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失的武小磊 熱錢燙手

啪嗒,鑰匙掉地上了。

劉繼祖是恍惚著從樓上下來的,此時驚省,才發現他把車鑰匙插錯了,趕緊彎腰撿起來,開了車門,慌不擇路地出了刑警隊。車開出縣城好遠,他才想起來自己還要接孩子,還要做生意,還有一個家要養活……

他無奈地停下車,痛苦地用手直拍打著方向盤,然後伏在上面,長長嘆氣。

「可以告訴你,武小磊已經出現在我們警方的視線里了,抓住他是遲早的事……」

「殺人確實和你無關,可這個殺人案,似乎和你有關啊。」

「劉繼祖,你想清楚,包庇雖然不是重罪,可判你三兩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到那時候,你辛辛苦苦攢的家業,恐怕都要毀了。」

「想想你的老婆孩子,為了家庭,沒人會說你什麼。」

「好吧,如果有消息,請你務必通知我們……你可以走了。」

兩位警察一唱一和,每句話都諱莫如深,可每句都讓他心驚肉跳。他隱約地感到了,肯定是警察已經知道了什麼消息,否則不會在這麼多年以後又找上門來。

可這個時候,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啊。劉繼祖嘆著氣,眼前掠過了每天扭捏不願上學的兒子,掠過了每天對他呼來喝去的老婆,雖然是平淡而窩囊的生活,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波瀾不驚。武小磊如果真要落網,他不得不考慮,對自己可能造成的影響了。

我沒幹什麼……我什麼也沒幹……

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青蔥的歲月,自己相攜幾位小夥伴,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城裡的巷子衚衕,城外的小河果園,處處都留下了他們的貪玩的足跡。

不對,不對……怎麼想這些……

他使勁地拍著腦袋,不過十八年前的那一晚,依然如同夢魘一般留在記憶中。

「殺人啦……」

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是縣劇團那個女人的,前一刻她還在趾高氣揚,一眨眼她就連滾帶爬。他清楚地記得,這女人跑丟了一隻高跟鞋。然後他蒙蒙地看到武小磊時,驚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武小磊正持著刀,插在那位不可一世的痞子胸口。這時候,他也激動得熱血噴涌,就像看到了古惑仔砍死大佬一樣,那種逆襲帶給觀者的除了快感,還是快感。

不過那不是電影,而是血淋淋的事實,他看到一條街都亂了,沿街的果攤掀翻了一片,地上滾著水果,滿街的人都在跑,邊跑邊驚聲喊著。而殺人的武小磊也被眼前血淋淋的場景嚇傻了,獃獃地看著躺在血泊中抽搐的陳建霆,快意之後,是一片茫然。

「快走,小武……」

他爬著起身,拽著武小磊。武小磊像個機械人,傻眼了,任憑自己拽著,在第一時間逃離了案發現場……

「咚!」重重的一聲,劉繼祖拳頭又擂在方向盤上。他一直想忘掉這段往事,可想忘掉的回憶,過了這麼久,依然如此清晰。

人走了,就這麼走了,根本沒有問到實質性的東西。

餘罪和袁亮是在樓上看著劉繼祖離開的,此時袁亮對這個人也疑竇重重了。本來感覺案卷上的東西已經是無懈可擊了,經過這麼一問,反而覺得這些權威的案卷根本經不起推敲,漏掉的細節太多了。

「余所長,你說是這傢伙?」袁亮道,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人是個敢擔事的主。

「那你覺得他有嫌疑嗎?」餘罪問。

「本來覺得沒有,可讓你追問,我倒覺得有了。」袁亮笑道,想起了那張照片,他好奇地問著,「余所,你在省隊關係熟,不是真找到武小磊的下落了吧?」

「怎麼可能?找到還費這工夫?」餘罪苦笑道。

「那你兜里那照片?」袁亮問。

「PS的……嚇唬嚇唬他。」餘罪壞笑了。

「嚇唬嚇唬?能有效果?」袁亮一得悉實情,也哭笑不得了,怪不得餘罪什麼問題都不敢往深里問,這種案子,如果有過硬的證據,早能抓人了。

「如果他一無所知,就沒效果。可如果他有所隱瞞,就有效果。」餘罪若有所思地道。他能看到這個人心裡顧忌的事情太多,可究竟哪一件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餘罪卻無從得知。他想了想,看著袁亮笑著補充道,「今天就有效果,有些話問不出來,得他自己講出來。」

這麼神神秘秘的小所長,袁亮瞅了半天,愣是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唉喲,真是作孽啊……」

汪慎修離開了川味火鍋樓,李逸風接到他驅車駛進了縣賓館。不過從接到人開始,這位汪帥哥嘴裡就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兩人到了監視點,汪帥哥不時地看著火鍋樓的方向,臉上帶著好深的愧疚。

