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監獄紀事 問題凸顯

偷東西這可是個嚴重的問題,而且是道德思想品質上的嚴重問題。兩個被抓了現行的耷拉著腦袋,站在管理處的門口,處里的於正倫主任來回踱著步,想著怎麼處理他倆合適。

這是個掛靠在交警總隊下屬的單位,最大的官也就是個科級,而送這兩位「賊」來的,卻是省廳的一位大處長,明顯讓小科長有點棘手。出了事他先彙報給總隊長,隨後一聽處長要親自來,又有點惶恐了,生怕惹那位上級不高興。

遠遠看到省廳標牌的車來時,於主任快步奔著去迎接領導了。

門口站著這兩小賊,下意識地捂著臉,生怕同行和許平秋看到似的,孫羿側臉看了吳光宇一眼,小聲道:「完了,肯定要被開了,實習期就出問題,甭指望穿警服了。」

「怕個屁,我A照都拿到了,有本比畢業證還好找工作。」吳光宇不屑了,安慰著自己。

「少他媽嘚瑟,你一爛貨能有點自覺嗎,別把自己當搶手貨成不?」孫羿罵道。

「不就拆了點零件嗎?所里偷零件的多了。」吳光宇道。

「偷零件不丟人。」孫羿道,不過話鋒轉回來了,苦著臉解釋著,「可偷零件被抓住就丟人了。我說那輛車別拆別拆,你非要拆,出事了吧?你手癢什麼呀,手癢不能到廁所牆上蹭蹭呀。」

吳光宇瞪著眼,也氣著了,咬牙切齒埋怨著:「拆都拆了,玩都玩了,哪有你這樣的,爽都爽過了,回頭找後悔葯吃,早幹什麼去了。」

兩人相互埋怨著,看來是結伴犯的事。見於主任和許平秋一起走來時,兩人趕緊低著頭,不吭聲了。

事情不複雜,這兩位實習生還算敬業,工作就是拓號、登記、造冊,近幾年車輛擁有量飛速增長,違規違章以及盜搶走私類的車輛也飛速增長,最起碼郊外這地方比許平秋記憶中的場地已經擴大了幾倍。而這倆敬業的實習生也太「敬業」了,不但懂車,而且玩車還玩得挺好,沒多久於主任放任他們開干,可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出事了。

這兩人昨天凌晨在高速上飆車,時速二百多公里,把交通指揮中心的都嚇了一跳,分別指揮高速交警圍追堵截,愣是沒追上,最後沿著軌跡追到車輛管理處,才發現是同行。交警總隊下命令要嚴肅處理,誰知道這倆還是實習生,沒法處理。再一查車源,問題更大了,居然是這倆自己組裝的車,那車零件都是從管理處車上拆下來的。

「就這麼個事,許處長,我真不是故意給您找麻煩,實在是影響太壞,虧是沒被曝光,真曝光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向您彙報。」於主任道,四十多歲的老交警,一看就屬於那類按部就班的類型。許平秋聽完,看到耷拉腦袋的那倆「賊」一眼,有點哭笑不得,他突然問了句:「贓物呢?」

「那兒……」於主任指著道。

啊?許平秋嚇了一跳,這車改裝得也太糙了點,像加強版的拖拉機,用的是北京JEEP的車蓋,配的卻是進口寬幅輪胎。車架他不懂,於主任說了,這倆害蟲真是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把查扣的一輛大切輪拆了,那車市價可值八十多萬。至於發動機,於主任凜然道這發動機是輛走私車的機器,他之前都沒見過,就交警大隊的專人來過,說是電子晶元控制,沒密碼打不著火。誰知被這倆害蟲愣是把它折騰到這破車上,改了線路,居然還飆起來了,那可得多危險啊!

許平秋看了眼這裡數千輛車的陣勢,丟上一輛兩輛,還真不好看出來,他莫名其妙地笑了。於主任卻會錯意了,以為這兩人是許處親戚什麼的,小聲道:「許處長,我就跟我們總隊長說彙報過了,您看這事……」

「嚴肅處理,決不姑息。」許平秋正色道,不過眼睛一翻,又小聲道,「可這怎麼處理?他們還在實習期,總不能因為改裝個車,就把前程全毀了吧?」

哎!說得於主任那個胃疼啊!「許處長,您、您這不是為難我嗎?」於主任喃喃道。

「沒事沒事,我處理,就當他們沒來過。這事就深究起來也不好,最起碼你們車管處管理不嚴這是真的吧?你這不是給你們總隊長臉上抹黑嗎?」許平秋像是已經拿定了主意,一招手道,「你們倆,車上等著。」

這兩人巴不得呢,一溜煙就跑了,許平秋邊走邊道:「一定要以此事為鑒,加強管理啊。他們倆的事內部處理就行了,處理結果我給你們總隊長打個招呼。謝謝於主任您了啊,給你添這麼多麻煩,實在不好意思,回見,別送了……」

