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捨生取義 妖孽成群

12月6日,晨曦微露的時候,勁松路刑偵二大隊按慣例集合、出操、訓練,所不同的是,今天從大門口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得筆直,神情很肅穆,像在等什麼。

是李二冬,同學裡的解冰、周文涓、孫羿不時地看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等到訓練開始,邵萬戈才踱步到門口,李二冬莊重地敬禮吼著:「報告隊長,李二冬奉命報到。」

「你是二隊出去又回來的第一個人,我還沒想好是不是接收你,你確定要回來?」邵萬戈問。

「是,我確定。」李二冬,支隊徵求過他本人的意見,回這裡,就是他的意見。

「給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邵萬戈目光直視著,很難通融似的。

「我要佩槍,沒有槍不算警察。」李二冬道,很堅定地看了邵萬戈一眼,以前有點畏懼這個隊長的,現在無所謂了,他補充道,「如果再碰到襲警的,我可以直接將其擊斃,就沒有後來的麻煩了。」

邵萬戈笑了,笑著問:「你不會還跟我講人權吧?這兒的工作強度很大,減員率很高。」

「我知道,我要求到一線去,別把我當菜鳥。」李二冬挺著胸膛說。

「你已經不是了。」邵萬戈慢慢抬著右手,莊重地敬禮道,「歡迎歸隊!」

門開了,李二冬走進來了,和他的同學們,擁抱在了一起。

自那一天起,據說他的射擊成績突飛猛進,已經隱約有了他在射擊遊戲中的風範……

12月9日,遠赴西北抓捕一例制販槍支嫌疑人的小組傳來捷報,他們和當地警方聯合,在白銀市端了一個窩點。據說突擊的時候,張猛和熊劍飛聯袂衝進了窩點,手最快的一個嫌疑人剛拿起槍就被張猛撂倒,剩下的兩人被熊劍飛一手一個,提麻包似的拖出來了。兩名悍警讓當地同行直咂舌不已。

12月15日,外線傳回了追蹤數月的一個機動車盜竊團伙的信息,全隊出動,在省城五原布了四道關卡,追捕這個團伙的頭腦張四海時,卻被嫌疑人繞過沖關逃逸。

不過這位屢屢脫逃的車賊碰上對手了,孫羿、吳光宇一組,兩輛改裝車,跟著嫌疑人車輛狂追四百公里。期間嫌疑車闖了五道設卡,二級路上速度一度飆到二百以上,不過仍然甩不脫追兵,直到被兩車夾擊,擠進了麥地,車輛翻滾了十幾米,冒起了滾滾濃煙。

此時案件已經跨了兩個省,孫羿和吳光宇把車裡的嫌疑人拖出來時,那人已經嚇尿了一褲子。就連和孫羿他們同乘一車的,也被車速嚇得腿軟。

12月17日,省城五原破獲一起黑彩外圍賭博案。涉嫌金額上千萬元。負責偵查本案的是東陽分局,據說最初找到收籌和賠碼方式、渠道的是剛剛調入該分局的民警,叫嚴德標。

12月25日,邵萬戈親自找到市刑偵支隊,要求調餘罪到二隊,那個反扒隊員給他的印象太深了,深到他捨不得忘掉。不料他被告知,他要的人已經赴羊頭崖鄉上任,不屬刑警編製內了。

12月30日,邵萬戈攜同隊指導員李傑遠赴鄰省長安市,執行一個秘密任務。

車上,邵萬戈梳理著一個月的工作摘要,他仰頭嘆了句道:「妖孽啊,一屆學員里的妖孽,全讓老隊長慧眼挑出來了。」

「呵呵,在識人之能上,老隊長還是有一套的,要不是他,我現在還在郊區派出所里查戶口呢,至於隊長您嘛,是不是該被開除警籍了?」指導員笑著道。邵萬戈也笑了,他奇怪地問著指導員:「李傑,上次咱們去濱海,你見到了幾個?」

「沒幾個,德標、孫羿,還有就那個襲警案的餘罪……對他我印象比較深刻,可惜喲,給扔羊頭崖了,那鬼地方要翻身,怕是難嘍。」李傑道,二隊經手的襲警案,其中的貓膩,彼此心知肚明。

「也未必不是好事,性格太強,能力不夠,會受傷的……我是說啊,老隊長到底物色了幾個人?怎麼在長安還有給咱們準備的人。」邵萬戈問。此行的目的就是去接一個人,老隊長千叮萬囑,讓二隊兩位當家的一起去,以示重視,這種情況也算很少見了。

「不知道,老隊長的思路我可跟不上,他在濱海用人,是現培現用,我想一般人沒他那膽量。」李傑笑著道,又想起什麼來似的掏著手機遞給邵萬戈解釋著,「存儲卡里有老隊長剛發來的資料,上車時候才發的,學痕迹檢驗的,我們確實也需要這類人才呀,就二隊的這情況養不住有真才實學的大學生,幹上幾天都受不了就跑了。」

