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邪博弈 捉龜成鱉

「余兒,你真不要臉,能跟人家叨叨一下午。」孫羿罵著。

「那是組織交給我的任務。你妒忌我是不是?」餘罪有點得意了。

「妒忌什麼?摸都都沒摸一下。」孫羿又道,還真有點不爽。

「我摸,能讓你看見呀?」餘罪反問著,奸笑了。

「你那德性,我看見你流口水了。」孫羿道。

餘罪一直心不在焉,不爭論這個問題了。他心裡總是覺得不怎麼安生,那似乎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他找不出原因所在,就是心裡疑神疑鬼。

走了二十餘公里,看不到港口方向的時候,餘罪放下心來了,乾脆又爬到車後面,鼓搗著那箱子。很重,做過防水處理,越看越讓餘罪覺得不對勁,他靈光一閃發現問題的來源,根本不像上次走貨的手法。這樣的密封嚴實的做工,好像生怕別人不懷疑有問題一樣。

「關鍵時候,你別胡來。萬一人家發現有人動過貨,交貨時候給咱們一傢伙找誰說理去……過了關你開車啊,我他媽不敢去了。」孫羿心慌得厲害,回頭斥著餘罪。

「傻子,這是撈功的最好機會,車到地方你抱著頭裝孫子別吭聲,出來就是三級警司。」餘罪道。

「真……的?!」孫羿不相信地問,一下子興奮得又忘了危險。

「當然是真的,這趟下來,說不定哥都混一級警司了。」餘罪吹噓著,搬著箱子,找著趁手的傢伙,想不清楚敢不敢撬。孫羿卻是戛然剎車,回頭看著餘罪,被他說得心動了,看餘罪不按計畫來,他勸著:「余兒,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兒?計畫沒說讓咱們先驗貨呀,沒請示你別胡來啊。」

「我咋就覺得哪兒不對?」餘罪趴在座位上愣了。

「哪兒不對?」孫羿問。

「說不上來,反正不對,你看剛才那美女,老傅的馬子,按理說,不該撩撥我這號苦逼呀?」餘罪道。

「那是讓你賣命。」孫羿道,很直觀的判斷。

「錢都給了,還用貼人呀?」餘罪不相信道。

「那是讓你往死里去賣命,還賣得無怨無悔。」孫羿又道。

「有道理,她肯定不知道我有問題,之所以這樣做,就是一直把我拴在海邊,親眼看著我上路,難道……」餘罪心思飛快地轉著,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地脫口而出道,「不會又玩金蟬脫殼吧?上次老子就被擺了一道。」

「看看不就得了。」孫羿直接道,瞬間忘了原則。

兩個菜鳥預見不到危險,也沒有守規矩的自覺,跳下車,開了後廂,撬了幾個箱子。剛一掀蓋,冷不丁聽到了遠處而來的一陣警報聲,兩隊警車前堵後追,後面堵的那警車居然藏在路邊林子里,最近的不到一公里。餘罪嚇得全身汗毛直立,肯定是設伏了。

孫羿傻傻說道:「計畫有變,現在怎麼辦?」

「快跑,跟咱們不是一路的。」餘罪連掀幾個箱子,一看箱子里的都是鐵件零部件。他一摸認出是什麼東西來了,槍械零件,在警校的時候和徐老頭不止一次拆裝過。大慌之下,一看警車裡跳下來不少警裝和便衣的男子,餘罪拉著孫羿,跳下路沿,沿著稻田狂奔。

遠遠的兩頭總共十一二輛警車,車一停,四散著從路上沿下追著,邊追邊有人鳴槍示警了:「站住,再跑打死你。」

好在見機得快,領先了幾十米,孫羿又驚又怕,氣喘吁吁道:「咋回事,咋回事嗎?」

「又被人賣了。」餘罪邊狂奔邊道,不時回頭拽孫羿一把。饒是兩人體力過人,仍在這個黑燈瞎火的地方不辨方向,被後面的越追越近。

「那跑什麼?再說也是警察。」孫羿道。

「媽的,車裡根本沒貨,真正的貨早在路上了,等你澄清誤會,黃花菜都涼了。」餘罪喘息道,拉著孫羿,縮頭鑽進了灌木叢中,對著嚇蒙的孫羿啪啪啪連拍幾個耳光,教訓著,「清醒點,別緊張,這兒能聽到濤聲,離海還不遠……往西跑,一會兒跳進海里,遊走。」

