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劫匪之死 命懸一發

九時四十五分,餘罪車泊在仙湖這個別墅區外時,看到了這個時間。眼前不遠處就是溫瀾的家,就是藍湛一圈養這隻金絲雀的地方。而腦子裡想著的是,那些若隱若現、解不開的謎團。

好奇心總是要害死貓的,可惜的是餘罪有比害死貓更強的好奇。這股子好奇驅使著他放棄了歸隊,折而復返,到了溫瀾的家裡。他本來以為隊里會以更嚴厲的口吻催他歸隊的,可奇怪的是居然沒有,連背後保護著他的兩名特警也沒有跟上來。

對了,從溫瀾起疑,在車展現場消失,餘罪知道自己對本案的價值也就不復存在了。現在這個時候,估計已經開始全城抓捕了。

那這種時候進人家的住宅合適嗎?

他在這裡盯了好一會兒,居然發現外圍的監視也撤了。估計現在警察兄弟們一窩蜂地搶功去了。藍湛一的攤子這麼大,怕是市裡能用的警力,得被調個差不多。

也許這裡已經是一個被棄的地方了,不會還有什麼價值了。可這樣一個綠樹、池塘、假山、園林裝飾著的別墅小區,他總覺得似乎有一點魔力似的吸引著他的腳步。

是睹物思人,還是因為思人而愛屋及烏。

心裡那點感情和案情一樣,依然是一頭霧水。

他總覺得那樣一個感情豐富、知人體己的女人,和印象中的劫匪形象相差甚遠。哪怕是給她插上一個要報復天下所有男人的墮落標籤,也仍有著太多無法解釋的事。

確定沒有盯梢,沒有深港警方的人,他直驅著車停到了別墅門口,推開了木質籬笆門而進。繞過了游泳池,敲響了門,透過鑲嵌著玻璃刻花的門,能看到客廳里偌大的酒櫃、沙發,還有樓梯後面看不見的那個地窖,對這裡餘罪已經很熟悉了。當他看到提著行李從樓梯上下來的那個姑娘,他愣了一下,這好像是要遠行的樣子。

姑娘姓申,是溫瀾的小保姆。包括今天,見過三次。

看到是接走溫瀾的「余小二」去而復返,小申放下行李,開了門,奇怪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哦,瀾姐讓我回來拿點東西。」餘罪撒謊從來不眨眼的,騙這種涉世不深的姑娘,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進來吧。」小申道,把餘罪讓進來了。餘罪隨口就道瞎話:「瀾姐說,她也想不起來丟在哪兒了,好像壓在枕下。」

「你自己找吧。」小申道。

那當然得自己找了。餘罪抬步上樓,回頭看看悵然若失的保姆,他惻隱心起,又回頭走上來,掏著口袋,隨便撈一大摞子錢,直往保姆手裡塞,邊塞邊動情地說著:「我知道你要走了,別難過,說不定還會有再見的時候……拿著。」

「我不要,瀾姐給過我了。」小保姆不好意思了。

「拿著吧,這是我給的。」餘罪慷慨道。這錢反正回去也得交公,還不如行個好呢。而且這錢呀,余警官向來不會白給的,給完了,他臉上好不惻然道,「你別難過,瀾姐她也是不得已才要走的,她一定沒告訴你,她去哪兒了吧?」

保姆搖搖頭,當然不會告訴她了。不過猜得出,這是把後事已經安排好了,保姆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最起碼,就給了餘罪相當大的發揮空間。他小聲道:「她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怎麼好好的,要走呢?」小保姆難過道。

「因為她的心,受到了傷害。」餘罪深情道。

「我知道,肯定藍總不喜歡她了。」小保姆居然也懂二奶人老珠黃,必被扔在一旁。

「不是藍總,她和藍總沒有感情的……她喜歡的那男人比藍總強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餘罪把棒子劇那種煽情演繹到極致了。沒辦法,現在這些傻妞,都喜歡那調調。這種調調就是,在關鍵的時候,來一個轉折,就像餘罪話鋒一轉說,「但是,那個男人,卻負心了。於是,瀾姐,心都快碎了……」

有反應,好像有。小保姆怔怔地看著餘罪,似乎被餘罪說得動情了,然後蹦出一句來:「你說的是哪位?」

哎喲,餘罪暗暗叫苦,敢情裙下之臣還真不止一個啊。他眼珠骨碌一轉,摸著錢包,從錢包的角落裡摳出張SD卡來,塞進手機,這玩意兒怕有意外,一直藏著。一會兒開機調到了一張照片上,他義憤填膺道:「就是他,就是他傷害的瀾姐,就是他讓瀾姐心碎了,就因為他,瀾姐才要遠走高飛,再不回來了……哎,對了,你一定見過他吧?」

