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跑腿的成為大佬 為匪必強

莫四海接到了前方的彩信,兩車分離看得他皺了皺眉頭,在走私這個行當里他混了也不止一天兩天了,而像余小二兄弟這麼有心計,不斷推陳出新的速度,還是挺讓他驚訝的。

驚訝歸驚訝,明顯這位莫兄弟心裡有事,他收回了前方的人手,從唐都公寓啟程,駛了一百多公里到了濱海市,在市區遊逛了好遠,最後才和要接頭的人到了一起,是焦濤。兩人貌似閑適地就在地攤的大排檔邊坐了不多會兒,一杯啤酒的工夫,各自上路了。

莫四海很意外地獨自駕車出省了,而焦濤卻是直駛嘉仕麗公司,接上了傅國生、沈嘉文兩人。濱海市這個大都市注重夜生活,從晚飯開始,連吃帶喝,有時候要玩到凌晨。三人一行,在一個風味地道的酒樓前停下了車,優哉游哉地吃上了。

這一切,都落在監視外勤的眼中,每天生活的軌跡,去哪兒了,幹什麼了,見什麼人了,在什麼地方待了多長時間,甚至於吃的什麼都會詳細記錄或者錄像。

這幾個嫌疑人已經被重視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在公司的時間裡,很多彙報都是實時進行的,前方值勤的王武為把這個地點的攝像發回去時,正端著盒飯吃著的林宇婧檢索著錄像。許平秋進來了,她放下盒飯,趕緊起立,可不料後進來的杜立才也端著盒飯,多了一份燒鵝,要在一塊吃。

坐下來吃的時候,話題又到案情上了,林宇婧隨手把今天的記錄遞給許平秋,許平秋邊吃邊看著,慢慢地臉上浮起了笑意。放下記錄時,他笑著問兩位屬下:「你們發現沒有,他們快跟上我們的節奏了。」

「有嗎?」杜立才拿著看了看,沒看出來。林宇婧也搖搖頭,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發回來的照片是吃飯,人家就天天在一塊,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你們今天的軌跡,走私闖關,貨交到莫四海手上,然後咱們的外勤發現,莫四海派人跟蹤了,之後兩車分離,『包袱』回了萬頃,莫四海就驅車到濱海,見了焦濤,然後焦濤又和傅國生、沈嘉文一塊吃晚飯……你們覺得這個很正常?」許平秋說的是再正常不過的發現,可這裡面又有什麼不正常?

猛然間,林宇婧聰明了一下,脫口而出道:「他們在試探?」

「對,試探。」許平秋嘉許地一笑,補充道,「也就是說,鄭潮之後,他們不敢馬上把運輸任務交給這個強勢上位的新人,因為這個人給他的不確定因素太多。」

「許處,這我就不懂了。」杜立才提著異議道,「既然強勢上位會引起這麼多顧慮,那為什麼還讓『包袱』做掉鄭潮取而代之?」

「你這樣考慮,鄭潮倒了,如果萬頃、新墾一帶和莫四海有聯繫的走私運貨商,多多少少出點故障,你說他們的首選目標會是誰?」許平秋笑著問,「再說,這個樣子把鄭潮控制起來,絕對是個最好的掩飾。」

「哦,逼著莫四海和咱們合作。」杜立才不確定道。

「讓他主動把證據交到咱們手裡?」林宇婧也不確定地問。

「就是這個思路,別質疑,這個計畫不是我做的。」許平秋笑著道,看兩人實在懷疑這個計畫的可行性,他又笑著補充道,「不過,我同意。」

杜立才和林宇婧都知道計畫出自於誰,肯定是餘罪,許平秋這麼支持讓兩人有點想不通了。許平秋見補充的不起效,繼續笑著補充道:「現在凡和莫四海有關聯的運輸戶,多多少少都出了點問題,你們說在一個優秀的新人和頻繁出事的老人之間,他們會選擇誰?」

二選一,前者可能性很大,可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還是太大,但許平秋卻是非常樂觀地說道:「這個計畫胃口很大,比我的胃口大……吃啊,吃啊,今天的菜不錯,你們一定會有胃口的。」

這一邊在吃,另一邊也在吃,不過胃口就沒那麼好了,沈嘉文在淺斟,明顯心不在焉。傅國生雖然吃著,但也是點綴似的嘗嘗。兩人都被焦濤的話說得出神。

言罷,傅國生驚訝道:「這還沒幾天,雪球都滾這麼大了?」

「比您想像的大,這傢伙又損又黑,搶了老毛、岔嘴、漁仔幾家的生意,誰不服他就帶一撥打砸搶的找人家干架,那不像咱們這兒仗著人多壯聲勢,真打呀,幾架過來,馬仔都嚇跑了。」焦濤凜然道。看來培養的這個人,快駕馭不住了。

