人被殺,溫瀾馬上就會成為重點嫌疑目標……這種時間仍然留在深港繼續作案,危險係數可就無限放大了。」史清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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