又是一句「作孽」說出來時,李逸風突然問了:「汪哥,光作孽了,還做什麼了?」

汪慎修嚇了一跳,看李逸風那張笑眯眯的臉,簡直無恥。他趕緊解釋著:「沒有沒有……你可千萬別胡說啊,我雖然不清白,可從不做壞人清白的事。」

「那你小動作肯定做了吧?比如擁抱了一下,撫摸一下,要不吻一下?你肯定做了,要不不會這個表情。」李逸風直視著汪慎修,嘿嘿一笑追問著。

哎喲,把汪慎修給氣得捶胸頓足,這小鄉警比餘罪當年還賤幾分。他有點火大了。

李逸風轉眼又說上好話:「對不起,對不起啊,汪哥,開個玩笑……辦正事,辦正事,一會兒我們所長就來了。」

「你們所長這賤人,培養出來的沒什麼好貨。」汪慎修氣呼呼道。李逸風卻是嘻皮笑臉道:「所長是我的偶像啊……不過今天看來,我的偶像又得加上一位。」

「什麼意思?」汪慎修問。

「您啊……我在外面卡時間了,五分鐘搭訕,十分鐘坐一塊,然後就親密無間了,本來我覺得頭回見面你進人家家裡不可能……嘿,您老還真辦到了。」李逸風驚訝地看著汪慎修,不過人家帥得這麼有氣質,實在是讓他拍馬難及呀。

又提到這個事了,汪慎修臉色像後悔一般,想了想,道:「這事不是我說啊,逸風,咱們有點坑人了。」

汪慎修此時才覺得處處不妥,閑聊間,他和李逸風講起了一個故事。話說古時某個欲求不滿的財主每天都聽到僱工幹活時唱歌,人家快樂,把他鬱悶得不行,於是他悄悄在僱工幹活的地方放了一大綻銀子……結果,那一錠銀子成功地奪走了窮僱工的歌聲、笑容和歡樂。

一錠銀子,一點貪慾或惡念,都能奪走你心裡的坦然。汪慎修嚴重擔憂此事的不良後果。

「汪哥,您這真是閑吃蘿蔔淡操心。」李逸風沒聽懂,只是覺得汪慎修忒瞻前顧後了,他強調著,「這都啥時代了,至於還酸不拉嘰講什麼笑容、歡樂嗎?」

唉,媽呀,汪慎修吃驚地看著,突然發現這人的素質實在堪虞,怪不得餘罪那不學無術的貨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呢。

他不說了,不過此時他看到那輛小貨車駛近了川味樓。劉繼祖回來了,那錠扔出去的銀子,不知道要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車門開了,嘟著嘴的兒子不肯下車,出校門沒買糖葫蘆串,路上也沒買奧特曼,撅著嘴給爸爸生氣呢。劉繼祖今天煩心事這麼多,哪顧得照顧小屁孩的情緒,揪下來,照著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兒子咧著嘴,去給當媽的告狀了。

「去去……做作業去,明天媽給你買……別哭了,一會兒吃飯叫你啊。」苑香珊明顯也顧不上照顧兒子的情緒,奔出來了,拉著卸菜的老公,撒嬌叫著,「來嘛,繼祖,我跟你說個事。」

「等下完菜……」劉繼祖心不在焉道。

老婆喊著大師傅幹活,使勁拽著老公胳膊,直往樓上拉。劉繼祖此時才發現了,老婆穿得花枝招展,描眉畫眼,顯得比店堂里的小服務員還年輕。他驚了下,緊張道:「珊啊,你犯什麼病了?」

老公向來實在,經不起她撩撥。苑香珊一下子笑了,平時可是呼來喝去,煩了也把他往床下踹,今天異樣了,她無比溫柔地貼著老公:「來嘛,有點其他事……」

「什麼事?能有什麼事?不是又想離婚吧?」劉繼祖警惕道。

「你煩呀……非跟你發火呀?」苑香珊真火了,放開了胳膊,溫柔消失,叱眉一呼,扭頭一命令,「上樓來!」

「哦。」劉繼祖老實了,跟著老婆上樓去了。

苑香珊把兒子打發到一個小包廂里做作業,然後拉著老公,鬼鬼祟祟地關上門,先使勁地在老公腮上重重啵了一個,媚眼飛著,輕柔地附耳一句:「等著啊,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老婆興奮地拉上窗帘,彎腰從床底拉出了那位帥哥給的謝禮。回頭叫老公來看時,卻傻眼了,只見劉繼祖已經脫了上衣,解開褲子。她大驚失色地問:「你脫衣服幹啥?」

「……還能幹啥?」劉繼祖心虛道。

「哎呀……傻老公啊,來看來看……看這裡是什麼?」苑香珊心情頗好,直招著手。等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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