「你不是不會游泳嗎?」孫羿很清楚,直問道。

「啊,對呀,是讓你跳進去,我不敢跳。」餘罪道。氣得孫羿要發飆,卻被餘罪按住了。

兩人在灌木叢里嘀咕了一陣子,不多會兒有個人影從灌木叢中飛奔出去,朝著海岸線的方向跑。黑暗中動靜頗大,兩隊警察打著探照燈,嚷叫著追上去了。

人影、槍聲、探照燈、警笛大作,不一會兒便擠了幾十輛車,亂糟糟的讓警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警力維護秩序。看著大隊人馬追向孫羿逃走的方向,餘罪窩在草叢邊上、稻田邊上、土坡邊上,四肢著地,慢慢地爬著,躲過了路邊的幾處警戒,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不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路面上,與趁黑運貨的走私散戶混到了一起。

過不久,沒來得及跳海的孫羿被抓了回來,聽到後面開槍實在腿發軟,摔一跤把腳扭了,被不知道什麼來路的警察反銬著,一路拎過來。警察們追得辛苦,有幾人氣得狠狠地踹了他幾腳。

「別打別打……自己人,自己人。」孫羿畏縮著,求告著。

「自己人?你和警察是自己人?」對方帶頭的一位問,收起手槍。

「啊,不警匪一家嗎。哎喲。」孫羿沒敢泄露,不過自以為幽默,卻多挨了幾腳。

清點物品,那成箱的東西把孫羿看得頭上冒汗,根本不是什麼麻醉,而是槍械零件。警方如獲至寶,一一清點,有人把孫羿拖上車,黑洞洞的車裡,幾名大漢開始了「突審」。

「哎呀呀,別打別打,我說我說,我就一送貨的,老闆叫余小二……剛接上貨就被你們抓住了,你們趕快去抓他,他還沒跑遠呢。」

車廂里,傳來了孫羿急促的叫聲,「突審」還沒開始,他就全盤交代了。

「報告,七號位報告,出現大量警車,把路封住了……」有一位技偵喊著。

「實時圖像,哪個部分的?」李廳長火了。

「暫不清楚,那兒是鎮級公路,交通監控覆蓋不到。」技偵說道。

「讓觀察點把車號記下,聯繫寓港公安局,今天誰出勤。」李廳長道。他眉頭皺起來了,從接貨到現在不到一個小時,大行動沒開始,小動作倒已經出來了,而且在鎮級公路,情況不明。他回頭看許平秋岳西那幫同行,他們反倒很安靜,像在等什麼。

嘀嘀幾聲,那邊林宇婧飛快地拿起了麥,一邊聽一邊記,回頭和許平秋小聲道:「2號報告,車在清遠路段被截住了,是地方警察。」

「有沒有貨?」許平秋問,這是一直跟著「包袱」的內線,主要負責他的安全。

「他無法靠近,現在那個路段聚集的車輛已經延長了一公里,都被封著,似乎還在搜捕。送貨人下落不明。」林宇婧道,語速急促。

這下子可把許平秋難住了,他一遍一遍踱著步子,甚至忘記了這是個什麼環境,下意識地點著煙,大口大口地抽著,一口燃一大截。半晌抬頭時,才發現一室人都看著自己。

要這麼就流產了,實在讓人心不甘啊。

「『包袱』來電!」林宇婧突然一喊,神經質地拿起了閃著紅燈的通信器。許平秋也急了,直接道:「放開頻道聲音。」

「喂喂,身份碼四個2,發生了什麼情況。」林宇婧呼叫著。

「媽的,被耍了,車上根本沒有麻醉品,是槍械部件。」餘罪的聲音傳出來了,聽得一干人直噎脖子。此時無法顧及其他了,許平秋搶過通信器問著:「貨在什麼地方?」

「你問我,我問誰去?全車都是槍械部件。」電話里餘罪怨聲道。

一室人哭笑不得了,還有這種內線,許平秋馬上意識到自己培養的是個什麼貨色了,放緩了聲音問著:「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慢點說。」

「是咱們這邊出事了,我們走這條路,就下午兩邊的四個人知道,還有一個坐在車上……應該是那娘們兒報的警,把我們賣了。不對,貨肯定已經上路了……又被人放鴿子了。」電話里餘罪急促地說道。

許平秋一下子恍然大悟,指著儀器道:「追王白那輛車。」

這邊的技偵忙上了,他又對著餘罪的通信說道:「你現在在什麼方位?」

「黑燈瞎火的,我哪知道,手機還是偷的。」餘罪道。

「你在原地別動,二號去接應你。」許平秋道。

「先別管我……我有個新發現,我覺得老傅不是販毒的主謀。」餘罪道。

「你覺得?有證據嗎?」許平秋問。

「沒有,不過……哎你聽我說了沒有,你不要覺得你個老警察,你就什麼都行啊,這警察最不靠譜了,剛才看見我們就開槍,真沒素質……這他媽就不是花錢雇我運送,根本就是內應外合滅我口呢。」餘罪雜七雜八在電話里嚷著,火氣大了。現在他明白了,地下組織也不傻,怎麼可能用他這種疑點大大的人,頂多是當個炮灰再用一次。

一室的同行面面相覷著,有的在冷笑,有點在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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