傅國生眼睛好迷茫,他不自然地想起了監倉里的那個余小二,在發怒的時候把一倉人嚇得噤若寒蟬,這倒很像他的風格。監倉里那一次,是他最恐懼和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直到現在想起來仍然是心有餘悸。他不確定地看了沈嘉文一眼,沈嘉文笑了笑道:「好像是你的功勞。」

「我是想讓他自立門戶,多開枝散葉,誰知道他把鄭潮給吞了一家獨大了。」傅國生哭笑不得道。對於鄭潮被砍他深表遺憾,畢竟少了個能用的人,念及此處,他又小聲問,「對了,鄭潮可有消息?」

「沒有。」焦濤搖搖頭道,「我查了幾個看守所、派出所,還讓認識的幫過忙,根本沒有進過這個人,應該不是被警察抓走了。今天莫四海問他,他說,保證我以後見不到鄭潮了。」

「哦,這個死仔,不會是謀財害命,把鄭潮做了吧?」傅國生心跳加速了,想想鄭潮剛到手的那筆巨額運費,很有可能,余小二招兵買馬肯定需要錢。

他又一次看向沈嘉文,沈嘉文抿了口香檳笑著道:「我倒覺得這是位能成大事的人,小濤你說呢?」

「就怕回頭把咱們也做了。」焦濤心有餘悸道。

這個似乎不是擔心的事,傅國生和沈嘉文都笑了,能把貨源、銷路、客戶聯繫到一起,可不是一個土鱉能完成的事。但問題是,這個土鱉,敢不敢用,能不能用,怕不怕出事是關鍵。

當然,現在不怕這土鱉出身有問題了,就怕人家見財起意,連貨私吞了。

「貨有問題嗎?」傅國生出聲問。

「沒問題,還算老實,沒動過咱們的貨。」焦濤道。試了兩回,信譽還算勉強。

但這試水的貨量可就少多了,傅國生現在覺得自己倒是過慮了,要是這兩次闖關都是自己的實在貨,利潤足夠他數著錢笑了。就在這種搖擺不定中思忖時,不經意間,沈嘉文放下了杯子,對焦濤道了句:「下次走貨你覺得誰合適?」

「我是不敢定呀,老毛這兩天被緝私的盯上了,丟了幾件手機,賠了好幾萬,他準備歇一段時間……還有漁仔,被餘二打傷了。疤鼠現在是不敢明著露面,我沒人可定了呀。莫四海也發愁這個事,這不今天專程來找我來了。」焦濤發愁道。這也是,那一位太能幹了,顯得其他人不入眼了。

沈嘉文看著傅國生,傅國生也看著她,不過兩人不是含情脈脈,而是疑竇重重,似乎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你以我的名義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給他一份五十萬的活兒,干不幹?兩天後,從港口運到株洲。」傅國生不動聲色道。他看了沈嘉文一眼,兩人心意相通,仍然是一個試探。

幾家下家都出問題,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焦濤直接拿著手機撥上余小二的號碼了,臉色變得笑容可掬了,口氣也變得緩和了,就聽他壓低聲音道:

「余老闆啊……我焦濤,咱們見過面的,我替傅老闆傳個話,有份五十萬的活兒,從港口送到株洲,想請你手下兄弟出馬怎麼樣?什麼?忙,忙不過來……什麼,老傅的活不接?那為什麼呀?還是傅老大提攜你的,要不你能有今天呀……什麼?老傅是販……你不幹?」

焦濤臉色怪異地拿著被人家扣了的電話,傻眼了。傅國生問時,他壓得聲音更低了,小聲道:「表哥,他說你是販毒的,老子不伺候。」

傅國生笑了,剛剛泛起的一點疑心,又煙消雲散了。他把這句話告訴沈嘉文,這位美女也掩嘴輕笑了。

對嘛,有時候,最讓人相信的,就是實話;最讓人不相信的,也是實話。看來這位餘二兄弟,還是那麼實打實的,一點都不摻假。

三人吃著,此時好像多少有了點胃口,再一次商量走貨的事時,沈嘉文開口了,她笑著評價道:「你這位兄弟看來是性急,不但急於上位,而且急於發財……不光性急,而且怕死,這樣的人,問題不算大。」

「你覺得可以完全相信?」傅國生道。其實他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懷疑了。

「相信不相信都可以用,他現在聲勢大,目標大,這本身就是個很好的機會。」沈嘉文笑著道,似乎已經有所決定。但這個決定卻讓傅國生覺得不妥了,小聲道:「這個咱們再商量商量,好歹我和他有過點交情。」

「是嗎?不覺得傅哥你什麼時候開始和男人有過感情了?」沈嘉文笑著說道。

這句話酸酸的,傅國生一臉尷尬,焦濤暗笑著沈嘉文在暗指男友尋花問柳的事。而沈嘉文偏偏不像小女子那麼幽怨,僅是一句點醒而已。

難道,傅老大還有點懼內?!

此時此刻,萬頃鎮,新華電子廠,一幫子人也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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