「見過……他來這兒吃過飯。瀾姐親自給他做的。」小保姆認出來了,似乎對此人感覺不錯。

「他來的時候,藍總和劉醫生,是不是都不在?」餘罪輕聲問,生怕驚了小保姆一般。

小保姆眼皮子一跳,狐疑地看著餘罪。那眼神,警惕起來了。

這就是答案。餘罪一收手機道:「這是隱私,誰也不要告訴啊……你慢走啊,我不送啦。」

說著就上樓去了。看得小保姆一頭霧水,狐疑之下,她躡手躡腳,跟著餘罪上來了。

餘罪來這裡根本沒有目標,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找。樓上房間四間,就像心有靈犀一般,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間帶著露台、養著一大簇花卉的地方。

餘罪審視著這個房間,人都是充滿著矛盾的動物。比如這個標著二奶標籤的女人,如果只看她的生活環境,卻也不比淑女的閨房差多少。陽台的躺椅、門口的小書架、各色的雜誌、玲瓏的咖啡杯,處處能看到小資和閑適生活的影子。

誰能相信,這是劫匪的生活?

要是劫匪都這麼高雅,當警察的可就都沒混頭了。

他踱步著,又踱到了陽台。坐在椅上,感受了一下溫瀾每天過的這種閑適生活。躺椅一搖,悠閑地看上幾頁愛情小說、時尚雜誌之類,你說何必還要千里迢迢去搶劫呢?真是何苦。他隨手一抽雜誌,卻發現自己的判斷完全錯了。是一本汽車雜誌,各色的豪車,在銅版紙上顯得纖毫畢現。

對於車,餘罪很敏感。他一骨碌起來,翻著那個小小的活動書櫥,翻了幾本,愣了下。雜誌里夾著一張廣告圖,好熟悉的一個畫面,是個四方的建築,他愣了片刻,一下子想起來了。

這是國際車展那地方,像個大棺材……

十一時十五分,許平秋在特警的悶罐車裡梭巡著。抓捕告一段落,不過結果並不理想。

虛擬大學城這幢公寓樓查過了,有六家是網上直銷店,四家用作3D影視工作室,還有兩家搞信息諮詢的。這個只認租金、不認成分的地方,正適合網賭的隱藏,誰也不會對其他人幹什麼感興趣。

槍聲驚了這裡的居民,後來的分局的警力正挨家做著基礎詢問,捎帶著說服住戶不要出門。上面的現場勘查正在進行中,不過效果不會很理想,敢於殺人滅口的,怎麼可能還能留下更多的證據?

錢轉走了,具體有多少現在還沒有落實,不過數目肯定不小。如果不是接收賭池注資的賬號的話,估計現在還要有轉進來的錢。許平秋沉思著,突然間又發現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不該封賬。一封賬,讓躲在暗處的兇手,馬上就會警覺這裡出事了。

這個亡羊補牢的機會,可能已經沒有了。他揣度著,車門響時,李綽跳下來了,隨手鎖上了門。許平秋用徵詢的眼光看他時,他搖搖頭道:「不配合。」

「一點都不配合?」許平秋問。李綽是本地人,在語言溝通上有優勢,不過看來效果不佳。

「他什麼都不承認,沒律師來他不開口……而且保留控告我們非法抓他的權利。他不是本國國籍。」李綽道。就這號人最難纏,撈錢撈名就是鄉親,違法犯罪就成外國人了。

許平秋揣度著,像這號江湖大佬,等閑肯定是不會向誰低頭的。何況現在並沒有證據直接指向他,有事恐怕也只能那些保鏢擔著。

「許處,恐怕不好辦。這傢伙和兩岸三地的警察都打過交道,條條框框熟悉得很,他要不開口,我們還真拿他沒辦法。」李綽又提醒著,有點焦慮。

「我來……」許平秋道。時間不多了。他上了車,一招手,兩名看守特警下車警戒。鎖上門的一剎那,許平秋往藍湛一對面一坐,看著窩在一隅,頹廢得已經臉色蒼白的藍總,半晌無語,似乎沒準備說什麼。

「別和我玩心眼兒,我和誰合作,也不會挑警察合作的。」藍湛一淡淡地說,跳出了剛剛出事的惶恐,已經開始冷靜了。

「你不會有合作機會的,除非你想認罪。」許平秋道。拿著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等待了不長的時間,似乎是傳輸了一個視頻。他收到後,慢慢地舉在藍湛一的面前,惡狠狠道:「看清楚,我沒時間和你這種人渣廢話,坦白地講,我倒更喜歡當場擊斃你。」

很短,不過幾秒鐘,藍湛一如遭電擊,臉色白得嚇人,而且額上冷汗直冒。許平秋收起手機的一剎那道:「這本來是留在最後釘死你的,恭喜你提前知道了啊……難道不想把底子兜出來換個活命機會?有人在黑你啊,難道不想把他交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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