許平秋打著哈哈,背著手,很有領導派頭地上車,帶著這倆犯了錯誤的人向市區駛來了。後面的於主任干瞪著眼,早知道許平秋護犢子,可也沒想到護得這麼厲害。

「兩位,說說,為什麼偷東西呀?」許平秋坐在副駕上,心平氣和地問著。

「沒偷啊,又沒據為己有,怎麼叫偷嘛。」孫羿道。

「就是啊,車管處的都偷零件,就我們沒偷。」吳光宇強調著。

司機撲哧一笑,那麼大個車輛基地,水至清則無魚,如果有魚,肯定都是些不幹凈的魚,可不料被這兩條小魚小蝦說出來了。許平秋也不著惱,叉手直問道:「你們把罰沒和查扣的資產帶出規定場地,不叫偷叫什麼?麻煩二位定義一下。」

「我們試車。」孫羿道。

「對,試車,那車時速最高能達到三百公里以上,遠遠超乎我們想像。」吳光宇豎著三根指頭,興奮道。

「馬力估計在四百五十匹左右,要加上前後防護,穿牆都沒問題。」孫羿道。

「那發動機是老美產的GTO,極品啊,扔那兒都生鏽了。再不動動,得當廢鐵處理了。」吳光宇道,看樣子有點心疼。

「凡跑得野的都是改裝過的,咱們要有輛這種車,想追誰那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孫羿道。

「我們還想參加全國越野車拉力賽,到時候車前掛著警徽標識,多給警察長臉。」吳光宇道。

許平秋聽得直瞪眼,司機又笑了,這倆不知道輕重的,敢情還真是在玩呢。許平秋不吭聲了,見領導不發表意見,那倆顯擺的也不敢吭聲了,打起了小九九,心道就哥這一身本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進了市區,許平秋指示著去勁松路。許平秋就是二隊出身,一去勁松路,司機知道又要把人往二隊扔。到了二隊,許平秋招著手讓兩人下來,兩人耷拉著腦袋站到許平秋面前時,老許虎著臉問:「知道問題有多嚴重嗎?要是在籍警察,最輕都得扒了警服。說說,準備怎麼辦?」

「許處,要不……要不我們自個兒回家得了。」吳光宇苦著臉道,自請出局了。

「我也回家得了,這麼大規矩,誰幹得來呀。」孫羿不服氣道。

「啪!啪!」兩人一個不防,被許平秋扇了兩個巴掌,許平秋喝斥著:「錯了就錯了,錯了還撂挑子,那就是錯上加錯。到現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在什麼地方?孫羿,你錯在哪兒?」

「我不覺得哪兒錯了呀。真是試驗試驗,廢物利用,沒偷。」孫羿一皺臉蛋,躲著道。

一句話把許平秋氣笑了,這幾位未穿警服的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輕重。他一笑,又瞪著眼道:「你們錯在沒有把組織和集體放在眼裡,哪有這麼單幹的?再說了,到高速路上試車,你們以為普通人和你們一樣,都這麼變態是不是?開到二百,那是機場跑道?嚇壞普通司機誰負責?萬一出了交通事故,誰負責?就把你們倆磕碰一下,我也負不起責呀!」

一連串的問題,還真把這兩個愣頭青給問住了。要出於公共安全的考慮,兩人的行徑還真是問題大了。許平秋說得兩人終於認識到了錯誤,低著頭,等著處理,卻不料許平秋嘆了口氣道:「好好學習一下安全文明駕駛,回頭考你們。再犯錯,別怪我吊銷你們執照,讓你終身禁駕,不過你倆這歪才浪費了還是有點可惜。這樣吧,到二隊檢修車輛,萬一外勤司機急缺,你們倆補上。聽好了,將功補過,老老實實待著,再有反映說你們胡鬧,自己捲鋪蓋滾回老家,聽明白了嗎?」

雖然虎著臉,雖然口氣硬,可兩人一下子明白了,這位護犢的老大,就像學校訓導處的江主任,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弟子有什麼問題,兩人一挺胸,規規矩矩敬了個禮喊了聲:「明白了!」

「去吧,找他們指導員李傑報到。」許平秋道,兩人如逢大赦,一溜煙跑了。

剛進門又猛然站定了,喲!碰見熟人了!這人弔兒郎當穿身夾克,從樓里出來了,大餅臉,一頭尖,可不是滑鼠兄弟是誰。兩人驚訝地還沒回過神來,滑鼠一看兩人蔫蔫的德性,一下子笑慘了,邊笑邊道:「哈哈!終於有人和老子一樣倒霉了,我以為就我一個背運呢。」

標哥張著血盆大口,笑得無比奸詐,把孫羿和吳光宇嚇住了,難不成這裡比車管處還恐怖?回頭時,許平秋乘著專車已走,兩人一左一右挾著滑鼠,驚聲問著:「怎麼了,這兒很倒霉?」

「你以為呢,盯梢的一天坐八個小時不挪動,我屁股上都長痱子了。」滑鼠道,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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