「這個我不擔心,老隊長挑的人,跑了還有回來的。呵呵,」邵萬戈笑道,說的是李二冬。二冬這次回來可是心性大變了,跟著趙昂川已經開始接案子了。他翻查著手機,看著那個簡短的資料,還是警校時候的資料——這個人姓董,名韶軍。

照片上的人長得很文靜,看看各項成績還可以,邵萬戈好歹長舒一口氣,終於有個正常的了。

路上行駛了六個小時,到長安市這個市局下屬的痕迹檢驗研究所時,已經是下午二時了,所長姓喬名磊,一個五十開外的老頭,很不悅,一直嘟囔好不容易碰見個好苗子,學個半瓶醋就拉到一線,荒廢了。邵萬戈和李傑多方解釋,表示實在需要類似的人才。那老頭倒也沒有阻攔,直嚷著還在樓上的董韶軍。這時候,邵萬戈終於看到要接的人了,周周正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見面敬禮,很客氣,看來已經接到通知了。在此之前,他的手續就一直放在二隊。

「你到二隊就好了,我們痕迹檢驗上就缺人才。」李傑拍著小伙的肩膀。邵萬戈卻是饒有興緻地看著封閉式的研究所,好奇地問了句:「韶軍,你是四月份就被送這兒來了?學什麼來著,就用了大半年時間?」

「主要是人體的排泄物研究,汗漬、血漬、體液、精液、毛髮等等一類,我學得還不夠,離我的老師差遠了。」董韶軍笑著道。看樣子,已經學有小成了。

「這個很難嗎?搞得這麼神秘?」邵萬戈不太相信道。

「不神秘,歡迎參觀,這裡是開放式,全國每年都有來觀摩學習的,而且是各類排泄物樣本收集最全的地方。」董韶軍笑道。

邵萬戈還真有點好奇,背著手進研究室了,李傑也好奇地跟進去了。

董韶軍笑了,很有先見之明地站在門口,把門口的不鏽鋼垃圾桶擺正了位置。果不其然,一眨眼的工夫,指導員李傑奔出來了,正好趴在他擺好的垃圾桶上,乾嘔了幾聲,沒吐出來,一會兒愕然地看著董韶軍。董韶軍卻是奇怪了,隊長居然沒出來,他伸頭進去看時,邵萬戈早彎著腰,捂著眼睛,艱難地乾嘔著,虧是路上沒來得及吃午飯。

「人體排泄物主要就是大便,大便屬於被污染過的證物,能從中提取出證據是一個重要的課題,所以這裡的大便樣本也最全。很多都是新鮮的。」董韶軍道。裡面琳琅滿目的貨架上,全是培養皿以及大便。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指導終於「呃」的一聲,吐出來了。

「這個不是妖孽,是個變態的妖孽。」

邵萬戈和李傑遠遠地躲到了大門口如是想著,看著董韶軍面色如常地進出研究室,收拾東西,和老師平靜地告別……

同樣在這一天,餘罪駕著一輛越野警車停在了三岔路口,一條窄窄的路指引著他人生的下一個驛站:羊頭崖鄉。

命運這個流氓一直就在不斷調戲著鍾情於她的人,想當片警,結果被打成蟊賊;想當正常警察,結果在濱海當了卧底;想找個輕活干,不料又苦又累抓了幾個月蟊賊。當他萬念俱灰,想脫下這身警服的時候,卻糊裡糊塗升職,當所長了。

不過是掛職的,帶個「副」字。

沒什麼行裝,就幾身換洗的衣服和這輛從孫天鳴那裡贏來的警車。塢城反扒隊換人了,很照顧他,沒留這輛車,孫隊長又不好意思要回來,餘罪也就開上來了。

其實他不想來的,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在瓶刺刺向自己的時候,他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他覺得是監獄生活的影響,讓自己總是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狠狠心,就能豁出去。可回歸到正途,又覺得豁不出去了,因為提拔所長的時候,老爸樂得合不攏嘴了,逢人就吹噓,你說要不當這個所長,連老爸吹牛的資本都沒了,那得多失落不是?

就是嘛,好歹也是所長,副科級!

餘罪一踩油門,飆上了鄉路,這段路足足駛了兩個小時,路面坑坑窪窪,年久失修,一看就是窮鄉。所過之處,遇到了兩輛拖拉機、四輛三輪車、七輛畜力車,他判斷出來了,是個很窮的鄉,像樣的機動車估計都沒幾輛。漸漸地看到坐落在群山環繞的鄉中心村時,自己的判斷一下子全被證實了,環村皆樹,樹周圍是麥地,晴空一片,白雲朵朵,這要放到春夏季節,肯定是山清水秀。

環境保持得這麼好,那也肯定窮透頂了……

一點也沒錯,餘罪轉悠了一圈才找到了鄉派出所大院,有點傻眼,居然是在一座廟裡。雖然已經刷成了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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